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foryou”在完成最后的筹备工作后,在8月底正式开业了。之前花店已经试营业了几天,反响很不错,开业这天因为有促销活动,不大的店面被客人挤得满满的。
濮钰和合伙人李至,以及被请来帮忙的褚恬一起忙到商场闭馆才坐下来歇了口气。
“褚姐,辛苦了,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濮钰看褚恬累的趴在了桌子上,赶紧给她倒了杯水。他本来是请她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却让她打了一天的下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没事,让我歇会儿。”褚恬无力的摆了摆手,又趴着不动了。
“要不我们请你吃个饭吧。”一旁的李至开口提议,他和濮钰是同学兼好朋友,这家店他有一半的投资。
褚恬缓了一会儿,才撑着酸痛的腰起身,“不吃了,我早点回去睡了。”
“我送你吧。”濮钰见她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赶忙伸手想扶她。
“我自己可以了,你们不是还要收拾吗,别送了。”褚恬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挥手跟他们告别了。
等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商场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她惆怅的叹了口气,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快步去了停车场。
褚恬一上车就把座位放低,整个人瘫了下去。她的腰因为读书的时候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绘图患了腰肌劳损,现在痛的已经不行了。她一边咬牙揉着,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上布满了水珠,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路灯的白色光线晕开了一团团不规则的光斑。
褚恬就这么看着,忽的红了眼眶。那天她一气之下从“意墅”跑出来后就再没见过景熠,他没去过“Rosemary”,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有时候她半夜惊醒,都会呆滞好久回不过神来。她总是反复梦见景熠,梦见他温柔的抚摸她的脸,还在耳畔轻声说着要保护她的话。可一觉醒来,她身处在单身公寓的小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每每这个时候,褚恬都会怀疑景熠不过是她做的一个美梦而已,醒了就消失的了无痕迹。
好几次,她也想过放下骄傲先找景熠示好。可是,她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全部都没打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把她屏蔽了。
“呼……”褚恬捂着脸难受的吐了口气,终于鼓起劲起身发动了车子。
白色的Smart沿马路匀速前进,褚恬紧握着方向盘专注的盯着能见度不高的路面。她不太擅长在雨天开车,再加上又是晚上,更让她多了份小心。
车子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了下来,褚恬发现旁边正停着一辆红色的新款法拉利488。她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定睛观察了起来。其实她挺喜欢车的,也经常逛车展。这款车才上市不久,她还真没见过开上路的呢。
信号灯很快变成了绿色,褚恬收回目光,松开刹车踩下了油门。可是她才开出去没多远,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方向盘就不受控制的朝左边打去。
“糟了,爆胎了吧。”褚恬心里暗叫不好,她踩死刹车,用力去扳方向盘试图阻止车子偏离车道。
但是,祸事还是发生了。褚恬最后是停下了车,但却和那辆法拉利488碰在了一起。
她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跳下车去看剐蹭的地方。
“完了,好死不死居然撞到了人家的右车尾。”褚恬心里想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高级跑车的引擎都是在后面,万一撞坏了,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你怎么开车的?!”法拉利488上跳下来打扮时尚的一男一女,女人一看车被撞了,立刻拔高声音发难了。
“对不起,我的车爆胎了。”褚恬忙道歉着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车,果然是左前轮爆胎了。
“爆胎了你就撞我车上?!”男人吼了一声,凶神恶煞的瞪着褚恬。这车是他管朋友借来把妹的,没想到才出门就被撞了。
“真的对不起,我先报警吧,有保险公司赔付的。”褚恬又朝男人道歉,摸出手机想打122。
“不准报警,我要私了!”男人一听她要报警就急了,要是被他朋友知道他就不要混了。
“你看她开的这破车,她赔的起?”女人斜眼瞥了褚恬一眼,转身又钻进车里,大力的甩上了车门。
褚恬头都大了,苦笑道,“先生,你这车我确实赔不起啊,还是报警吧。”
“赔不起?赔不起你还敢撞?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我这可是新车,才开出来就被你撞了个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男人揪住褚恬的手把她拉到剐蹭的地方,恶狠狠的说道。
“轰隆——!”乌云滚滚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本还不算大的雨势变成了倾盆大雨。
褚恬撑着疼痛不已的腰,来回在车尾走了几圈。她想了一会儿,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又朝骂骂咧咧的男人赔笑道,“我想想办法吧,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你别想跑啊,你的车牌号我都照下来了,要是敢耍花招的话……”男人指着褚恬的鼻子,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不会,不会。”褚恬急忙摆手,她钻进车里,把湿透的帽子摘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按下了手机键盘上的快捷键。
“嘟……嘟……”褚恬听到等待提示音,心里不由的一喜。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景熠了,幸亏打通了。
“是我。”足足半分钟之后,景熠才冷声接了起来。
“呃,那个……”褚恬听着他清冷的声音,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头的景熠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几乎是狂喜的,心想这小女人终于想通了。可现在又听她支吾着,跳跃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
“我很忙,再见。”景熠冷淡的说了一句,就要收线。
“别,别,我出车祸了,你能不能来一下?”褚恬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脱口而出。要是他今天挂了电话,她恐怕会被外面的男人杀掉的。
景熠噌的一下就从转椅上弹了起来,快步朝办公室外走,“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我……”褚恬听着他突然焦急的询问声,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就红了眼眶。她真的以为他不会再理她了,可他现在的声音是那么急切,让她的心狠狠的一紧。
景熠疾步走到一墙之隔的办公室,推门朝项正飞打了手势。又听见电话那头明显乱了的呼吸声,握着电话的手紧的快把屏幕捏碎了。
“我……对不起……”褚恬闷头趴在方向盘上,多日来的不安和焦虑全部涌上心头,搅得她难受不已。
“别怕,有我在。保持冷静,告诉我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景熠听着她细细的哽咽声,心痛的揪成一团,急忙放低声音哄道。
“我没受伤,就在长平街。我把人家的法拉利给撞了,车主非要私了,我哪里陪的起啊~!”褚恬发泄似的喊了一嗓子,连声抽泣。
“给我10分钟,待在车里。”景熠急声嘱咐了一句,快步进了电梯。
“喂!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呢!”外面的男人见褚恬半天不下车,火冒三丈的拍着她的车窗。
褚恬擦了一把眼泪,赶紧开门下去,“我朋友马上来了,你先不要着急。”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男人看着褚恬一头白晃晃的头发,吓的大力的推了她一把。
“唔……”褚恬被他猛的一推,腰撞在门把手上,痛的闷哼一声。
她咬牙尴尬的捂住头顶,她刚才是被他叫的着急了,竟然忘了戴帽子。
“你,你离我远点儿,别是有传染病吧!”男人拔高声调喊了一声,快步后退和褚恬拉开了距离。
褚恬靠在车门上紧咬着嘴唇没出声,有时候她真讨厌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说这样伤人的话,难道就不能顾及一下听者的感受吗?
景熠一路都在催促老齐加快车速,不到十分钟,迈巴赫齐柏林就开到了长平街。他直起身子朝挡风玻璃外望去,果然看见了法拉利标志性的红尾灯。
“吱嘎——”一声沉稳的刹车声传到褚恬的耳朵里,她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眼前。景熠身上的黑色西装没系扣子,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捞,她整个人就跌入了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熠……”褚恬扯着嗓子嘶哑的唤了一声,伸手紧紧环住了他劲瘦的腰。她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只觉得抱住她的男人好像是天神一般,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拯救了她。
景熠收紧手臂将怀里浑身都湿透了的小人儿护得更紧,银框眼镜后的深邃眸子透出渗人的寒光直直盯向了站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上一秒还在大骂,下一秒就半张着嘴怔在了那里。他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眼神闪烁的又看了看面前的高大男人和他身后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那不会是迈巴赫齐柏林吧?全球限量只销售给金字塔尖人士的传奇豪车?
项正飞将大伞罩在景熠和褚恬的头顶,厉声开口了,“你是车主?”
男人被景熠浑身散发的冷峻气息吓的双腿发颤,他试图说话,可是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问你话呢!”项正飞爆喝一声,直吓的男人猛打了个激灵。
“不,不是,我借的……”男人脱力的撑着后车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项正飞一听不觉连声冷笑,可是李逵撞上李鬼了,这种假富二代真能作。
“是你拦着我们小姐不让报警的?”他又轻蔑瞪了男人一眼,摸出手机拨了电话,“方队长,你好,我是项正飞。我们在长平街剐蹭了,麻烦你派两个交警过来。”
景熠不错一瞬的盯着吓白了脸的男人,又揉了揉褚恬的后颈,轻声问,“他怎么为难你的?”
褚恬在他胸口蹭了蹭,无奈的请求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回头还你。”
景熠本来还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不用多问也全明白了。他银灰色的深眸一眯,给了男人一记肃杀的眼神,搂着褚恬上了车。
两个在附近执勤的交警骑着摩托拉响警报,不出两分钟就到了出事地点。他们见到路中间两辆扎眼的豪车,就明白刚才上头为什么风急火燎的叫他们赶紧来处理了。
交警很快给车子拍了照,把责任认定书交给了项正飞。
项正飞朝两个交警致谢,就着他们手里的电筒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字,“哼,张广宇是吧,我们回见。”
说完,他没再看男人一眼,转身上了车。
后座的景熠一直搂着褚恬,见项正飞上来了,立刻吩咐开车回公寓。她浑身都湿透了,得赶紧换衣服才行。
褚恬僵直的在景熠的怀里靠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能让我躺下来吗?我腰疼。”
景熠忙往旁边挪了些,用腿当了她的枕头。他伸手往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里摸去,她的腰细的不盈一握,却不是柔软的,有些僵硬。
“怎么回事?”景熠沉声问道。
褚恬抿紧嘴唇用手捂住了脸,又低声抽泣了起来。身上的不适,还有眼前这个看不透的男人都让她想哭。
景熠听着她压抑的委屈哭声,心痛的呼吸发紧。他俯身摸着她浸湿了的头发,终于放下了自尊和傲气,柔声哄道,“别哭,是不是生我气了?骂吧,我听着。”
“你,你……”褚恬咬牙挤出两个字,放下手瞪着景熠凑近的俊颜爆发了,“你莫名其妙!你不讲道理!你,你说话不算话!”
景熠本来还在歉疚,听着听着却勾着嘴角露出了很浅的笑意。真是服了这个笨女孩了,每次生气的时候只会拔高嗓门乱叫一通。殊不知,这声音在他听来却不是骂,更像是撒娇。和上次一样,他只想把她带回家,好好的圈养起来。
“你,你……咳咳咳……”褚恬本来还绞尽脑汁想再骂点什么,可喉咙里突然发痒,激的她咳嗽起来。
景熠嘴角那点微不可见的笑意立即消失了,他一边拍褚恬的背,一边吩咐前面的项正飞,“叫Gavin和郭嫂。”他怎么就忘了,褚恬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和哮喘,是淋不得雨的。
“咳咳咳……咳咳……”褚恬按住心口,伴随着咳嗽腰伤也更加疼了。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景熠把她半抱起来,不停的帮她顺背,又连声催促老齐开快些。
有了上次的经验,宗伽文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刚到公寓等了几分钟,就见景熠抱着褚恬回来了。
“我看看。”宗伽文赶紧上前查看褚恬的情况,“没事,只是咳嗽,先让郭嫂给她洗个澡。”
景熠现在着急的厉害,也不管其他人“弄脏”他的房间,直接把褚恬抱进了主卧的大浴室。
“景先生,我来吧。”郭嫂见他一直抱着怀里的人不愿撒手,就出声劝道。
“走吧,走吧,你在这儿她怎么洗?”宗伽文拍了景熠一下,示意他把人放下。
景熠这才仿若回过了神,他把褚恬轻放到浴缸边上坐着,又抚了抚她的小脸,才转身出去。
项正飞看着景熠身上皱巴巴的衬衣,也没劝他坐下,只去厨房泡了壶茶给他倒了一杯。
景熠接过茶杯直接放到了茶几上,转身进了客房。虽然他不习惯在自己的浴室以外的地方洗澡,但更不忍受脏兮兮的照顾褚恬,还是快点清洗干净的好。
宗伽文和项正飞见景熠快步进了客房,互相交换了个不可置信的眼神,又双双笑了起来。只要事关褚恬,严重洁癖症患者总是能无下限的刷新他们的认知。
郭嫂手脚麻利的照顾着褚恬洗了澡,又帮她换了干净的睡衣,扶她在景熠的大床上躺下。
郭嫂出去找到宗伽文,伏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她刚才帮褚恬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后腰处有一块青紫的地方。褚恬还直喊腰痛,不知是不是撞伤了。
“走,去看看。”宗伽文一听就蹙起了眉,拿起医药箱快步进了主卧。
褚恬蜷缩在床上,拉着被子已经咳的脸色苍白。她迷糊的睁开眼,就看见宗伽文躬身把听诊器放在了胸口。
“没事,没上次那么严重,我给你开点药。”宗伽文仔细听过肺音,确定不是很严重后,又问道,“你腰上有伤?我给你检查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景熠就换好衣服走了进来。
“什么伤?”景熠快步走到床边,质问道。
宗伽文没有马上回答,只叫郭嫂把褚恬翻过去。他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撩开她的衣角一看,果然有一条三指宽的淤青。
他轻轻在患处按了一下,感觉她腰上的肌肉发紧的厉害,“你的腰有旧疾?”
“嘶……”褚恬被他按的抽痛一声,咬牙说,“腰肌劳损。”
景熠双手抱臂看着褚恬白皙皮肤上的伤痕,眼神变的凌厉无比。他简单向宗伽文确认了她的情况后,径直退出了房间。
项正飞在书房里等了一会,果然见自家老板推门进来了,忙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了他面前,“查过了,车主叫丁丰,D市人。他在D市有两栋大厦,靠收租过活,另外经营着一家4星级酒店。”
景熠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长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冷声问,“开车的人呢?”
“张广宇,他应该是丁丰的朋友,暂时没查到他有什么资产。”项正飞沉声答道。
景熠撑着头想了一刻,吩咐道,“查一下他的家庭关系,叫车主来见我。”
“是。”项正飞颔首,又观察了一下自家老板的脸色,试探着问,“褚小姐还好吗?”
“Wallace……“景熠抬眸直勾勾的看着项正飞,银灰色的眸子里是薄薄的怒意。
项正飞感觉一股寒意从为椎骨直窜而上,他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要在明天上班的第一分钟见到我想见的人,understand?”景熠的声音冷的连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褚恬后腰上的伤像荆棘般缠绕在他心头,回想起来,她当时该有多无助才被迫向他求救。还有她躲在他怀里那声劫后余生的呼喊,都让他心痛又自责不已。
“Yesboss。”项正飞肃然的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景熠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如今有人碰了他的逆鳞,自然没有姑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