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褚恬天不亮就起床开始了她浪漫的婚纱照之旅。巴伐利亚充满人文气息的建筑前,景色宜人的自然山水间,都留下她和景熠的身影。
他们从薄雾轻绕的施塔恩贝格湖开始,走过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北麓,去了慕尼黑圣母教堂、新旧市政厅、皇宫,最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新天鹅堡。
褚恬在房车里换上粉红色的轻纱长拖尾婚纱,被造型师搀扶着下了车。
这时候的天色还很亮,只是天边的云彩变得更淡薄,阳光也不再刺眼,相信美丽的夕阳很快就会到来了。
褚恬站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眺望着遗世独立的童话城堡,心绪沉静了下去。每个女孩子应该都羡慕过茜茜公主和奥地利皇帝的伟大爱情,但她独独感慨一世孤苦的巴伐利亚皇帝路德维希二世。
这位不称职的皇帝,在这里创造了只属于自己的爱情童话。一辈子抱着对记忆中的倩影的思念度过是很难的,也正因为这样,新天鹅堡才美的不沾凡尘,如仙境般的城堡吸引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
这点感性的感慨并没持续太久,褚恬的视线和思绪很快被一个潇洒俊朗的身影占满了。
景熠身着帅气的黑色盛装骑马服,跨着一匹皮毛光亮的金色纯血马,从远处的树林里奔驰而来。
他骑马的姿态真是太好看了,一手执马鞭,一手不紧不松的勾着缰绳,优雅而高贵。马儿在他的纯属的驾驭之下也是轻松惬意的,步伐轻盈如蹄踏飞燕。
景熠远远就看了站在草地中央的粉红美人,他轻收缰绳徐徐降下速度,骑到褚恬身边,翻身跳下了马。
“好漂亮的马,我可以摸摸它吗?”褚恬没来得及欣赏景熠帅气的打扮,就被体态优美的马儿吸引住了眼球。
近距离看更加惊艳,金色的鬃毛反着光,还有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和电视里马术比赛的马儿一样漂亮。
“Peanut。”景熠拍了拍马儿的头,介绍了它的名字。他早就看出褚恬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并不介意她关注马儿不看他。
“Peanut,你好,见到你很高兴。”褚恬笑道,又和马儿对视了两秒,才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前额。
景熠转头朝已经准备就绪的摄影师点了个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拍照了。今天的拍摄依然秉承了他喜欢抓拍自然表情的原则,摄影师都是在他们自然的谈笑间捕捉画面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动物呢,看样子你喜欢马?”褚恬饶有兴趣的和马儿说了一会儿话,才抬眸问景熠。
景熠换了副新的黑色皮手套,牵住褚恬的手,带着她和马儿在草地上徐徐的散步。
“其他动物确实不喜欢,马还行。”他侧头看着她妆容精致的美丽娇颜,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
摄影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珍贵的微笑,赶紧按下了连拍键,不停切换位置和取景范围。
“嗯?为什么只喜欢马呀?”褚恬更是好奇了,她以为景熠是为了拍照才找的马,没想到严重洁癖症患者会喜欢浑身有毛的生物。
景熠瞄了一眼摄影师的位置,适时的在天鹅堡正侧面停在了脚步。他放开缰绳,由着马儿低头觅食。又伸展长臂,从后面将褚恬拥入怀中。
“因为它们很安静,可以用眼神交流。”他执起她的小手,在掌心写划了一句。褚恬今天因为出镜没戴助听器和手表,他为了迁就她,都是看着她说话,或是用写字交流。
褚恬甜甜一笑,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精光一闪,使坏的心思就冒出来了,“那狗狗也很通人性的,我可不可养一只?”
摄影师正对着两人亲昵的样子拍的正爽,镜头里的景熠突然没了宠溺的神色,脸又冷了下去。
“不行。”景熠一听她要养狗,瞬间龟毛到不行,冷声拒绝道。
“你说什么?”褚恬只感觉到他胸膛里发出两下短促的震动,忙挣开他的手臂,转身问道。
景熠看着她一脸迷糊的样子,表情又松怔了下来。他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低头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他的小女人今天的状态很好,完全没因为曝光在镜头下而紧张。关于小狗的事以后再讨论吧,抓紧时间多拍些才是正事。
褚恬因为他温柔的亲吻而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泛起了甜蜜的幸福笑容。
摄影师也来不及喘气,赶紧又连按快门。虽然抓拍比摆拍辛苦很多,但面对两位登对的模特,他的摄影兴趣一直是很高涨的。
绚丽的晚霞在一对新人闲庭信步的游走间悄然出现了,褚恬换上了最后一套水蓝色希腊式斜肩婚纱,头纱遮面,和身着笔挺白色正装的景熠站在无边的美景下拍了最后一组。
本着与自然美景一期一会的原则,加上又是一辈子唯此一次的婚纱照,景熠也不再吝惜情绪的表达。他一直微微笑着,或是将褚恬直抱起来,或是带她骑在马上,又或是和她坐在草地上背靠背。
摄影师因为他的配合拍的如痴如醉,相机里更是多了一组需要好天气才能呈现出来的剪影照。
当天边的红霞只剩最后一抹微光时,景熠做主叫停了拍摄。他看了一眼亮起灯光的天鹅堡,突然有了个想法。现在城堡已经闭馆了,没有游客,他们可以进去再拍一组。
就在他准备吩咐摄影师的时候,褚恬的造型师疾步跑了过来。
“景太太,您的手机一直在响。”造型师稳住呼吸,把手机递了过去。
褚恬不明觉厉的接下,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来,她记得告诉过两位助理今天拍照的事呀。
“是不是找你的?”她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递给了景熠。
打来的电话不是视讯,来电显示也是项正飞。应该是景熠的手机放一边了,他找不到人就打她这儿来了。
景熠冷眼看着她手里被别人碰过的手机,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褚恬无奈的瘪了一下嘴,按下通话键,只把听筒的位置靠近他耳边。心里不住的腹诽,这男人有时候矫情起来她都受不了。不就是造型师摸过了嘛,那她一整天的衣服都是别人给换的,怎么没见他不待见她呢,真是别扭的不得了。
可她这点促狭的小心思在景熠听到项正飞声音的同时就消失了,他的神色突然肃然了起来,银灰色的眼底升腾起了异常凝重冰冷的寒光。
“怎么了?”褚恬见他一直没讲话,只是沉默的听着,担心的小声问道。
景熠偏头和手机拉开距离,肃然的盯了她一眼,冷声命令道,“换衣服,跟我走。”
褚恬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疾步往房车的方向去,也不敢耽搁了,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景熠一步跨上房车,不悦的甩上门。他粗暴的扯下领子上的黑色领结,双手叉腰深沉的吐纳了一口气。
景齐峰居然又突然晕厥进了手术室,时间挑的这么准,让他刚才有过一丝怀疑。但是项正飞的声音很急切,还说情况非常不乐观,他不得不信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他很想再带褚恬拍一组内景,现在也只能对她说抱歉了。若景齐峰真的挺不过去,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景熠果断通知了机组人员,也没回度假屋收拾行李,以最快速度带着褚恬上了私人飞机。
回程旅途的气氛因为景齐峰病重的消息而显得凝重紧张,褚恬见景熠一刻不休息的敲键盘、打电话,心里很是焦急。但她即不懂医学知识,也没有出谋划策的本事,只得勤快的帮他端茶倒水。
四个小时后,褚恬内心的煎熬终于因为项正飞的报喜电话而放松了些。景齐峰只是轻微心梗,位置也不凶险,没有开胸手术的必要。经过抢救后,已经转危为安了。
相比褚恬松了一大口气的表现,景熠却暴躁的冲电话那头的人低吼了一通,最后还没好气的罚了项正飞一个季度绩效才作罢。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褚恬缩在沙发一角,待景熠重重的挂断电话后,才挪到了他旁边。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旁人都对他颇为忌惮了,即使她重度听障,都能听见一些吼声。景熠发怒的样子实在可怕,相比起来,对她真的是很温柔了。
景熠甚为不悦的又瞪了一眼手机,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没有接话。项正飞这小子真是越活越不稳重了,被医生吓唬一下就谎了神,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体。”褚恬见他不答话,不气馁的斟了茶递过去。
景熠接过杯子又放下了,他压下不耐,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过两天我们再回来。”
褚恬怔了一下,又了然的笑了,“不用了,已经拍了好多了,可以了。”原来他是在内疚啊,是在担心她没拍尽兴吗?莫名的让她好感动。
景熠却没因为她懂事的话而放弃打算,他刚想开口再劝,褚恬却先说话了,“爸爸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肯定还很虚弱。老人家身体最要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他身边吗?”
“你……”景熠噎了一下,银灰色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刚才听到什么了?她好像叫了爸爸?
“你答应过的我事不能不算数啊,回去我们就去医院。”褚恬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顺口说了什么,严肃的又说道。
景熠挑眉调整了一下呼吸,不错一瞬的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弦震动的厉害。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她要帮他修复家庭关系的决心了,对待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母亲的人,她竟表现出了超常的宽容和博爱,实在让他太震惊意外了。
“放心,我答应了就会遵守。”半晌,他才收拢思绪,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
褚恬这才放心了,轻轻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