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王的名声来看,李老二没理由不请他去朝堂任仕。所以孙思邈近期应该去过长安皇宫,远远见过宫中女眷也并不稀奇,青鸾的身份让他看透了,难怪他要先施恩德再开口提起这事,萧远悠就无法拒绝。
看来道士们虽然住在山上,天天跟猴子野人为伍,但总的来说:比猴儿都精着呢。
萧远悠心说无奈:“只能再想办法。”
然而意料之外的,孙思邈却并没有对青鸾的去留问题多说什么,只说:“这位贵人若不嫌弃道观里粗茶淡饭,愿留多久都算是观里蓬门生辉。只是彼女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待在观里即可。以免旁生枝节——”
萧远悠跪下拜道:“师父不怕受到牵连?我还能再想办法。”
孙思邈只摇头道:“不能入世,如何出世?”他扶起萧远悠,满意地笑着:“你做得很好,急人所难,论语说当仁不让于师,我又怎么能让仁于你。”
萧远悠对他的医心仁术已经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时至下午,萧远悠告辞后打算回客房看一看青鸾,路过正堂,萧远悠猛然贴墙躲了起来——
“嗯……”萧远悠小心地探头一看,“那个莫非是?”
萧远悠本来还在想怎么把伏火炉搞回来,过去一看:“夭寿拉!它居然自己回来了?成精了啊!”
感叹两句,刚把手放上伏火炉,肩膀上一只手拍下来:“又是你!”
“沃德法克!”萧远悠回头惊道:“又是你?”
就是在城外遇到的那个青年道士。
“我不与你计较,你居然敢潜入药王观来,不知死活!”他脾气够暴的,话不说完就准备动手,萧远悠也不是白痴,不等他说话就抱起伏火炉跑。两人一前一后绕着房里一根大柱僵持着。
“慢着!你是什么人?”
“连我常青彦都不认识,你居然还敢跑到药王观来!”说罢就朝左绕去。
萧远悠也朝左绕了一圈:“停下!药、药王观难道你做主不成!”
“不是我做主也容不得你这外人来嚣张!”他一个左右左的假动作抓住了萧远悠:“你这贼人还敢跑!”
萧远悠被他连着襟举在天上,两脚离地:“我劝你马上把你阿叔给放了,要不然待会儿有你好看!”
“给我好看!”常青彦哈哈大笑,手上用劲一甩。
萧远悠被丢在墙上,撞得浑身散架一般,呼吸的力气都没了,骂道:“你小子有种,我是你小叔你滴明白?”
抬头一看,常青彦那家伙已经不见了。正思索时,他拿着一条锁链和鞭子就出来了。
“尼玛你想干什么!”
…………
片刻后,后院的孙思邈让人收拾了药箱,换好了外衫悠悠踱步准备出门。临走前忘了带干粮,于是转而先去了厨房。
厨房里,常青彦背对着门口,正在水缸里汲水:“气死我了,这家伙嘴巴真贱!”
“青彦,君子慎言之。”
常青彦猛然立正,一口水差点呛死,忍住了咳嗽回头道:“师、师祖回来了……咳……”
“唉,”孙思邈看他呛得脸色发青,在他背后阳纲穴上一拍,“什么事值得这么大动肝火?”
“咳咳……”常青彦咳了两下顺了气,回道:“一些琐事,无关紧要。师祖刚回来便打算出门问诊吗?”
孙思邈一面走,一面满是担忧地看着山边:“今天本来打算清修,但入定前听到满山的阵阵哀嚎,叫得心中不安。这山上的猴子叫得如此凄凉,定然是母猴难产,或是失足断腿,实在不忍,就近去看一看,能救便救了吧。”
“师祖救人不论富贵贫贱,连山里的畜生都能得师祖恩德,实在让弟子感动。”常青彦道:“说来弟子昨日在城门外遇到一贼人,今日居然潜进了观里,我刚刚还在惩处。”
“你阳气太盛,服些干贝,桑椹,枸杞,银耳……另外不要滥用私刑,既然抓到了,劝诫一二便放了吧。”孙思邈叹了口气,皱眉不解:“你的脾气太躁,行事过于莽撞,如果不改,早晚会大出意外。”
“是,谨遵师祖教诲。”
孙思邈点头,想起来一般,回头道:“你师父乔明昨晚道心开悟,外出云游了。观里的事情,你便帮你小师叔一起管理吧。”
“小师叔?啊!恭喜师祖又得一弟子。”
“嗯,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性情豁达,言谈风趣知礼,善言而多思,见多识广,难能的是又有仁心侠义、急人之难。你或能与他谈得来,更要学学他少言多思的品行。”孙思邈正走到门口,常青彦赶过去帮着开门,耳边霎时间听到一句话,浑身一个激灵:“他姓高名唤鹜远,你要好生敬重。”
咚!
孙思邈看刚打开的大门咣地一声关了,不明所以。
“咳咳咳!咳咳!那什么!师祖!那个……那个……”常青彦突然冷汗直流,背靠着大门转过来道:“突然想起来正门刚刚来了一群鸡,好想患了痢疾,拉的四处都是秽物,我还没收拾好。”
“鸡?怎不闻啼叫?嗯,定然是病了,容我取药料理一番。”
常青彦立马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用,刚刚我全宰杀光了,鸡血鸡毛、下水、鸡屎到处都是,还没弄干净,这个,那个……多有污秽,千万别去!脏的!”
“野马浮尘,何处不脏,休要胡言乱语。”
常青彦哭一般道:“今天忌红,不能见血!”
孙思邈一愣,数着指节掐算道:“的确如此,我走后门便了。”
“我送您出门,送您出门。哎——走好,师祖走好,小心石头,好好好……”常青彦刷的关上后门,屁股冒火一样运起轻功飞身就跳:“完了完了完了……”
萧远悠此时,正被挂在一个三米多高,酷似十字架的木桩上,立在大门口暴晒示众。
“蝼蚁,不过是蝼蚁,渣渣!你们都是渣渣!”看着那些来往农民,萧远悠用耶稣俯视世人的眼神正面迎接着指指点点:“粗鄙之语,你们这些凡人在我眼中尽然全是渣渣!敢指我,你们这是嫉妒老子的英俊貌美!有种来跟我动手啊,喝呸!老子占据天时地利你们怎么可能吐得到我?哎——扔石头犯规好吗!裁判!裁判!”
裁判来得很快。
一阵天旋地转,萧远悠轻轻落了地,看着前面被绑住的青鸾和刘弘博:“你们干嘛倒着?”
青鸾道:“是因为你还躺着。”
旁边常青彦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再确认一下,道长你姓高?名鹜远?”
“想不到你那芝麻粒儿大小的脑容量还记得小爷的名字!有种你打死我!老子回头带人拿上要你命3000,方圆五百里内寸草不生,我特么的怼死你……”萧远悠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他神态没有刚刚那么跋扈,皱眉试探道:“你刚刚见过孙真人了?”
“嗯……”
“他跟你聊了会儿?”
“呃,是……”
“苍天有眼!”萧远悠仰天打个哈哈:“淦!还不快把你师叔松开,我特么要打死你这傻×玩意!”
萧远悠没了约束,跳起来捶了他半天,都被他以轻松自如的手势化解力道,最后萧远悠累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才发现就算他不敢还手,自己也根本拿他没办法。
“师、师叔息怒,息怒。”他给萧远悠陪着礼,一面给另外两人松了绑,好声好气道:“要不然师叔先进去休息,免得打坏了身体,明天早起再继续打。”
“你!你特么还敢对我使用破甲嘲讽!”萧远悠暴跳如雷:“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我今天要挖出你的心来下酒啊混账!反正你也用不上心肝是不是!”
“真该改改这莽脾气了……”孙思邈说得太准,常青彦满头大汗:“师叔息怒,师叔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