这世间,大多数男人的追求是什么?
美人佳肴,权势地位,一种随心所欲的超能力量……
是有男人跳出这三者之外,追求某件让自己真心执着的事,或者所谓梦想。但这样的男儿,又有多少?
或者说,自始至终怀揣着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的男儿,又有多少?
恐怕寥寥无几。
江沐雪望着涌动的、雀跃的男人堆,看着他们赤果果的,欲.望充斥的眼睛,不由冷笑。
忽然有人道:“哟!这不是朱公子么?”
顺着声音望去,江沐雪看见朱志辉正一嘴哈喇子望着明月,不经意被人认出,神情慌乱。
据说,他已经与一高官的嫡女定亲,在很多人看来,自然是高攀。
既然高攀,在婚前那就要以身作则,若是被岳家得知即将完婚的他出来逛花楼,那可真是了不得。
江沐雪就在明月身边,她能听见看见,明月自然也能。
饶是已经把这个男人放下,但当明月听见朱志辉这个名字的瞬间,身子还是晃了晃。
没等江沐雪开口,她便站的更加笔直,高傲,只淡淡扫了朱志辉一眼,便没再看他。
这种反应,对心底还有自爱自怜的女子来说,都是本能。
本能的昂首挺胸,本能不想让伤害过自己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江沐雪暗暗赞许。
散碎的打赏还在继续,舞台上到处是哗啦啦的铜钱,不过这些都是小钱。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有人刚喊出三百两银,旁边的便哈哈大笑,语气充满嘲讽,“去年的价儿还好意思叫喊?我出五百!”
“五百就瞎嚷嚷,哼!小爷一千!”
孙妈妈站在一角不停地鞠躬作揖,嘴巴笑的根本合不拢。
这才短短一会儿,价格就已经涨到一千两,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千!!”有财大气粗的人立刻接道。
“三千!!!”更财大气粗的人也没停。
人群一阵唏嘘,一夜而已,这么多钱,真是……
很多人只有唏嘘张望的份儿。
过了好一阵都没人再往上加,孙妈妈等人已经不奢望。三千两银!已经是去年的五倍。
正准备拍板时,一个悠悠的声音突然道:“一千……”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爆笑。
“真是个傻子,人家出了三千!”
“就是,也不知这傻愣子在干什么?”
“金。”一个金字悠悠出口,嘲笑声戛然而止。
段成式风流倜傥的站起,别说他人被镇住,就连他身边的周繇、李绅等人也哑口无言,实际上已经惊的说不出话。
只有温庭筠一人,片刻症愣后,微微点头。
舞台中央的明月已经泪流满面。
刚才那个喊三千两银肥头大耳的男人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她睡的是钱,和谁睡不是睡?
是的,她的确这样想的,陪谁都是陪。
但不知为什么,段成式这匹半路杀出的黑马让她禁不住落泪。
是因为他给的钱多么?
一千金!
那可是一万两银!!
这个价钱足够替她赎身了。
“快点带明月姑娘回房准备!段公子,您请,您请……”孙妈妈第一时间从震惊中回神,给身边还在发愣的小厮、管事爷两脚,一群人顿时活泛起来,一拨人带明月回房梳洗打扮,另一拨点头哈腰去迎段成式。
“嗳……别急呀!”段成式悠悠笑道:“我话还没完呢。”
“您说您说。”孙妈妈谄媚到极点。
“一千金,买一个花魁的一夜,爷觉得有些不值。”
明月怔怔的瞪大眼睛,再次落泪不止,头狠狠的埋到胸前。
没什么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你本来就是勾栏里的女人,这些年,比这更为难听的话都听过,这些又算什么?……可既然如此,为何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段公子,那您要怎样?”孙妈妈心里有些害怕,怕段成式突然反悔。
“打今儿起,明月,爷包了!”
段成式目光犀利的看向孙妈妈。
“这……”
“怎么?不同意?”段成式嗤笑,“这个价钱,可是能把人赎出来的……当然,若是孙妈妈坐地起价那就另说,毕竟明月现在不同往日。”
听见段成式要包她,明月猛的抬头,不敢相信的望向段成式,而后见孙妈妈沉默,她心中急了,目光殷切的望向孙妈妈。
审时度势,孙妈妈须臾笑道:“好好好!段公子的要求合情合理,奴家等哪能不从?”
说完郑重向众人宣布,“从此明月就是段公子的人了,看来过两日我们月满楼要办喜事了!”
按理来说,若是哪个姑娘被包养,一般都要象征性的办一场“婚礼”的。
不过,孙妈妈这个时候说出来,无非是想更加表明她们月满楼的立场,头牌花魁已经被包养,以后其他人就不要再想。
明月长长松口气,在众星拱月下回房。
人潮逐渐散去,李绅、周繇等人走向江沐雪,恭贺,“你姐姐今日大放光彩,又得潇洒俊逸的情郎一枚,可谓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江沐雪福身道谢。
站在一旁许久未语的温庭筠突然道:“明月口中那些诗词,可是你写的?”
众人一顿,均看向江沐雪。
她倒也无需隐瞒,“是我写的,写的不好,还望诸位公子见谅。”
周繇笑道:“幼薇姑娘谦虚了,那般绝世传唱若还不好,在下真不知,什么是好的了。”
“只是有一点……”周繇顿道:“你小小年纪,何来这般绝情?”
是啊,几人再次上下打量江沐雪,虽然她长了一副十二三岁的模样,可实际年龄只有十一岁,情窦未开,身量也没长成。
虽然她强撑着知书达理,小小的脸庞却稚气未散,言行举止与相貌非常不一致,反而生出一种可爱、可怜,让人怜惜之感。
经此一想,几人也突然明白了温庭筠的感受。
“我,我是根据姐姐的经历写的那些诗。”江沐雪撒谎道。
不过,这个谎言撒的真实,任谁也没有怀疑。
“朱公子,您要走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媚的送客声,几人纷纷望去,但见朱志辉一脸失意,东倒西歪的离开。
江沐雪冷冷望了一眼,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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