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文河夫妇咬耳朵的内容是:“管这小兔崽子吃饭,不还好说嘛。吃什么,吃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嘿嘿嘿嘿……”大伯母听着听着,嘴就笑开了花,竖着拇指,有大赞雪文河高明的意思。
雪文河三人全笑呵呵地、心满意足地走了,这座破旧的小院又只剩下雪饮孤零零地一个人了。雪饮抬头看了看天边,此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
太阳即将升上来了吧!
雪饮这样想着,嘴角也挂起了一丝笑容,转身回屋了。他被这么一闹腾也没有了睡意,索性便穿上外衣也不睡了。
一边穿着衣服,雪饮心中还一边想着心事:我真的下定去投军的决心了吗?对于银杏村我还有留恋吗?我会舍得离开栗商吗?她又会舍得让我走吗?万一告别的时候她哭怎么办?我会狠下心,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大跑吗?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雪饮突然又听到了大门外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大喊声:“小鳖孙,胯下之夫开门,快给小爷开门。”
不用思索,雪饮也听出来了来者是何人,不是章地主的次子章无炎,又会是谁。
然而雪饮这次不再选择逃避。他走出屋门,看到此时的太阳已经露出了红脑袋,很像是躲在地平线外窥视着大地的一切一样。
雪饮打开了大门,却只看见章无炎一人摇晃着扇子站在门口,也没有带随从,看来他是徒步而来的。
章无炎看见雪饮,张口便道:“小鳖孙,哦,不对,应该叫胯下之夫比较好听,是吧……你喜欢我喊哪个啊?啊哈哈……”
“有话快说。”雪饮说。
就在雪饮刚说完的时候,这时却恰逢时机地从屋后的方向传来一句好听的少女声音:“有屁快放。”
这个声音,雪饮太熟悉了,他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栗商俏皮地从屋墙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粗布上衣,在这晨光的照耀下,更显少女气息十足。
“商儿,你怎么来了?”
“娘子,你怎么来了?”
雪饮和章无炎几乎是同时问出。
然而栗商却连看也没看章无炎,径直就走到雪饮身边,回答说:“昨天,我听邻居说,你大伯把你的衣服扯破了。你没事吧,饮哥哥?昨晚太晚了,我也就没来。今天特意拿了针线和剪刀来给你缝补衣服的。”
雪饮刚准备回答,却被章无炎抢先了。
只听章无炎醋意十足地说道:“我娘子可真会心疼人,日后我们成婚了,我肯定特别特别的幸福……哈哈,娘子,昨晚你没有到这小鳖孙家里睡啊?嗨,昨晚害我白白担心一夜呢,这不我一大早的不放心,就跑来捉奸了。”
“下流。”栗商没好气地白了章无炎一眼,然后拉着雪饮道:“饮哥哥,走,我们别理他。”
章无炎见两人拉着手就要向家里走,立刻就着急了,连忙说道:“哎哎,小鳖孙,我爹可是让我带话给你的。”
然后,雪饮停下了脚步,似有预料地回头问了句:“什么话?”
“我爹说了,你个小鳖孙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跟小爷我挣女人,租给你家的两亩稻田要收回了……不过呢,我爹他老人家菩萨心肠,说了,你家的稻子还是归你家,都乡里乡亲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小鳖孙饿死不是……”
“你!”栗商听到此话,瞪大了眼睛,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毕竟农田是章家的,还是人家说了算。眼下只有帮雪饮开脱道。“章无炎,这里面的大部分话,恐怕都是你说的吧!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讲明了,我栗商心里只有饮哥哥一个人,除了饮哥哥我谁也不嫁,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以后你也别处处为难饮哥哥了,这是我的选择……还有,以后我听见你再敢叫一句娘子,割了你的舌头!”
“哎吆吆,小娘子,还真伶牙……”
章无炎还没说完,栗商气呼呼地亮起手中的剪刀,就要朝着他冲过去。却被雪饮一把拉住了。
雪饮对着章无炎道:“稻田是租的你家的,你们想收回,便收回就是了。田里的稻子也一并送给你家好了,全当交地租子了。只是,请你以后别再纠缠商儿了,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饮哥哥!”栗商吃惊地望着雪饮,担心他以后靠什么生活。
雪饮没说话,而是对着栗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了笑。
“好!小鳖孙,你有种!”章无炎也是又惊又气,但他今天没带帮手,也不敢给雪饮动手。“这话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不后悔。”雪饮的语气很淡定。
就在雪饮的这话刚落地的时候,不远处的村口外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敲锣打鼓声。然后,就听到远处有人欢呼地大喊道:“是十年前被抓走充军的人做了大官回来啦!”
听到此话,雪饮和栗商都是激动、兴奋不已。
想也没多想,雪饮一把拉起栗商的手,就朝着村口狂奔而去。
其实从雪饮家到村口的距离并不算远,可是两人却感觉这条路很漫长,任他们再怎么拼命的奔跑,却始终也到不了终点一样。
这一跑仿佛就跑了十年。
然而,无论多么遥远的路途,只要有人肯不放弃地行走,总会有到达胜利的时候。
雪饮和栗商终于到了村口,他们实在累了,便气喘吁吁地扶着老银杏树休息片刻。因为,此时他们的面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了,雪饮和栗商需要恢复一下体力,才能有希望挤进人缝,去寻找他们盼了十年光阴的亲人。
“让一让。”
“让一让。”
雪饮和栗商一边挤着一边喊着。
但却不止是就他们两人这样说,很多人,几乎是全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都这样喊着,这样的挤着。
然后,他们终于看见前面的光景了,但是一对少年少女却是看傻了眼。
眼前,来的是一队衣着华丽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