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君仍旧未松手。

直到亲眼看见沈凌薇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在地上狂蹬,直到看到沈凌薇那颗右侧已经坏死的眼珠都流出了鲜血来。

直到看到沈凌薇的身体终于像是不甘心般地瘫软了下去,白子君才终于松开了被她死死地掐在手里的,勒在了沈凌薇脖颈两侧的绳子。

她的一双手都被挣扎之下的沈凌薇给弄得破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沈凌薇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脖颈上的绳子被松开之后,她的喉咙里似乎蹦出了一个音节。

那像是她和白子君之间最后残存的一点感情的证明了。

想必沈凌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死在养大了自己的女人手上。

沈凌峰看到这一幕,还有白子君那张好像是地狱的恶鬼的脸,早已经被吓得屎尿横流了。

本以为自己也会死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手上,沈凌峰说不出话来,只能尖声叫着表示反抗。

可白子君却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上了楼梯,离开了地下室。

外面已经快要天亮了。

从白子君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能看的见晨光熹微,远处的山都像是被镶嵌了一道金边。

白子君面无表情地锁上了自己房门,然后到卫生间洗去了自己满手的鲜血。

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自己刚才杀了沈凌薇的一切痕迹。

她机械般地挪动着脚步,脸上面无表情,双眼也是空洞且无神的。

窗外,太阳的光芒终于越过了山边,一点一点地在大地上铺洒了下来。

白子君失魂落魄地倒在了床上。

她本就是舍不得白飞飞生活在一个父母根本并不相爱的家庭,也不忍心她故作坚强地装作懂事,才会把她一直养在了白家。

也是为了对付沈天养在外面留下的林芊雪那个小贱种,才会收养了沈凌薇。

她要让沈天养尝尝妻离子散的痛苦!

白飞飞——

白子君的眼神闪了闪。

这个从小就没得到过她任何关注的女儿,不是因为她不好,也不是因为她太过优秀,而是因为,白飞飞的存在就像是在时刻提醒她沈天养对她的不喜。

她刻意忽略了这个孩子小半生的时间,也都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并不稀罕沈天养的关注。

可她到底还是错了。

“我原本还庆幸着飞飞没有变成凌薇那般恶魔一样的性子,也庆幸着她一直活得潇洒恣意,毕竟这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能给她的做好的人生了。”

白子君的手上拿着一定毛线织的小帽子,是红色的,旁边还垂下来了两条拴着毛线球的绳子。

白飞飞不记得,这顶帽子是她周岁的时候,白子君亲手织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一样。

白子君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白飞飞长大。

而自己的这份苦心,白飞飞不用知道,她最好一辈子都不用知道。

掌心的鲜血沾染在了红色的帽子上,一片血污。;

白子君下意识想要用双手去擦,却越擦越脏。

她皱了皱眉,仍旧固执地想要把帽子上的血污给擦干净,可仍旧是徒劳无功。

终于,白子君狠狠地一用力,这顶精致可爱的帽子,在她的手里被撕裂了。

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翻江倒海的心痛,眼泪滂沱而落。

到底是她疼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到底是她捧在掌心里宠过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心?

可与其让她这样面目全非地活下去,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她身上的毒,是无解的。

那本来是被她研制出来对付林芊雪的,最后却成了葬送了她自己性命的毒药。

可即便是她能侥幸能从这种毒下活下来,也不见得能再次得到白霄的谅解。

凌薇搞砸了太多的事情,白霄对她早已经心存不满。

一直以来如果不是白子君在白霄的面前极力保证的话,沈凌薇或许早就被白家舍弃了。

白子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抓着身下的床单,艰难地转过身体,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被煮熟的虾。

她张大了嘴巴,却还是无法呼吸。

终于,白子君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生生被这莫名的沉重感给折磨得晕了过去。

……

半个月后,帝都。

穆霆骁恢复了一贯的雷霆手腕,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将穆氏集团恢复成了巅峰时期的经营模式。

那位叫孙显的部长也被商业罪案调查科实锤有将穆氏集团的机密文件透露给帝都里穆氏集团的对手。

同时还被曝光自己和那个红衣的女秘书之间的奸情,同时被自己的妻子起诉离婚,还把他这么多年来受贿行贿的证据全都给曝了出来。

压在孙显身上的证据已经足够多了,足够他在牢里渡过余生了。

穆霆骁这招杀鸡儆猴让穆氏集团所有人立刻人人自危了起来。

这次,他们全都兢兢业业地开始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穆氏集团的业务才能如此迅速地回归到正轨。

可是,虽然穆氏集团有心要重拾当年的威风和气势,但是对穆霆骁的评价,却清一色地都是负面评论。

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穆霆骁的指腹有节奏地敲击在面前的实木桌面上,眼中的眸色晦暗不明。

程雷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等着穆霆骁的吩咐。

足有五分钟之后,穆霆骁薄唇轻启,眼神宛若刀锋一般直直地射向了面前的程雷。

“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程雷点头称是。

穆霆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能力不怎么样,倒是学会鸡蛋里挑骨头了,公司上下十几个部门主管集体告假竟然妄言是我太过严肃,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

穆霆骁坐在这个位置上少说也有十年的时间了,这样荒唐的事情他光是听上去都觉得荒谬。

程雷却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还补了一句,“已经给全公司上下所有的员工都准备了心理抗压测试和课程。”

穆霆骁的手顿了顿,然后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