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希冀苦甘甜,身有负载甘甜苦。
陈玄与狗妖捉对厮杀,两者身上都已经衣裳褴褛,血迹斑斑,双方虽都是小人物,但两者的坚持却足以令大能侧目。
他们一个是一根筋的妖怪,一心想着回到狗大将麾下尽忠。一个却是有私心的人,为理想哪里肯放过这场磨练。
“你、你、你走开,莫、莫、莫要挡我回路。”狗妖披着一身伤体,血污着一身黑毛,一脸的执着,令的陈玄心间附上罪恶之感。
“你家大王惹了因,今日果报上门,稍后便要龙置渊,虎伏林,再也不能对你们护持,你又何必寻死。”陈玄看着小妖忠心,心下起了爱怜,考虑要不要收归麾下,反正养猴,养马,养猪,养河童,也不差再养只狗。
“我、我、我要会回狗大将身边,他、他死,我也死,这、这是我对他承诺的。”小妖也不懂陈玄意思,提着因对碰起了豁口的木棍,带着满身的累累伤痕说道。
“我说你这榆木脑袋,怎么笔直着一根筋,不懂转弯呢?那黑熊精要倒台了,你们这山头要散伙了,今后你跟着我,有肉吃,你跟不跟啊。”陈玄气急,觉得与这家伙说话比打还累。
“黑、黑、黑风大王倒台不关我的事,我、我、我只忠于狗大将,他、他去哪,我去哪。”小妖舔了舔虎口流出的血水,抬头对陈玄骄傲道。
“嘿,老子难道不比那狗屁狗大将?跟着老子,我让你仙露为汤汁,神骨为饱食,叫你修为蹭蹭蹭的长,难道还不满意。”陈玄气急,实在不明白问题出哪了,怎么无往不利的忽悠大法不灵了。
“我、我、我才不呢,狗大将对我这么好,不、不但为我启灵,而且还给我取名,哪里有你们人类兔死狗烹的无情。”小妖对于陈玄的诱惑不屑一顾,脸上还露出我很聪明,你骗不了我的神情。
“傻、傻狗,气、气死老子了,我耐着性子,拼着变结巴危险跟你讲这么多,感情你一点都没懂啊。”陈玄懒得再说了,打算先一闷棍敲晕了,拖回去养几天,接着看情况如何再作打算,他就不信连条狗都收服不了。
“哼,要、要不是因那白马参合,早、早就将你剁了进献狗大将了。”小妖恨恨的看了眼休憩的白马,然后举着长棍,带着怨气以及回到狗大将身边的期待与陈玄再次厮杀起来。
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中,不知不觉间斜阳残照,狗妖气力早就耗尽,唯一支持他挥舞破木棍的只是信念,而陈玄因白马护持,又因那滴甘露缘故,他不但感受到了气感,而且那气感还不断壮大直至粘稠。
而且,他也从奋力招架,开始变得有些章法,而狗妖因后续无力,自己又修为渐涨,于是此消彼长之下,狗妖很快就败下阵来,独自趴在地上只能吐舌喘气。
“你真不跟我混。”陈玄感受着自身的不同变化,没想到除了八九玄功,今天还有这造化。
“我、我不……”小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翻着个狗眼趴在地上却还坚持向黑风洞蠕动。
“咻”
就在陈玄想着怎么处置这小妖时,猴子纵金光回来了,他脸上洋溢的神情可以看出其进展顺利。
“师父,熊精被老孙收拾了,现在捆在洞中,至于袈裟在哪,那怪却是不说。”猴子见陈玄在那小妖边转悠,也不知打着什么坏水。
“嘿嘿,就怕他说哩,猴子你过来,为师有话对你说。”陈玄听了转头对猴子嘿嘿一笑,看得其浑身的不舒坦,知道自己师父又要坑人了。
陈玄此刻也懒得管那小妖了,毕竟他更在意八九玄功,于是叫猴子将其丢远,只要不伤了性命就行,接着又对猴子耳语了几句,声若蚊蝇,不让暗中各神听去。
“明白了吗?”陈玄交待了猴子,等他点头同意。
陈玄相信猴子会帮自己的,因为这几月的观察,他发现猴子虽冲动,暴躁,鲁莽,但却是难得对兄弟有情有义,对师长恭敬孝顺,虽然利用这些美好有些无耻,但陈玄此刻已经不在乎了,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不了今后补偿就是了。
“师父,真要这么做吗?这样可能会影响取经路的安排,今后断然逃不了个好去。”
“而且顺风顺水,一路有惊无险难道不好吗?”猴子看着陈玄担忧道,没想到他胆大敢欺观音。
“哼,路平虽有路福,山险却有山趣,难道猴儿愿意为人提线木偶,手脚全不能由自己吗?”陈玄看着猴子豪气万千道,他表面一副傲骨模样,实则内心早有盘算,想自己不过就一凡人,心有七情六欲未除,怎么会受的了这一路无聊枯燥。
寻一处风流窝,纵情酒色其中,访各地英杰府,遍结兄弟情深才是他想做的,至于取经,谁爱干谁干。
“好好好,不愧是老孙师父。”猴子眼中如燃太阳,一身男儿血哪里还能压制,激动连连叫了三声好后,便先行,回了黑风洞行事。
陈玄见猴子离去,当即也不管狗妖被丢到哪个山脚旮旯里,反正黑风洞在劫难逃,对他如此何尝不是好处呢?
“白马,我们走吧。”陈玄骑上白马,想着今后神通在手,跟那牛魔王一样,四方拜兄弟,到处开展交际圈,一边上天下海的食奇珍,一边床上床下的行云雨,便觉得人生何其美哉。
心有托付不觉路陡,认真行事不知时辰。
陈玄迎着斜阳,不多时便到了黑风洞,绕过阻目的山峰残体,尽眼的却是生灵涂炭,让他开始怀疑对错。
此时所见,无处不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抬头是树倒倾轧,低头是山碎成沙,一路尽皆血泥污秽,所闻都是腥风堵鼻,行步其中就觉得有冤魂贴身,抚的寒毛根根束起,回首而望,又见蹄印中起气泡,炸起无数不甘便要寻迹锁命,天上斜阳带血,地上显现幽冥。
“哧”白马喷了个响鼻,似有一些不适应,于是脚下加快了几分,行进了黑风洞中。
陈玄沉默的看着这景象,他的心绪有些杂乱,虽然死的都是妖怪,但又何尝不是生灵。
“我是坏人,我只对我身边的人负责,今日你们的惨景,我会牢记,但不会有悔,因为我不是好人。”陈玄喃喃自语,自我催眠着,他希望这样会好受些,然而人心肉软,终究不是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