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杨安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意向书与合约，签字栏都是在各大电视节目上，甚至在央视春晚中都频繁露脸，家喻户晓的大咖艺人们，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但还有一个问题，周金赐还没搞定。

杨安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过，在全国范围内，哑剧默剧的表演者不超过100人，能让他看的入眼的哑剧演员不超过五个，周金赐虽然不是全国最好的哑剧演员，但他本人的成长经历特别励志，这种正能量是非常棒的炒作点！

而且杨安是真心想帮助周金赐成名，至少在经济上能给他多一点帮助，他打算最后再拜访一次，要么说服加入，要么放弃。

这次杨安还是问的小莹，小姑娘已经明白过来她和杨安只是一场误会，虽然心里难受，但她还是给了杨安一个地址，市中心的洪城商场。

周金赐在洪城商场能干什么？小莹没说，只说去了就看到了。

杨安乘坐地铁很快就到了，走上过街天桥，看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大捆彩色气球下，一个浓妆艳抹的小丑正在发传单，送礼物，他身边围着少数几个孩子，偶尔有大人站的远远的，停下来看热闹。

杨安很肯定，这个小丑就是周金赐扮演的。

洪城商场在为一个月后的圣诞节大促做宣传推广，小丑周金赐不能说话，脸上涂抹着彩色的油彩，始终保持着微笑，时不时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吸引路人们的注意。

杨安站在天桥尽头，俯视着这一切，当停步驻留的路人越来越多时，小丑将手中的促销卡与传单塞进背后的背包，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商场展厅大橱窗前擦玻璃的清洁工。

此刻，没有音乐，没有掌声，没有摄像机，只有好奇看着小丑的观众，以及更多目不斜视，匆匆赶路的行人。

小丑突然张开手臂，学着清洁工举着清洁刮板的动作，抓住一块虚无的刮板，打在虚空的玻璃橱窗上。

接着，他用力拖动虚无的刮板，从左到右，在虚空中刮出一道虚无的水印痕迹，动作很稳，轨迹直直的，毫无偏斜，就仿佛在真正的玻璃上移动一样。

然后他重复这个动作，一遍一遍清洗着虚空的玻璃橱窗。

他前方五米外的清洁工毫不知情，仍在做自己的清洁工作。

但是他与清洁工的动作完全一样，就连清洁工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小丑都学得有模有样，仿佛他是清洁工的影子一样。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全都笑了。

“哈哈哈哈……好神奇！他这是在做模仿秀吗？”

“真是太有趣了！”

“妈妈，快看快看，那个小丑好好玩哟~”

“厉害呀，这是行为艺术表演吗？看起来应该很难吧！”

小孩子们大笑惊呼起来，围观的路人也是颇为称奇，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小丑清洗完一面虚无橱窗后，又开始清洗下一块，清洁活儿干的非常卖力。

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得到事实的真相，这里根本就没有橱窗玻璃。

但这一刻，彷佛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一面真实的玻璃，正在被小丑清洗着。

这就是艺术带来的魅力！

看着周金赐这么辛苦卖力地表演，杨安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想到自己见到的《欢乐喜剧人》的两季，两季都有哑剧表演，但两季的选手都是早早被淘汰，遗憾退场。

再想到周金赐近乎倔强的拒绝，杨安唯有一声叹气，走下天桥。

小丑玩了一会儿，转过身和欢笑的小朋友们摊手，示意自己还要工作，小朋友将最热烈的掌声送给小丑哥哥，路人们收起手机离开，小丑重新拿出促销卡给人发放，一切又回归现实，一分钟前绚丽多彩的艺术肥皂泡，瞬间炸破。

杨安接过一张促销卡，没有走开，他站在小丑面前，缓缓鞠躬。

“我为我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真诚地向你道歉。12月20日，《欢乐喜剧人》第一季第一期正式录制，我为你保留一个首发参赛名额到12月18日，距离今天也就是三周时间，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地址，想来的话就打我电话。”

杨安将一张名片塞到小丑的口袋中，轻轻拍了拍，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艺术，不应该孤独！”

看着杨安离去，周金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淡了，他的内心是翻腾的，久久无法平静，其实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渴望得到认可，期待获得成功。

“欢乐喜剧人……全中国最顶级的喜剧团队PK厮杀……可是他们都有编剧，有导演，有助演，而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我能获得观众喜欢吗？我能和那些大牌笑星们相提并论吗？我能撑过第一轮吗？”

周金赐的内心矛盾极了，突然被身后的一声怒吼惊醒，是满脸怒气的商场主管，他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变成笑脸，点头哈腰对主管道歉，重新开始发促销传单。

……

《欢乐喜剧人》剧组筹备起来，宋小美和荣菲菲提前去了蓝海，蓝海卫视台隔壁有一家蓝海广电控股的的四星级酒店，宋小美租下四间房当作剧组的大本营，将来竞演选手的交通住宿及饮食都会由这家酒店负责，算是蓝海卫视承诺的一项福利。

杨安还在红枫，姚宁在他身边跟随了几天，帮忙跑了几件事，其中赞助商方面，姚宁帮了很大的忙。

做《江湖笑谈》节目时，赞助商系统一塌糊涂，杨安接手之前，有商家愿意投钱就不错了，红枫卫视甚至打算180万卖一年冠名权呢！

现在经过姚宁这位行业资深人士的讲解，杨安才知道，原来一档节目，赞助商名目繁多，许多不同的时段，不同的地点，都可以细分到三级，每一级都有不等的广告数量，以及不同的价位，在不影响观众心情的前提下，制作方可以尽可能多捞钱。

杨安并不反对捞钱，相反，他很愿意做这件事，赚来的钱越多，意味着他能支付的通告费也就越高，像周金赐这种孤军奋战的草根艺人，像日趋衰落的相声艺人们，杨安不介意提高他们的待遇。

牛总的白酒厂胜出了，获得最高的一级冠名权，也就是“欢迎收看古今酒冠名播出的《欢乐喜剧人》”，以及在关键时刻插播大约十秒左右的广告，一季的冠名费是4500万。

这个价格在杨安看来，多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但姚宁却嗤之以鼻。

姚宁说道：“杨导，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告诉你电视行业的一些东西。就说《江湖笑谈》，我听说才500万一年？这个价格在蓝海卫视，也就是一档0.55%收视率节目的冠名费。如果收视率1.35%的《江湖笑谈》放在蓝海卫视，冠名费大约会上九位数。”

能破亿！？

杨安真没想过这中间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不过转念一想，他做《江湖笑谈》时，是什么身份什么资历？

他那时候什么话都说不起，能从牧黑鸭手里拿到500万，再加网店2%的收益，他已经很满足了，明年的《江湖笑谈》，如果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收视率，提价是必须的。

杨安道：“宁姐，我知道《欢乐喜剧人》也不被许多人看好，我联系过许多商家，食品企业，房地产中介，化妆品，快消服装，许多企业要么说不感兴趣，要么就说上千万的广告费太贵，如果不是牛总的古今酒签约，说不定这一季的喜剧人要裸喯开播。”

姚宁娇笑一声，说道：“谁让你的安然影视娱乐公司名气太小呢？如果是我们蓝海卫视来主导，4500万只能成为特约赞助，独家冠名必须得8800万一季，这还是起步价！”

杨安咂舌：“宁姐，在您的帮助下，我已经拿的够多了，古今酒独家冠名4500万，指定产品强人酸奶和红牛功能饮料各自出了1680万，再加上其他主持人服装，发型，网络APP，虽然总金额没有过亿，但这已经超出我太多太多的想象！”

姚宁嗤道：“瞧你这点出息，分给我们蓝海卫视的还不到2000万，这还是周四晚上黄金档节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安立刻求饶：“宁姐，您什么都不说了，不用敲打我！我保证把节目用心做好，今年咱们这第一季先打响名气，明年第二季我还放在蓝海卫视，让您亲自负责招商怎么样？”

姚宁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蓝海卫视算过一笔账，撤下周四黄金档，引进一个独立项目，账面上亏损了大约3000万左右，但抢下杨安就意味着竞争对手失去杨安，一进一出这笔账要另算，而且只要杨安能制作出收视率超过1.3%以上的综艺节目，从长期看来，蓝海卫视认为值得。

杨安刚才的表态就非常好，姚宁相信只要这一季破了1.3%收视率，第二季她可以至少弄回来两个亿！

有了钱，杨安就可以大手大脚了，第一批就派出六名摄影师，六名助理，分赴六组参赛选手所在地，跟拍艺人备演情况，采集各种花絮。

姚宁道：“现在还差最后一件事要做，加盟合约的炒作，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你准备好了吗？”

杨安答道：“准备好了，但为什么我这几天眼皮子总是跳呢？”

姚宁一哼，霸气外露：“谁想来搅局，就是和我们蓝海卫视过不去！”

……

PS：这一章，我写的有点纠结，默剧并不讨好观众，我自己也更喜欢(屎)通(尿)俗(屁)的笑话，尤其是一些重口味段子，因为不过脑，听着爽，看着特别轻松愉悦。但内心深处，我还是想对许多艺术形势保持足够的尊重，比如喜剧大师卓别林的默剧表演。别忘了，第一季喜剧人冠军沈腾大部分是小品，但也做过一期默剧表演，那就是在对经典卓别林致敬。

虽然我们身处在一个物欲横流的快节奏世界中，无法改变什么，但只求内心深处，还能保留一点点纯净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