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

青司顺着门口看去,果见燕王正坐在厅里。

“百里姐姐快过来啊,季夫人做的果仁百合甜粥,真是太好吃了。”

是啊,她母亲做的果仁粥确实好吃,可是为什么这两人还在这里。

百里玉影将承好的粥水放在桌上。

“今日粥做的不少,又是孟昙节,所以就邀燕王一道过来用了,人多总归热闹些。”

见百里玉影都这样说了,青司不好再说什么,只坐在桌前期望着将粥吃完,好去睡觉。

可是大人们心事重重,猫儿却很是兴奋。

“真没想到啊,我们两府之间竟然就只隔着一堵墙。”

是啊,好巧。

青司笑着将碗里的粥水送进嘴里,以求尽快离开这里。

“百里姐姐你还说要送我小马驹哪,不知还算不算数?”

这种事情,青司怎么可能会忘记,“算,你明日若是有空,可以过来挑选一匹。”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看见百里姐姐后院的马场了,有那么那么大。”

猫儿用手臂夸张的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圆圈。

末了,他期待的看向青司。

“百里姐姐,我以后能带着小马过来吗,我保证,只是牵着它进来转一转,顺便让她看看自己的娘亲。”

“百里姐姐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请求,青司怎么会拒绝。

“你以后可以随时过来。”

“这是真的吗?”猫儿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像是盛满了星星。

“真的。”青司笑着揉了揉猫儿的发心。

“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打算好了,明日就让工匠将我屋后的墙给拆了,以后我就可以随时来百里姐姐这里了。”

拆墙?

青司眯着眼睛,神色不善的看向高渐离。

“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这哪里是不妥当,这简直就是不妥当出天去了!

“我听卿卿的。”

燕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听得青司额头青筋直跳,这家伙戏耍她很有意思吗。

不过既然是听她的,那当然是……

“百里姐姐,你……很讨厌猫儿吗?”

猫儿捧着碗可怜巴巴的看着青司。

“不是……”

“那是猫儿做错了什么,惹得百里姐姐生气了吗?”

“也不是……”

“难道百里姐姐不希望每天都看见猫儿吗?”

……她能不回答吗?

“那明天我就命工匠去砸墙,想到以后猫儿可以一早就过来找百里姐姐玩,猫儿就好开心啊。”

“百里姐姐开心吗?”

“开……心……”青司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逼问了。

猫儿抱着碗三两下喝尽了碗里的甜粥。

“父亲,我们快回去吧,猫儿今日要早些睡,明日可是要很忙很忙的哪。”

高渐离闻言放下了手上了汤匙,他看着眼前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青司。

“你是认真的?”

不不不,一点都不认真。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问?”

嘴角上尚带着米粒的猫儿,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百里姐姐你……骗我,是不是?”

“我……”

只是不想让两家那么密切,当一个友好有相安无事的“邻居”很难吗?

青司头痛的捏捏眉心,却也于一瞬间有了自己的决定。

“你不能将你后院的府墙拆掉,你们是燕亲王府,而我季家与你们府上相比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猫儿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季府也随时欢迎你过来,只是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

青司说着放下碗。

“我用好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父亲……百里姐姐这是不再喜欢我了吗?”

猫儿瘪着嘴,异色的瞳孔里迷蒙上一层水雾。

“去道歉吧。”

高渐离拍拍猫儿的肩膀,“她会原谅你的。”

青司向着自己的房间一步一步的挪去,她现在脚上疼得厉害,就连脑子好似都疼成了一团乱麻。

她有些搞不懂自己,不过是拒绝了一个孩子的请求,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尤其是当她看到猫儿那双渴求的眼睛时,这中感觉更甚。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本来就是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直线,即使偶尔的交集也要继续往前才是。

她可没有忘了,自己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想通了这些的百里青司心里松快了不少,是啊,留给她的时间这样少,她怎么能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对于燕王,她会想办法报答,但是这是在不违背她心意的情况下。

青司正想着,紧攥的手指却被一双小小的手掌握住了。

“百里姐姐不要生气。”

猫儿抓着青司的手掌,撑着膝盖小声的喘息着。

“先前是我不对,我事来特意向你道歉的。”

先前建立起的百般防备,却在这柔软的歉意里,崩塌殆尽。

“其实我也有错,没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拒绝你。”

青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夜已经很晚了,你和你父亲早些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

“去吧。”

猫儿张开手臂抱了抱青司。

“百里姐姐再见。”

小小的手臂圈着自己的身体,温热鲜活而柔软,那是属于孩童特有的温度。

青司站在那里看着猫儿消失在转角。

她的嘴角微微翘着,眼角却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从她得知自己孩子死讯的那一刻,直到漫长的现在,她一直期待的,似乎都只是这样一个拥抱。

墙角之后,高渐离看着站在那里的青司心底一暖。

或许青司的脸足够有吸引力,但是她最为吸引人的,还是在她看似铁石心肠的背后,那为了些许举动而变得柔软的瞬间。

“父亲,你在笑吗?”

“有吗?”

“有……”

“你知道的太多了,该回去睡觉了。”

“额……好。”

一盆盆的血水尚未被人端出,布满血腥味的暖房里,季云黛却迎来了失去孩子后的第一个巴掌。

打她的,是她的夫君。

“你就算自己不想活,也不要你儿子的命,拜托你也别拖上我琴府,拖上我琴长风!”

琴长风提着季云黛的衣领,又是一记巴掌挥去!

“我虽有功名,可官职尚未赐下,那百里青司深得帝心,又救了燕王,就连太皇太后都对她很是感激,只你这蠢货,像个疯子一样,前去招惹她!”

“你对我琴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胆敢如此坑害于我!”

“我没有,是……”

“还敢狡辩!”

琴长风提脚一下踢去,正好提在她的小腹上,惹得她流血不止。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不过一个三品小官的女儿,竟然还敢去招惹郡主。”

琴长风说着眼中轻蔑更甚。

“不对,怕是从今日起,你以后再不是三品官员的女儿了。”

“你什么意思!”

季云黛忍下疼痛,质问向琴长风。

“哼,”琴长风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季云黛的房间。

季云黛心中惶恐的躺在床上,她胸口闷痛,头晕眼花,身下更是鲜血直涌,不一会那血浸透了身下的被褥。

“来人啊,”季云黛有气无力的喊着,“快去给我唤医者进来。”

可是门外,却一直都没有人来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