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字的末尾留有‘守道’二字。
看完这些,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向陈秋投去了疑惑的眼神,问道:“这是啥意思啊?”
陈秋道:“他想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上面的命令差遣,而他为了能让族谱能继续开谱,只能东奔西走。”
农村每个姓氏都有自己的族谱,每三年开一次谱,将新生族人记载进去,死去的亡者进行标注,称之为开谱。
开谱在农村的含义便是传承,如果某家的族谱开不了了,就说明这一族已经断掉,没了传承。
“下面的意思呢?”我指着那个卖妻的字眼说道。
陈秋回答说:“古人卖妻,这是一个典故。清朝时有个小贩,其妻外出未归,他就托当时一恶霸前去寻找,恶霸帮忙找到了小贩的妻子,却看中了他妻子的姿色,并强占了他妻子。后来那恶霸便拿钱去找小贩,让小贩把妻子卖给他,小贩哪是恶霸的对手,无奈只能收了钱,把自己妻子卖给了那恶霸。这上面写的古人卖妻,身不由己,应该就是从这典故中来的。这封信,多半就是你爷爷写的。”
“额,不懂。”我和姜兰兰同时摇头,这典故听都没听过。
陈秋看了看我们说道:“你爷爷是想告诉我们,他将白阳道人、李疯子、你的奶奶等人用作压阵之物,也是身不由己,他的背后存在着一股他不能反抗的势力。再加上前面两句,结合起来就是,他为了保全你和你爹的性命,为了能让你们叶家能继续开谱,只能委曲求全按照幕后黑手的指令去办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秋说了这些话,我竟有些喜悦,至少爷爷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害人,只是因为他身不由己,害人也是为了能保全我和爹的性命而已。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问道:“爷爷既然有苦衷,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
陈秋笑了笑:“白阳道人作为道门一代天骄,尚不能说出幕后黑手是谁,你以为你爷爷敢吗?怕是他一说,你们老叶家就断子绝孙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委婉告诉我们,另外,他写这封信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表明自己的苦衷,而是在向我透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前面的字都说完了,剩下的就是那‘守道’二字了,陈秋说爷爷在信中透露了幕后黑手,但这两个字看起来毫无意义,又怎么能推测出幕后黑手是谁。
陈秋知道我正懵逼,不等我发问,他便主动说道:“道门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字辈表,神霄派也不例外,神霄派共五十辈弟子,前面十辈是‘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和’,你爷爷所写的‘守道’,应该就是字辈表中的守道,其中‘守’是指神霄派祖师冲和子的第一代弟子萨守坚,‘道’是指神霄派第二代弟子道正真人,从白阳道人身受妖雷决诅咒来看,你爷爷也是不能直接说出幕后黑手的信息的,所以可以排除守字辈和道字辈的神霄派道士,守道之后便是明,如此看来,幕后黑手很可能是神霄派明字辈的道士。”
“那又是谁?”我忙问道。
“是谁不重要,神霄派前五代天师个个实力强盛,幕后黑手既然能排到明字辈,实力定然不差,不过神霄派明字辈的道士早在千年前就入了阴司,如今阴司也插手这件事了,这样看来,怕是阴司已经和那幕后黑手强强联手了,白阳道人败在他们手下,倒也不冤枉。”
陈秋口中对神霄派的前五位天师颇为忌惮,我听着都感觉有些担心,便问道:“你能是他的对手么?”
陈秋将这张纸揉成了一团,捏在手中,呵呵笑了笑:“得见了面才知道。”
一个千年前就非常厉害的道士,再加上一个更厉害的阴司,还有身边数不清的危险。而我们这边仅仅就陈秋一个人,他说的虽然轻松,但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毕竟他看起来才二十多岁。
陈秋说了这些,也不再多说,而是捂了下自己的肚子,像是想起什么,再看了眼灶屋说道:“饿了,你俩想吃什么?我今天亲自下厨。”
平时都是二奶奶做饭,现在二奶奶不在,只能自己动手。
不过我没想到陈秋也会做,他一说,我便满脸诧异看着他。
陈秋见我怀疑的眼神,颇为不满,拧着眉头瞪着我:“臭小子你什么眼神,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不会做饭?”
我忙摇头,又说:“我想吃肉。”
“丫头,你呢?”陈秋再看看姜兰兰。
姜兰兰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跟着我说:“我也想吃肉。”
“好嘞。”陈秋随后便进了灶屋。
我和姜兰兰趁陈秋不在,则在他的包里翻了起来,里面大多是他的一些法器,我看不大懂,另外还有几本书,我也毫无兴趣,找来找去,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就心说要找个时间把他的那柄桃木剑要过来,到时候肯定特别威风。
想什么,做什么,我招呼姜兰兰去灶屋门口盯着陈秋,然后我把他放在一旁的道袍给穿在了身上,学着陈秋的样子,手舞足蹈假装施法念咒,惹得姜兰兰不断发笑,却不敢笑得太大声,只能捂着嘴,不停地抖着肩膀。
摆完了一阵,陈秋饭也做好了,我才慌忙脱下道袍放在了旁边,上桌吃了饭,陈秋吃饭期间看了眼被我弄的满是泥土的道袍,没好气说了句:“你们俩,一会儿把我衣服洗干净。”
“哦。”
“哦。”
我和姜兰兰同时回话,并没放在心上,实际上陈秋是很少生气的,顶多会数落我们几句。
饭毕,陈秋把洗碗的事儿交给了我们,他自个儿出门去找我爹去了。
我和姜兰兰趁着他不在,又把他的道袍蹂躏了一遍,玩儿得正开心时,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我和姜兰兰马上安静下来,探出头去看。
出门看见,两男一女,三个同样身着道袍的人正从屋子旁边走过,我们探头出去,他们三人马上发现了我们,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而后那女道士面朝我们行了个道礼,面带笑意道:“福生无量天尊,两位小师兄,能进屋讨口水喝吗?”
之前陈秋无意提起过,道门中没有男女之分,男道士叫乾道,女道士叫坤道。而且道门隔山不论辈,不论年龄,不论性别,见面一律叫师兄。
估计他们见我穿着道袍,又见我和姜兰兰身上各佩戴着一个禁步,以为我们也是道门中人,才会对我们行礼。
其实想想,我们也算是道门中人了,姜兰兰师父是白阳道人,而我的法术又是姜兰兰教的,按照道门传承,算是半个道士。
我对道门的人印象不错,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斩妖除魔的高人,并没表现得多生分,想了想,和姜兰兰同样行了拱手礼,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而后警惕地说,“你们等会儿才能进屋。”
不敢说陈秋不在,虽然他们全是道士打扮,却不敢保证他们没包藏祸心,只能等到陈秋回来再做决定。
他们倒并没觉得意外,点点头应了声好,找了个地方坐下。
以前农村的凳子都是石头凿的,不过坐着很不舒服,就被木质凳子淘汰了,以前那些石凳就被搬出屋子放在了外面,他们三人正是坐在石凳上,安心等我们喊他们进屋,也没多说话,看起来仙风道骨,并不像是恶人。
他们坐下后,我和姜兰兰进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等陈秋回来。
之后等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才听见门外传来了陈秋和爹的声音,马上开门出去,见那三个道士已经和陈秋他们碰上了,并交谈了起来。
我和姜兰兰这才过去,那三个道士见了陈秋又行了道礼,将之前跟我们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陈秋听罢回礼,并没多问,直接邀请他们三人进了屋子。
进屋时,先前说话的那坤道瞧了我和姜兰兰一眼,然后善意笑了笑,伸手往姜兰兰头上摸了去,并说:“金童玉女。”
姜兰兰本来就怕陌生人,马上避开了,那坤道尴尬一笑,随后收回了手。
爹对道门的人也颇为敬重,他们一进屋就马上看座看茶。
繁文缛节做完后,这三个道士才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按他们所说,他们是本市鸡公山翠济宫的道士,刚拜入道门不久,便被他们各自的师父撵出山门游历,因为一路上听说我们这里很奇妙,所以才决定来看看。
三人不算正式入门,用的也是俗家名字,那俩乾道分别叫何世元、张默,那坤道叫程素。
道门素来有三年入行,五年入道的说法,新拜入的道门的弟子,师父并不会立即传授法术,而是将他们撵下山游历三年,如果三年时间道心不变,且心智淳朴,再回山,师父才会传授给他们法术。
陈秋听完他们所说,若有所思点点头:“翠济宫,正一道的道观么?”
乾道何世元嗯嗯点头:“对的对的。”
陈秋又道:“这里并不太平,不是游历的好来处,你们三人尚未学得道门法术,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就离开吧。”
三人相互看了眼,嘴上应承,但实际却心怀各异。
之后并没交谈太多,他们三人看起来也累了,爹就进屋帮他们三人准备好了睡觉的地方。
因为屋子并不大,就把二奶奶这屋子让给他们住了,我们四人回老屋去住。
回屋路上,爹忧心忡忡,看起来是在担心爷爷和二奶奶。
我自从看了爷爷给的那封信后,便不是很担心了,更关心的是那三个道士的事儿,便问陈秋:“他们会不会是坏人?”
“坏人也不会把这俩字写在脸上,我怎么知道。”陈秋没好气回答了一句,“不过,这翠济宫却来头不小啊。”
“很厉害吗?”
陈秋恩了声:“翠济宫所在的鸡公山,因为形状神似公鸡头,因此被山野村夫以此命名。实际在道门中,鸡公山被称作凤山。传说南宋时,有道教神仙在那里斩杀了一只四处作恶的火凤大妖,火凤尸体化成了山脉,火凤虽死,但妖力不灭,那位道教神仙便在凤山开宗立派建了翠济宫,用以镇压火凤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