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夏程程闻言淡淡一笑，那抹笑容看在张世栋眼里，异常刺眼，他心情十分复杂，比当初得知夏程程和顾泽昊在一起时还要令他心痛和愤怒。

有立刻去和顾泽昊决斗的冲动。

“顾泽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不关他的事。”夏程程急忙应道，声音也沉了下去，“学长，不关顾泽昊的事，是我的原因。”

“……”

夏程程又笑了笑，“我以前是太自信啦，恋爱谈到一定份上就变得世俗了，结婚生孩子的话题都围绕过来，以前我觉得这些事都不是事，或许是现在年龄大了点，考虑的东西更多了，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应付不来。我还想继续读书深造，考研也想离开江城去北京或者上海，甚至想出国去看看，以前看似很稳，实则心还没开始动呢。”

这话张世栋信了一半，夏程程有这样的想法不难相信，没有才令人奇怪，但他不认为顾泽昊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读研也好出国也好，顾泽昊有能力也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

“但是越往后走就是两个家庭的问题啦。”夏程程还是那抹淡淡的像是谈论别人事情的云淡风轻，“他的家庭很古板的，一旦认可你，就希望快点结婚生孩子，老人家的年纪大了天天盼重孙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先不说我爸了，我妈妈一听我找个大我十几岁的都快吓死了。”

张世栋不知如何回应是好，总显得他比当事人还要着急，但他又很清楚的知道夏程程并不想说实话，这令他觉得压抑难受，“我相信你当初不是因为冲动，所以现在也不要冲动。”

“嗯。”夏程程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冲动的，但凡可以理智，我都会拼劲全力的，学长谢谢你，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处理好的。”

~

当天晚上夏程程和朱小鹿在预定好的餐厅见到了澳洲留学的师姐，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说起澳洲二三事的师姐一直在侃侃而谈。

吃完饭自然是不会有第二趴了，送走了师姐俩人沿着餐厅遛弯。

朱小鹿临时接到电话，不得已撇下夏程程，临走前再三叮嘱她一定打车回学校。

夏程程笑着目送朱小鹿，眼神刚一收回，面前就停了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

车窗摇下，张世栋一如既往真诚好看的笑脸出现在面前，“我在附近刚忙完，一起回学校？”

“……好啊。”夏程程笑得有点仓促。

车子驶离，不远处的阴影处有一个人笑容令人捉摸不透。

“三少，快点啦。”穿着和气温严重不符的美女娇滴滴催道。

“把舌头撸直了说话。”许晋来嫌弃的推后一步，“还有，少特么腻歪，爷现在吃素。”

前面的一群人跟着起哄，说的话无非是“三少如今从良了”之类的调侃。

美女撇了撇嘴朝前面的三五群体走去，许晋来还站在原地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凯迪拉克，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再挂断之前被接通，他还没开口对方极快的说了句“发短信”便挂了。

没等反应过来，对方短信已经发过来。

朱小鹿：【你们家能不能出一件大事，就是可以拖住你变态大哥的大事。】

许晋来：【小大嫂，你回江城了？】

朱小鹿：【？？你怎么变聪明了？】

朱小鹿：【还有，不许瞎叫。】

许晋来：【我刚才看到夏程程了。】

朱小鹿：【？】

许晋来：【上了一辆凯迪拉克，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那什么学长的车。】

朱小鹿：【说重点。】

许晋来：【你帮我约她出来。】

朱小鹿：【不可能。】

许晋来：【你不想拖住我哥了？】

朱小鹿：【靠，被你绕的忘了正事，赶紧想办法把你哥拖住，我明天有要事处理。】

许晋来：【哈哈，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倒是溜走了，但我会被我哥打死的，这代价太惨了，我要考虑考虑。】

朱小鹿：【你怎么样才答应？】

许晋来：【我要什么你知道的小大嫂。】

朱小鹿：【我不做对不起闺蜜的事。】

许晋来：【就吃一顿饭而已，这不算对不起。】

朱小鹿：【你确定除了吃饭你没别的其他心事？】

许晋来：【我倒是想有，那有用吗？】

朱小鹿：【你说你哥怎么没你这觉悟呢？】

许晋来：【哈哈哈】

朱小鹿：【成交。】

许晋来：【[握手]】

一上车夏程程就有点头晕，遇到减速带小小颠簸一下就想吐，她抱歉的笑了笑，“世栋哥，我想打开窗户。”

张世栋赶紧按下车窗按钮，不放心的看着她，“很难受？我开慢一点，你闭上眼睛躺会。”

“别，你还是快点，我想回学校。”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她难受得紧，只想快点回宿舍裹进被子。

“……”张世栋没再说话，也没按照她的要求提速，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让车子一直行驶平稳。

奇怪的是，到了学校大门口，夏程程的那股难受劲就没了，她转了转脖子，又清了清嗓子，确定没其他异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挺认地儿的，一到学校人就好了。”

张世栋还是不太放心，“这样多长时间了？看看医生是不是单纯只是晕车。”

“不用看医生啦，就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睡眠不好。”夏程程含糊带过。

她自己清楚，这多半与情绪有关，正常人遇到这事也能垮掉，她还能照常吃喝拉撒睡真应该颁个奖。

张世栋直接将车子停在大门进去的露天停车场，夏程程纳闷的看着他，这里距离宿舍有点远，倒不是她现在走着嫌远，只是张世栋再用车会不方便。

“走过去就当散散步。”张世栋笑了笑。

夏程程明白过来他是顾及着她晕车这事，略不好意思，“世栋哥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走走吧，权当呼吸新鲜空气了。”张世栋锁了车门，将车钥匙放回口袋，看了看夏程程，指了指她羽绒服上的毛领帽子，“把帽子戴上，这会儿还是有点风。”

路上俩人随便聊了聊，中途张世栋接了一个电话，虽然表情很正常，但夏程程还是感觉到语气多少不一样。

想必是丁亚琪打过来的，她无疑偷听，拉开步伐走快了半步，张世栋看了她一眼，完全没避忌的对着电话说了句：“路上碰到程程，一起回了学校，等会我再打给你。”

夏程程见他这么快收了电话，有点意外，“是亚琪吧，怎么这么快挂了？”

“她没什么事。”

“……”夏程程有点明白，她笑了笑，“你们宿舍楼跟我们也不顺路，你赶紧回去吧，我去那边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没事，我送你。”张世栋坚持，夏程程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况都令他放心不下。

“世栋哥。”夏程程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张世栋，“没事打给你就是想多听你说说话，你怎么这么不懂女孩子呢。”

“……”

见他一时语塞不禁好笑，夏程程眨了眨眼，“好啦，接受批评就对了，赶紧给她回电话吧，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我和小鹿请你和亚琪吃饭。”

孟晶位于江岸的公寓，街对面有一间咖啡厅，此时一名头戴鸭舌帽的黑衣男子正坐在她对面。

这是两人两个星期前约定的见面地点。

私家侦探在国外很常见，国内如江城这样的城市并没有类似的成熟商业体系，她花了很多精力物色了一个之前干过娱乐记者的失业青年，给了他一笔可观的收入，唯一的工作就是监视夏程程的一举一动。

像今天这样的面对面汇报一周一次，平时每天日常汇报靠邮件，桌上的文件袋里全是照片，她被其中几张夏程程和张世栋并行走在校园的背影吸引住目光，挑选了其中一张单独放进了手提包。

顾泽昊是在第三天也就是初十上午收到的照片，照片上记录的时间精确到分秒，即使第一反应想过发件人的目的以及这张照片的真伪，甚至即使照片是真的也并没有什么，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怒火四起。

过年期间两个人联系很困难，打电话过去说不到两句就挂了，视频更是不谈，他顾念着她在家不方便，只能自我调整。

随手拿起手机想也不想就拨过去，长长的“嘟……”听得他异常烦躁，直到系统提示无法接通，他一气之下将办公桌前的文件扫了一地。

夏程程和朱小鹿刚从医院拿了结果出来，即使已经早已接受现实，但当看到醒目的99.9999%时仍不免浑身颤抖心口抽痛。

潜意识里残存的一丝侥幸支撑着她，所以她看着坚强理智，其实是在下意识的暗示自己要等待，只有当暗藏的希望火种被彻底掐灭时，才真正领会绝望的含义。

所有可以支配感官的神经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一般，所以她没有哭，也没有扭曲痛苦的表情。

整个人唯一剩下知觉的就是心脏在跳动，一下重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犹如擂鼓般的震动，好似千军万马要来又迟迟不来的场面。

“程程，你怎么了，别吓我啊你。”朱小鹿一只手在她面前挥来挥去，像在招魂，“看着我，我在这儿呢，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夏程程始终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报告，眼珠都没动。

朱小鹿急得上蹿下跳，这时夏程程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见她完美没反应，她只好替她将手机掏出来，“电话响了。”

担心是家里来电，朱小鹿瞟了眼来电，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天啊，是，是顾泽昊，他不会是看到我们了吧？”

夏程程这才有点反应，动作呆滞的接过手机，刚一接过来手机就停止响铃，她没说话，直接将手机关机。

“我们回去吧。”夏程程木讷的转身，手里的报告随时会掉落的样子，“我想睡觉。”

突然一阵头晕甚至恶心想吐，她想她的生理反应比心理反应强烈多了。

“那要不我们在附近的酒店开一间房，这里离学校还有点远。”朱小鹿担心道。

夏程程实在有点难受，没拒绝她的提议，只是走路的步伐又加快了不少。

没走多远，她实在忍不住，抱着一棵树就开始作呕。

除了口水，什么也没吐出来，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却因为这样减轻了不少。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朱小鹿赶紧递过去纸巾，急的快哭了。

夏程程接过纸巾擦了嘴，勉强牵扯一抹笑容，“别担心，没事了。”

“确定了吗，刚才你那样吐，我感觉像是肠胃坏了。”

“不是，就是心口堵得难受，发泄一下，和哭一个道理。”

这什么化学反应或者物理反应啊，朱小鹿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程程啊，这事咱们想开一点，你还年轻，未来还很精彩，这事坚强点，咬牙就过了，哎，我说的我自己都听不进去，算了，你别听我的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哭我陪你，你吐我也陪你，咱们去开房，今天就在江对岸过了，明天再回去。”

两个人在最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订了一个标间，夏程程进房第一时间洗了澡，刚才那一吐虽没吐出什么东西，但是浑身还是觉得有个一股酸味。

夏程程躺在被子里睡不着，朱小鹿看不下去，硬拉她起来，两人盘腿面对面坐着。

“晚上许晋来请吃饭。”朱小鹿说。

夏程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你去吧，我没胃口。”

“他请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我俩都不去呗。”夏程程无所谓道。

“但我答应他了。”朱小鹿求饶的姿势，“没办法，前天我能出来陪你，全靠他帮我搞定他的变态哥哥。”

“……”夏程程无语。

“我不是出卖你啊，我跟他说必须有我在场，你就当散散心吃顿好的，不想说话就不说话。”朱小鹿哄道。

“……”夏程程是真不想动，但又觉得朱小鹿可怜兮兮的样子十分好笑，“算了，去就去吧，化悲痛为食欲。”

“欧耶，太好了，我害怕你生我气，正好我们中午没好好吃，晚上吃多点。”

“嗯，吃饱了才有力气分手。”

“……”朱小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