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英雄

一套刀法结束,战天行热量太大,那些雪花才落在他身上就蒸腾成了水汽,整个人站在面前,周围氤氲着一层水汽。

而战天行的刀此刻却横在她面前,雪亮的刀身上,晶莹的雪花整整齐齐的排成了“易小涵”三个字。

花意涵见状,眼睛顿时亮了,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那雪花,谁知,她的手指一触,那雪花瞬间就化成了水。

花意涵眼中顿时露出讶然的神色,接着,嘟着嘴,有点儿遗憾,有点儿委屈的看着战天行。

“哈哈哈,傻丫头。”活动了一下的战天行心情明显很好,收刀入鞘,坐到花意涵身边,探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花意涵一看,却是一枚蟠龙玉佩。

她赶紧摇手推辞,“不行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给我。”

“这是皇上赏下来的,我还有呢,这个给你。”战天行说着,直接拿着玉佩挂在了她的腰间,“嗯,不错。”

花意涵看着腰间的玉佩,却是为难了,“天行哥哥,我只是一介布衣,根本就没有资格佩戴这个玉佩的。”

谁知,战天行却毫不在意,摸摸她的脑袋,“你是哥的妹子,就有资格。”

这话以往花意涵听着,心中会很高兴,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点儿小别扭。

不过,她很快将注意力转到他的刀上去了,“天行哥哥,我发现,你的刀和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点儿不一样呢。”

花意涵第一次看到刑天宝刀的时候,只是觉得它比一般的刀亮一些而已,其他的,好像也很普通啊。

可是,刚才战天行挥舞着那刀的时候,花意涵却看到了一股气。

那是独属于武器的一种气,比如,剑有剑气,刀有有一股气。

看来,刑天宝刀,和一般的刀,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把刀,只有在我手上,才是刑天宝刀。”说到自己的爱刀,战天行也禁不住骄傲起来,将刀从腰上解下来,双手轻轻的抚摸着。

花意涵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战天行的情况,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天行哥哥,我现在想起来,牛头山那次,你好像是中了那些山贼的毒,然后才昏迷的,可是,后来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毒好像已经解了呢?”

她还一度怀疑师姐的药过期不管用了呢。

听花意涵提到这个,战天行看着刑天宝刀的目光更加炙热的了起来,“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

花意涵闻言,睁大了眼睛,身子禁不住前倾,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秘密?”

“只要我有这把刀在身边,就能百毒不侵。”战天行郑重其事的将刀抽出来,暗夜中,刀身雪亮,能照出人的影子来。

花意涵顿时张大了嘴巴,原来刑天宝刀能帮它认定的主人驱毒!

看来,这把宝刀,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不知不觉的,花意涵的目光就黏在那柄宝刀上舍不得离开了。

“傻看什么呢。”战天行抬头,见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顿时好笑,“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些东西可是沾血光的,姑娘家还是不要碰的好。”

花意涵笑笑,不再说什么,将话题转移到酒上,“皇上赐的酒果然非同凡响。”说着,拿着酒壶和战天行面前那一壶碰了一下。

“你喜欢就好。”战天行听她这么说,很高兴的样子。

接下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赏雪。

然后听战天行说他年少时,征战沙场的事。

金戈铁马、沙场点兵、建功立业,只是,战天行的语气,从开始的万丈豪情,到后来的悲痛沉重。

花意涵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凭着战功,凭着战家的背景,当上了威武侯,可是,他毕竟是沙场上拼杀过来的,知道那荣耀背后是鲜血……

“天行哥哥,你是英雄!和你一样,征战沙场的所有人也都是英雄。”花意涵看着他忽然心情不好起来,忽然语气坚定的说,“我说的不是安慰你的话,总要有人保家卫国。虽然很多人去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有的人有命回来,却享受不到该有的荣宠,可是,他们的鲜血也不是白流的,至少,他们保卫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也许,他们的名字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但是,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小,会记得他们,以后,他们的孩子会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英雄!”

“至于那些荣耀,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至少,你有真正的征战沙场,你有真正的流血流汗,你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白白的从天上掉下来的。”

听着花意涵的话,战天行长长的叹息一声。

“天行哥哥,不要这样!”花意涵不喜欢看这样消沉的战天行,“来,敬那位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英雄!”

看着花意涵一脸豪气的样子,战天行忽然笑了起来,拎起酒壶,和花意涵用力的一碰,接着,仰头喝了起来。

两壶酒很快被喝完了,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天行哥哥,今天晚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去给那些英雄的家小拜年吧。”花意涵忽然眼睛发亮的说。

战天行一听,愣了一下。

下一刻,花意涵已经拉过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跳去。

战天行吓了一跳,赶紧搂住花意涵的腰,将她牢牢的抱住,“你这丫头,不要命了。”

“嘿嘿,有天行哥哥我才不怕呢。”花意涵得意的说,发出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你呀。”战天行语气无奈,看着花意涵的目光却满是宠溺之色。

两人飞身从屋顶上下来,落在雪地上,战天行将手放在口中,一声响亮的呼哨之后,马儿的嘶鸣声顿时响起,接着,“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片刻之后,战天行的马儿跑了过来,围在战天行身边,开心的打着响鼻。

战天行摸摸马脑袋,“老伙计,在家里太闲了,想出去跑一跑了吧。”说完之后,一个飞身就上了马,接着,向花意涵伸出了手。

花意涵仰头,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大手一拉,她娇小的身子就落在了马上,稳稳的窝在了战天行前面。

大裘一包,花意涵就整个的被战天行裹在了怀里。

“驾。”一声呼喝,马儿嘶鸣着扬蹄而起,接着,飞奔起来。

长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大开的府门前。

马儿载着两人,一个飞跃,直接从侯府穿过,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已经静寂的街面上顿时洒下一串马蹄声。

残雪飞溅,冷风呼啸,可是,花意涵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战天行将她整个的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风霜。

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耳边是马儿飞驰的声音,身后是他温暖的胸膛……

这一切,让花意涵心中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马儿飞奔了好一会儿,他们穿过了大半个帝都,最后,马儿终于慢了下来,在街道上幽幽而行。

花意涵从大裘中钻出脑袋,这才看到,他们已经到了帝都东郊。

帝都正中央是皇宫,皇宫周围是亲贵大臣的住所,是为内城,是真正的权利中心。

外城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居住区域,这个区域还是比较富足的,而帝都城郊则相对的要贫穷一些。

即便是天子脚下,皇城帝都,依然会有乞丐,有穷人。

当马儿行到一座普通的矮房子时,战天行勒住了缰绳,然后翻身下了马。

花意涵仔细一看,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这座房子还要更破烂一些。

“这家人姓廖,里面住了四个人,年迈的双亲,年轻的妇人和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他们的儿子五年前死在战场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小儿子去领哥哥的尸首时,冲撞了一位贵人,被活活打死……”战天行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花意涵一听,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的抱住了战天行的腰,“天行哥哥。”

战天行很快稳定情绪,接着说:“好好的一家人,忽然两个儿子都死了,而且,因为小儿子惹了贵人,大儿子的抚恤金居然也没有了,两个老人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很快病倒,那时候,大儿子的儿媳妇儿才过门没有多久,丈夫死了,小叔子死了,公公婆婆双双病倒,她简直要绝望了,可是,一个遗腹子却成了她活下去的支柱。这些年,她一个人,要照顾老的,要照顾小的,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做事……”

花意涵心中哀叹,却并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

“后来,我辗转知道这个情况,让人送了些银两过来,并嘱托这一区的官员稍微照顾一下他们一家,这本来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可是,两位老人却感激涕零……”

“我不知道大越还有多少这样的家庭,他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战死沙场,留下年迈的父母,留下凄苦的妻子,过着艰难的日子……”

听着战天行的话,花意涵心中大大的震动了。

她一直知道战天行是正直的,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这么悲天悯人的。

花意涵忽然觉得,她一时兴起来拜年的举动简直是太傻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帮助别人,就应该用最彻底的方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