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没有醒,李若拙听院子里安静一片,想了想穿上鞋子,背起她床下的背筐出了房门。

院子里没有人,李若拙也不敢去正屋瞧那娘子和管家在不在,万一正好看见她,还会节外生枝。

好在厨房在后园子,是露天的,李若拙到了灶台前把背筐放下,四处翻了翻,找到一个瓦罐。

可以熬药了。

滋补类药物需熬制的时间长一些,小火慢炖。

李若拙以前经常帮着大哥熬药,轻车熟路。

不一会的功夫,药香气就出来了。

李若拙小心看着后面,深怕被那个什么娘子发现。

等了一会没有人。

或许她不在,或许她闻不到。

李若拙心中祈祷最好谁也不要发现。

她扇着蒲扇守在炉火前,时间过得慢悠悠。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李若拙回头一看,没有猫。

侧过头去,就见一直通体透白的大猫蹲在灶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轻蔑和鄙夷。

还会声东击西呢。

就是它。

诚孝公家的姬圆圆。

李若拙梦见的也是它。

李若拙瞪着眼睛道:“你看着我干嘛?你都吓到我了,难不成我跟你有仇?”

姬圆圆:“喵。”

声音很是不满。

李若拙一哼:“别以为你是灵猫我就怕你。”

姬圆圆眉心的白毛比别处短,也是牡丹花的印记,显然是修为很高的灵兽。

可能五阶武师都打不过它。

以李若拙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让它挠成下酒菜应该很轻松。

姬圆圆:“喵。”

更加凶巴巴,接着它一个猛子,向李若拙扑过来。

李若拙不敢喊出声,硬生生的接住了它。

不过它没有动爪挠李若拙,而是脑袋靠在她怀里,很强势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李若拙:“……”

吓死她了好不好。

李若拙暂时不敢得罪姬大小姐,抱着它扇风熬药。

忽略了身后射过来的一道凶光。

“啊拙,你干什么呢?又玩火。”

是管家娘子的声音。

李若拙回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大小姐。”

“哎呦。”管家娘子叉腰冷笑:“这傻瓜什么时候知道还嘴了?”

李若拙抱着猫站起来,目光无惧的看着她。

管家娘子一愣,这种上位者的气势她只见过一次,就是来庄子之前,家中夫人交代她不要仗着主子不在,就过于苛待小姐。

其实那意思就是不要做得太难看,她说过于苛待,不要闹出人命和让别人说闲话。

本来就是她要送走心智不全的小姐的,难道会让人好好把这孩子养大?

只那一次,之后打交道的都是庄子上的村民,即使是上头派下来收租子的管事也没有这种气势。

管家娘子愣了愣,到底有些害怕,她也不敢真的打小姐。

低头看她炉子上煮的瓦罐。

“你作死呢?自己一个人玩火,你煮的什么?一股药味。”

李若拙见我硬她就软,心想我不妨告诉你,随意道:“药。”

“什么药?”管家娘子一愣:“真是药啊?你熬药干什么?你哪来的药,谁让你熬的?”

一连串问题把李若拙问住了,她不太会撒谎诶。

李若拙挠挠耳朵。

姬圆圆冲着管教娘子喵了一声。

这叫声可真是凶,李若拙感觉到了它在运气,眼看就要发大招了。

管教娘子吓了一跳:“哪来的猫?”

李若拙摸着姬圆圆的脑袋,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喵。”

管家娘子被这一人一猫吓得后退,口中念叨:“傻瓜就是傻瓜,好端端的你学什么猫叫?”

“小……”她应该是要叫小婵来,亮开了嗓门。

这时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道:“娘子,是我请小姐帮忙熬药的。”

李若拙抬头看,是整冠齐衣的诚孝公,他已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背着手,信步从角门走进来,姿态悠闲自在,如天人一般。

管家娘子看直了眼,回过神来谄媚道:“原来是贵人您的药,误会误会。”说着回头看着李若拙:“下次带着小婵过来,小姐你别一个人玩火,忘了昨天差点烧焦了?”

李若拙心头一跳,看向诚孝公。

诚孝公果然淡笑着问她:“烧焦了?”

姬圆圆从李若拙怀里直接跳到诚孝公的肩头,然后看着李若拙喵了一声。

管家娘子一抖,心想这猫可真灵敏,又想原来是贵人的猫。

不是李若拙弄回来的,她把方才的怨气也就收了。

继续着诚孝公的问话道;“可爱玩火了,要是没人看着,真怕烧个好歹,贵人呐,不是小人苛刻,我家小姐心智不全,如果不管的严一点,主人不在,会出事的。”

管得严和亏待是两码事。

诚孝公扫了李若拙的衣着打扮一眼,微微颔首,对管家娘娘子道:“你先下去吧。”

管家娘子看看李若拙:“那小姐呢?”

“小姐留下来煎药。”

小姐怎么能屈身煎药?

管家娘子心想反正是个傻瓜,随他去吧。

周围又静了下来。

诚孝公目光带着审视的看着李若拙,李若拙也看着她。

忽的李若拙一瞪眼,一副我想到了的样子。

诚孝公捏紧了拳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若拙回过身去揭开瓦罐,还好还好,没有糊。

脑中已经设想万千种可能的诚孝公:“……”

李若拙垫着抹布将药汁倒道碗里,舔了舔嘴唇。

这一些列动作都很娴熟。

诚孝公站到灶台的另一边,面对着李若拙的脸道;“你会熬药?你懂医术?”

李若拙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然后皱皱鼻子。

她本生的可爱,做什么表情都可爱。

诚孝公脸上的笑容像是要化了,笑道:“苦吧?”

李若拙把药碗端给诚孝公:“喝药。”

诚孝公一愣:“给我的?”他低头看着她摆好的草药,那株甘草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跟着这碗药一起熬了。

诚孝公笑道:“你知道我身体不好?”

李若拙点着头:“叔叔身体不好。”

诚孝公道:“是啊,连你都背不动了。”

语气有些自嘲的悲伤。

李若拙心下也很难过,诚孝公以前是第一高手。

就这么泯然众人了,甚至还不如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