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带着大黄狗走在小镇的大街之上。
今夜的小镇热闹异常,尤其这个时间段内,更是不同凡响,鞭炮的炸裂声不绝于耳,彩灯礼天的色彩炫人眼睛。
蚂蚱无心理会这些,他牵着大黄狗快步地行走在十字大街之上。过了木桥,来到十字路口,空阔的街道之上,并没有行走的人影,这时的小镇人们,正沉浸在接福迎财的喜悦之中。
蚂蚱顺着十字街朝南走去,路过政府,路过派出所,又经过了医院,每一个单位的大门之上,都悬挂着红彤彤的宫灯,巨大的红色春联在灯光下分外的醒目。
蚂蚱不专注这些,他的眼睛瞧见了离铁路不远的公司粮店,在距离还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他果然发现了粮店门前的大雪堆。
蚂蚱这时解开了大黄狗项上的链子,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头,然后将石头抛出。
那块石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雪堆之中。
蚂蚱一指那个雪堆,对大黄狗道:“去!”
领命的大黄狗,如一道闪电般飞向了那个雪堆。
饿了一天的大黄狗,奔到了雪堆面前,连拱带扒,没用上三十秒钟,就从雪堆之中叼出了一个黑塑料袋。
蚂蚱看得真切,就打了一声口哨,大黄狗箭一般地返了回来。
蚂蚱也不客气,从狗嘴中把那个塑料袋拿在手中,然后一转身,带着大黄狗进了一条胡同之中。
蚂蚱更是一刻也不停留,抄小路回了超市。他有超市的大门钥匙,开了门,让大黄狗也进来,然后关上门,心情平复了好长时间,才打开灯,从袋架子上取了十多根肉肠,剥开肠衣,把它们丢给了大黄狗。
大黄狗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待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它不知道,如今已经是年头岁尾了。
蚂蚱把塑料袋打开,看了看里面那十多个信封,个个都是沉甸甸的,他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七八万块。
他把塑料袋重新封好,放到了自己的更衣柜之内,然后合衣躺在豆包的值班床上,吃饱了的大黄狗则依偎在床角。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
大黄狗是真的睡着了,而蚂蚱却兴奋得睡不着,他在努力地想,得知赌资没了的四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今天的赌局十分的热闹,小镇之上所有知名的赌徒都悉数到场了,而且注下得也十分的大,四清和羊崽子都乐得合不上嘴了,因为今夜对于他们来讲,是丰收的一夜。
四清拿着一个本和一只笔,他在用心地记录着每一局的输赢,各人应得及应付的数目,满满的,已经记了十多页了。而且每一笔之中,都有着他和羊崽子的收入。
眼瞧着就要午夜了,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四清想起了一件事儿,他对看门的羊崽子道:“找个人替你一会儿,你给大家煮点儿冻饺子,咱也得意思意思呀!”
羊崽子听他这么说,就把正在局中扎针的猴七叫过来,对他道:“盯一会儿,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猴七很不情愿地坐在窗前,他的心还在赌局之上呢。
不一会儿,羊崽子的饺子煮好了,四清叫大家先停一停,吃饱喝足后再赌。
众赌徒听了他的话儿,纷纷停下手中的牌,来到外间的牌桌周围,开始食用羊崽子煮的饺子。
四清拿出一挂一万响的鞭炮,然后对羊崽子道:“拿出去放了吧,一年了,咱也得听听动静吧!”
羊崽子点着一根烟,提着鞭炮就开门出去了。
没过一分钟,羊崽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有些口吃地道:“不,不不好了。”
四清问他:“咋了,让炮给炸了?”
羊崽子道:“钱,钱,钱没了!”
四清听清后,大吃一惊,三两步就跑到了屋外。
一看窗下的雪堆,他也傻了。
那个雪堆已经快被移平了,从窗中透过的灯光来看,上面有着无数动物的爪痕。
“怎么会这样?”四清向羊崽子怒吼道。
羊崽子忙辩解道:“我就去煮了一锅饺子啊。其他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他转过头来问猴七:“你看见是怎么回事了吗?”
猴七一脸无辜地道:“谁知是怎么回事啊,你让我盯着人,这期间也没有人经过呀!”
羊崽子道:“那一定是野狗所为了,大家都别闲着了,都出来分头找吧,这又不是吃的,野狗叼不远的。”
众人遇到了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儿,都从屋中出来了,延着不同的方向,顺着大街小巷找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把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儿,也没有看见那个塑料袋的踪影。
所有人都陆续回来了,望着大家空着的双手,四清知道,最艰难的时刻来到了。
钱已经不翼而飞了,接下来就是算帐的时候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四清。
这群人中年龄最长的崔老大开口了:“老三,你说今儿这事儿该怎么办吧?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羊崽子辩解道:“我们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儿啊!”
崔老大见他这样说,十分不悦地道:“这样讲话就不地道了,你们抽水的时候,我们少过你们一分钱吗?”
羊崽子无语了。
这时四清开口了:“各位老少爷们,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们也想不到,不过大家放心,我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们的。”
听他这么说,崔老大等人态度缓下来不少。
有人道:“那好,还钱吧,我们现在就想拿到钱。”
众人起哄道:“对呀,还钱吧,你的本上都记着我们的本钱数呢?”
四清摆摆手,好不容易压住了大家的喧哗。
他为难地道:“我这儿确实有数,可让我一下子拿出这些钱来,实在有些困难。”
有人不满地道:“你这不白说吗?”
还有人不相信地道:“你还钱,用啥还啊?你饭店没了,住的房子也没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
四清又摆摆手,然后道:“我保证,三天后一定还大家的钱。”
有人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你拿什么保证啊,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