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劲凑到秦刚的脚丫子上一闻，捏着鼻子：“还不是脚臭呢？你过来闻闻！”
我闻了下，差点吐了：“还真是你脚上的味！”
秦刚笑着说：“我有个毛病，一进屋这袜子就穿不住，啊呀当时这大爷还不小心碰了下我的脚，估计是没好意思说……”
罗劲陪秦刚去洗脚，我闻着那股子味道，瑶瑶突然说：“不对，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隐约闻到了，所以才吃不下去的。”
“你没听到秦刚说么？一进屋他就脱鞋了，估计大爷和大娘都闻到了，只是没好意思说吧。”我解释着。
秦刚回来了，得意的冲着我们扬了下那大肥脚：“这回没味了吧！”
我摇了摇头，对着欲吐的罗劲说：“味道更重了。”
秦刚怒了：“我都洗脚了还味儿味儿的，B事这么多！不搭理你们了，我去找点吃的。洗个脚可把我累坏了！”
我没管秦刚，只是吸着鼻子，到处闻着，四周味道不算太好，柜子也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但是绝不是那股子臭味。
闻着闻着，罗劲打开了门：“秦刚，给我拿个鸡腿，我也饿了！”
“你……你自己来拿吧！”厨房传来秦刚颤抖的声音。
得，这小子又看到什么了？
我和罗劲赶紧穿鞋下地，见秦刚指着一人多高的老式碗架子，抖着大肥嘴唇：“你们看！”
我这一看，差点没把胃里那点水全吐出来。
饭菜不但是生的，那肠子和肉还带着血，鸡只是简单的去了毛，横七竖八的尸块，摆在盘子里。
罗劲捂着嘴，一脸崩溃：“这不就是咱们刚刚吃的菜吗！那盘肠我咬了口蒜放盘子边了，还在那呢！”说完，便呕了起来。
秦刚也不饿了，抓着罗劲就要回屋：“这太特么吓人了，一定是梦！咱睡着就好了！一定是梦！”
我闻了闻那几盘子东西，确实有股臭味，但还不是刚刚那种臭。
屋子里小灯泡的光太暗，我打开手机强光灯，往里照去。这盘子边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血中又带着点黄印子，像是伤口腐烂后的脓血。
那些菜，上面混着这脓血，味道更是臭的呛人。
我端了一盘肠进屋，秦刚一见，又要吐：“你干什么，我刚好点！”
我指着盘子说：“你们来看，这菜上面都有血印子！”
罗劲捂着嘴，翻动那些菜：“动刀的地方都有。”
瑶瑶恶心的直接把头插到被子里：“太臭了，快端走！啊呀被窝都熏臭了！”
我心里一动，赶紧掀开被窝。果然，被子里几张脓血手印，醒目的飘在上面。
我给罗劲使了个眼色，罗劲立即明白了，悄悄的打开屋子门，穿上鞋，朝着走廊走过去。
我跟在后面，拉了下秦刚，又对瑶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秦刚不乐意，却也只能跟在我后面。
我和罗劲一左一右站在大爷屋子的两边，罗劲点了点头，猛一拉开门！
“你们怎么还没睡呐！你大爷睡着了，有什么事吗？”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点着，大娘背对着我们，炕上躺着大爷。
大娘慢慢的转过了头……
罗劲一见，赶紧捂住秦刚即将要尖叫的嘴，笑着说：“没事，就是换地方睡不着。”
大娘此时的样子，像极了恐怖片里演的丧尸。两只眼睛浑浊惨白，犹如死鱼眼睛。而那下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舌头在外面搭拉着。
脸上两边肉布满了蛆虫，那些虫子已经在她的脸上筑巢，一伸一缩，看的我头皮发麻。
衣服破旧不堪，血和虫子随着她的动作，四处散落。
大娘拿着一样东西，笑着递给秦刚：“刚刚你脱袜子的时候，大娘看你袜子破了个洞，诺！现在补好了，穿吧。”
罗劲松开秦刚的嘴，见秦刚没反应，便狠狠的踩了下他的脚：“大娘跟你说话呢！快回声啊！”
秦刚这才反应过来，强装出一副笑脸：“谢谢大娘，费心了！”
大娘走回炕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甚至能看到那喉咙一张一合的样子，还有说话时那乱甩的舌头。
“我老了，不中用了，现在补个袜子还要这么久。补的不好，孩子你别嫌弃。”大娘笑了，两边的蛆虫随着她的笑，哗啦啦的向下抖落。
秦刚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叫从屋子里跑出来，我和罗劲赶紧追了出去。回头一看瑶瑶，也穿着睡衣跑了出来。
罗劲捂着胸口，哗哗吐开始大吐，秦刚一见罗劲吐出来的东西，也跟着吐。我本来不想吐，看他俩这么恶心，也就随着吐了。
瑶瑶看了一眼刚出来的紫晴：“姐姐，你说他们看到了什么？”
紫晴摇头：“我看的都不敢从袋子里出来呢，更何况是你！乖，别那么好奇。”说着摸上了瑶瑶的头。
我回过头一看，慌忙的拉了拉罗劲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房子呢！狗呢！鸡呢！”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座大坟，修的很漂亮。旁边堆着纸扎的动物，有的动物缺脚，有的动物缺头，还有几个盘子，上面摆着饭菜，饭菜的里面，爬满了虫子。
罗劲走上前，看了眼墓碑：“咱们这是碰到了中阴身了。”
经过罗劲解释，中阴身便是那刚死的人，算不得鬼却也做不得人。
而有的人死了，却因为死时太过忽然，没反应过来已经死亡，和活人一样生活。
有的人却因怨气太重不得投胎，而做了厉鬼。
中阴身与阴寿未尽的鬼还不一样，鬼有阴寿，可以享祭，也可以拿钱在地底下照样生活，活够了阴寿，便会去投胎再做人。
但是，中阴身却永无投胎的希望，除非有高人超渡引路，才可以让他们进入轮回。
半人半鬼，似人似鬼，但是，也非人非鬼。
我抚摸着两座石碑，上面的字体已经被风雨冲刷的模糊了：“他们老两口，是好人。”
秦刚苦着脸，看着吐的东西：“是挺好的，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勾引我，现在全吐出来了，都特么是虫子！”
我看着罗劲，后者也看着我。
哥们就是哥们，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罗劲对我点头：“想去就去，我陪你。小赫赫，我知道你不忍，我也不忍，走吧！”罗劲拉着我，就往那两座墓碑中间走过去。
秦刚赶紧窜到我们面前：“你们这是干嘛？还要回去？那鬼地方回去干屁啊！”
“他们是好人，所以，我不能骗他们。”我推开秦刚：“照顾好瑶瑶。”
紫晴应声：“放心吧，没有秦大傻子我也能照顾好她。李赫！”紫晴突然叫住我，我转过头：“你要保护好自己，见事不好别虎B似的继续上，要跑知道吗？”
秦刚亦说：“我在这等你们，一个小时以后你们要是不出来，我可就闯进去了！”
我点头，与罗劲一起走了进去。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不过我和罗劲已经开了阳间眼，所见到的都是一派残破之相。
生机勃勃的大院此时死尸阵横，鸡鸭狗那些动物，腐烂已久。那屋子，索性连门都没了。
走了进去，臭味弥漫，推开大爷和大娘屋子里的门，发现他俩直上的盘腿坐在炕上。
大爷转身：“你们去哪了？你们大娘叫我起来，说你们大晚上的出去了，真是的，晚上出去最危险了！你们不知道吗！年轻人就是喜欢胡闹！”
我看着大爷那露在外面的气管和胸膛，还有那腐烂的人头，笑着说：“我们那是开玩笑呢，闹着玩，我这不是回来了。”
罗劲一脸佩服的看着我，默默伸出了大拇指，小声说：“你真牛B，这样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爷下了炕，走到我面前往外探头：“那两个孩子呢？怎么没回来？”
我拉起大爷烂的只剩下枯骨的手，走到炕边坐下：“大爷，你知道今年是哪年吗？”
大爷笑着说：“现在就是2016年啊！怎么了？孩子，你是不是跑外面吓到了？”转头对大娘说：“老婆子，快下地，给孩子们煮碗姜汤，去去邪气！”
罗劲赶紧摇手：“不用麻烦了！没事，大爷大娘，你们听李赫继续说。”
我想了半天，却不知道从哪说起好：“大爷，您知道，您已经死了吗？”
大爷那慈祥的脸，突然变的狰狞：“你这孩子怎么瞎说话呢！我把钱退给你，你赶紧走！没事咒我们老两口死干嘛！”
大爷一把将钱扔到罗劲的脸上：“全给你们，老婆子，把他们的东西全扔出去，关门！”
大娘一脸为难，舌头乱飞：“老头子，他们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对我说：“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朝罗劲伸了伸手，罗劲一脸茫然，我提醒他：“你平时随身带的那面镜子。”
罗劲捂着胸口：“你不是有镜子吗！别！我这刚买了一个真货，上一个让瑶瑶给我摔的稀碎！”
我抬腿狠踢了罗劲一下：“我那镜子太狠了，赶紧给我拿过来！”
罗劲无奈的从怀里拿出那面镜子，递到我的手上，我深吸口气，被臭气呛的一窒，把镜面摆到他俩的方向。
“啊！鬼啊！老头子，他们是什么人！”大娘吓的躲在大爷的怀里不敢再看。
大爷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在镜子里动了动手，又动了动嘴，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了：“我的乖乖啊！这是什么玩意！”
大爷突然一脚踢向我，我冷不防受这一脚，飞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