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H市的路上,三个人话不多,许氏这几天确实累了,程心兰上车没多会就睡着了,不一会夏长青也打起了盹。
车停在教工小区门口,夏长青下车,极其不自在的嘱咐顾泽昊回程路上注意安全,顾泽昊点了点头,跟着下车,手里拿了一个公文包。
“不用送上去了,你赶紧回去吧,她不一定跟你们家人处的自在,从小没跟老人一起生活过。”程心兰突然有了嫁女儿的感觉,眼眶都红了。
“小鹿和唯一陪着她。”顾泽昊绕到后备箱将行李袋提下来,率先一步朝楼里走。
夏氏夫妇无奈,只好由着他。
进门,程心兰要拿顾泽昊手里的行李袋,被顾泽昊示意他们先去坐,“叔叔阿姨,我有事要跟你们谈。”
他这突然严肃的表情有点吓到程心兰了,这几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实在经不起任何惊吓。
顾泽昊在他们对面落座,在程心兰不安夏长青迷惑的目光中打开公文包。
“这是我所有房产的过户资料,包括北京,上海,以及海外,其中两份需要您二位签字,其余三份由程程签字,签字即生效。”
“你这是……”程心兰和夏长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G.T我占股51%,这是股权转让书,其中40%转给程程,剩下的11用来激励优秀员工。”
“……”程心兰已经目瞪口呆。
顾泽昊有拿出一份材料,“我还有一些其他的合伙投资,因为涉及到一些别的朋友,转股手续会比较繁琐,于是我请律师立了遗嘱,我所有财产唯一继承人只有我的太太夏程程。”
上了年纪的人对遗嘱两个字还是很忌讳的,程心兰连声呸呸呸,“说什么瞎话呢?”
“叔叔阿姨,这是我能想到给程程最大保障的唯一方式。”顾泽昊语气真诚而低哑,“当初我哄着她去跟我结婚,除了因为我爱她,其实是希望在她还没接触到更多人之前先用婚姻关系套住她,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我很自私,但请相信我会给她幸福的。”
这要是还不相信就真的是苛刻了,夏长青动容,“你不用做这些,这个字我们不会签的,程程愿意我们也不会强烈反对。”
“是啊,我们签字算什么了?卖女儿吗?房子我们不要,我们只要女儿幸福。”程心兰也跟着道。
当然想到他们不会签字,顾泽昊特意将有效期延长到50年,“没事,不签也收着,现在我个人已经无法私自交易这两套房子,什么时候觉得可以签字随时签字有效。”
“……”
“遗嘱的复印件这里留一份,原件我会放在律师那里。”
“……”
“需要程程签字的,等我说服她签字后再还回来由您二位保管。”
“……”
“叔叔阿姨,您还有什么想提的,或者需要我做的,都可以说。”
这都把身家性命赌上了,还能说什么?程心兰暗想自己幸亏养的不是儿子,这娶媳妇也挺不容易的。
“小顾。”夏长青终于改口,“你的诚意我们都看到了,你也要理解我们,咋一看到孩子经历这么些事,没有父母心里会好受,但感情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只有一点坚持,程程要把学业完成,如果可以,她想读研或者出国深造,你不能用婚姻束缚她。”
“这一点请放心。”顾泽昊神色认真,“我们早就有过共识,她跨城市读研也好,出国留学也可以,我肯定支持,也会陪着她。”
从教工小区离开,顾泽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顾宅那边,陪同夏程程的朱小鹿和霍唯一在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夏程程被安排在顾泽昊的套间,有房有厅还带着一个小书房。
吴书意按照月子标准坚决不让夏程程下床,保持平躺的姿势卧在床上,怕她无聊,于是将顾泽昊房里一堆可以移动的东西都搬到床头,一件一件介绍,连哪个奖杯是顾泽昊哪次运动会时得到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哪曾奢望过会有一天和吴教授如此亲昵似母女的聊天啊,夏程程诚惶诚恐但却格外享受,但奈何到底是经历过重创的身子,夏程程没一会就犯困,吴书意赶紧收住满肚子要分享的故事,急急忙忙将东西放回原处,退出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夏程程是在一阵热切的深吻中醒来,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在梦境。
“程儿。”
“……”
“老婆。”
“……”
“宝。”
宝,宝宝?夏程程猛然惊醒,睁大眼睛看清面前的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顾泽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绷久了的泪眼瞬间决堤,哭的好伤心。
顾泽昊心撕裂般疼起来,眼眶也跟着红了。
“乖,不是你的错,怪我。”
夏程程拱在他颈窝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我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吃饭,我不该惹孟晶,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呜呜……对不起……”
哭声太大,老太太和吴书意闻声赶来,“怎么了怎么了?”
夏程程哭声小了点,但人赖在顾泽昊怀里不愿意抬头,顾泽昊眼睛四下看了看,示意他妈妈将夏程程的外套递过来。
“你干嘛?”吴书意不解的看向给程程套衣服的儿子。
“您把东西收一收放我车里。”顾泽昊对吴书意手,回头又亲了亲夏程程的脑门,“乖,我们回家。”
“回家?这不是家啊?”老太太不满意,好不容易将程程接回来,这又是要去哪里啊。
“奶奶,这当然是家,但现在我要带她回我们俩的家。”
“臭小子……”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吴书意看了眼还在抽搭的夏程程,赶紧帮着劝说,“妈,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空间,再说这里离市区太远,程程的同学朋友来一趟不方便,就让他们回去吧,我每天陪您过去一趟。”
等两人回到湖景花园时,夏程程哭累了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厨房里顾宅的佣人刚做好月子餐离开,房间里顾泽昊守在床边,眼睛片刻不离的看着夏程程。
相较于之前的激动,这一刻夏程程心里平静不少,但眼眶还是不禁一红,摔下去的那一幕又像放电影似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顾泽昊立马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老婆,不哭。”
这笨蛋的哄人方式总是来来回回这么一句,夏程程悲伤之余又有点好笑,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哭的我心口疼。”顾泽昊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耐心的哄,“没事了,都过去了,宝宝还会有的,但前提是我的宝宝得好好养身子。”
“你不怪我吗?”夏程程垂眸自责状,“我如果能更理智一些就好了。”
“来,看着我。”顾泽昊将她的脸捧起来和自己对视,“如果你再自责,我干脆把我自己杀了得了。”
夏程程连忙捂住他的嘴,顾泽昊张嘴将手指含在嘴里,乘机吮吸了好几下,程程脸一红,将手指抽出,不再看他。
顾泽昊将她的脑袋轻轻掰回来,“老婆,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孩子和父母也一样,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的责任,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我早一些注意到你的异常早一些做出行动,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况且,你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这么早当妈妈呢,这是我的错,我大意了,害你受苦,我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没脸见你和你的父母。”
“没有,你都不知情。”夏程程含着眼泪使劲摇头。
顾泽昊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嘴角,满满的怜惜,“我的程儿真善良。”
“孟晶……”夏程程试探道。
“不会再有这个人出现。”顾泽昊脸色冷厉起来,“在美国我不用顾忌爷爷,所以她不会过的舒坦。”
倒不会劝说他算了,但有一点夏程程还是要提醒一下的,“不要做犯法的事。”
顾泽昊噗呲一笑,“当然,我还要好好疼爱老婆,不会让自己深陷困境的。”
“那你二婶呢?”夏程程抬眉。
顾泽昊脸露难色,“老婆,我必须承认在二婶的事上我做不到百分百符合我自己的心意,子木她快生了,二叔……”
“我明白,其实她不是有心要针对我的,是被自己的臆想给害了,再加上……”孟晶的名字她实在不想再提。
“真乖。”顾泽昊亲了她一口,“但有一点爷爷已经讲好,再我们完全释怀中心接受她之前,二叔和二婶都不要再有我么在场的时候回顾宅。”
“……”夏程程难以置信,平时也就算了,也要是遇到大场合,爷爷或者奶奶寿辰时候呢,过年过节的时候呢?“其
实……”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就算你现在说你介意了也不行,因为我不行。”
“……”好吧,夏程程哪能不明白,他这是故意给自己揽责任呢,为了不让她成为一个记仇和刻薄的人。
“还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再问,我们现在该吃饭了。”顾泽昊扶着夏程程坐起来,将枕头垫在后背,“你先躺着我去端进来。”
“要不出去吃吧。”夏程程觉得好麻烦。
“听话。”顾泽昊亲了亲她的发顶,转身出去。
这样久未的二人世界像是隔了世纪之久,手术台和病房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用晚餐后夏程程想去阳台透透气,被顾泽昊严厉拒绝。
“老婆,听话好不好,不能吹风。”
夏程程嘟嘴,“我好闷。”
“不闷,你躺着,我给你讲故事。”顾泽昊脱了鞋也跟着躺了下来。
“……”
“想听什么随便点。”顾泽昊满脸自信。
“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搞定我父母的吧。”夏程程笑道。
“……”顾泽昊顿了顿,原本他打算等她情绪好点再提这事,但既然现在说到了,他干脆起身去书房。
一分钟后摆在夏程程面前的几分材料彻底震惊了当事人。
“干嘛呀?”夏程程看懂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乖,被问那么多,签字。”顾泽昊将笔往她手里塞。
靠,当她H大的经管院是糊弄人的吗?她看得懂上面的字好不好?哪有人逼着给人家送股份还不说清楚的啊,“你说清楚先。”
“我并没有将感情物质化的意思。”顾泽昊率先表明立场,“但可视化的表达诚意和真心的方式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如果有请你告诉我,我一定完成。”
“可……”夏程程不敢多看一眼那个遗嘱,“干嘛要立那个?”
“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俩年龄上有差距,但事实不容逃避,以后我比你先走,就容我浅薄的认为留一些钱财可以保障你吧。”
夏程程眼泪夺眶而出,猛地扑进他怀里,就着拳头在他胸口捶起来,“你纯心不让我好过,没事提这些干嘛,你必须给我活一百岁,到时候我也九十了,能活不活无所谓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好,我活到一百岁。”顾泽昊温柔的亲在她的头顶。
夏程程感觉到头顶有湿意,她想抬头,被顾泽昊死死摁住,“但即使这样,该立的还是得立,该签字的还是要签字,不要拒绝我。”
夏程程执意不肯签,至少现在不想签,“先放着,以后再说好不好,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不好,我心里害怕。”
感觉好像下一秒钟就临终告别了,好日子还没怎么过呢。
顾泽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安抚,“乖,没事。”
“那你赶紧讲故事吧。”
“想听什么?”
“能讲点秦始皇的故事吗?”
“秦始皇,嬴姓,赵氏,名政。秦庄襄王之子。出生于赵国都城邯郸,十三岁继承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三十七年。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首位完成华夏大一统的铁腕政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