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2章 印度之战——阴影(1/1)

“这,”马希尔与艾尼斯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现在兵不仅不如明军多,还不如明军精锐,对于明军‘打土豪’的法子也想不到任何破解之法,完全没有将明军赶出孟加拉的办法,只能住嘴不言。

沙阿扫了他们一眼,略有些失望,转过头看向曼苏尔。曼苏尔适才一直没有说话,沙阿觉得他应该有办法,至少希望他有办法。

在沙阿的注视下,曼苏尔缓缓抬起头说道:“苏丹,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他随即附在沙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沙阿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罢了,既然我已守不住孟加拉,不如将它还回去!”但他随即又担心地说道:“就算他们,一定能够打败明军,将明军赶出孟加拉?”

“一定能够。”曼苏尔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们一定能够击退明军,而且绝不会与明军讲和。”

“殿下,蓝将军传令,命殿下带兵即刻前往拉贾巴里。”文垚正与朱代珍一起吃饭,忽然一名侍卫跑进来,躬身说道。

“拉贾巴里?”文垚先想了一下这个地方在哪儿,想起来拉贾巴里位于恒河北岸,距离达卡城不远。“难道蓝将军要正式攻打达卡城了?”

“殿下所说不错。”侍卫笑道:“蓝将军命人传来的军令正是说坦盖尔以南、巴布纳以东、阿加尔塔拉以西之地都已经被天兵占领,或愿意归顺,是时候攻破达卡城,灭亡孟加拉国了。”从麦杰迪城之战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月,但他们进展顺利已经夺取了许多城池,还使得许多地方的高门大户表示臣服,整个孟加拉最富庶的地方都已经置于大明军队的掌控之下,除了以达卡城为核心的一小块地方。所以蓝珍决定正式攻打达卡城。

说完这句话,侍卫看了一眼朱代珍,觉得之后的事情被他听到也无妨,又笑着说道:“蓝将军还说,殿下可以先想一想自己的国号为何,省的攻陷达卡城后不知如何向陛下奏报。”

朱代珍的脸色微微发生变化,显然他并不知晓文垚会成为此地的君主,统治孟加拉。不过他的脸色神情随即恢复正常。虽然之前没有露出口风,但大明这些年在外加封了许多藩王,在孟加拉也加封一位实属正常。

“好。你告诉来传信的铺兵,孤三日内就动身,带兵赶往拉贾巴里。”文垚没有注意朱代珍的表情变化,十分高兴地答应一声。攻陷达卡城后,他就可以在孟加拉地区建立自己的藩国了。虽然为了名正言顺,少不得要将各地的高门大户请来达卡城,由他们推举自己为君,但这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自己的国君之位不是之前的国君禅让而来,而是打下来的,这样做只是做样子。他进入达卡城城后,就能成为一藩之君。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文垚十分高兴的想了一会儿,双眼无意识的转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目光正看向朱代珍,见到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笑道:“朱卿,孤以为,坦盖尔也是十分要紧之地,就由卿驻守此城。爱卿放心,卿此战所立之战功孤都记在心里,等孤正式统治此地后,一定奖赏爱卿。”

“臣之前驻守麦杰迪城却使得城池险些失陷,之后攻取坦盖尔等城池又并未立下多少功劳,如何能受殿下的奖赏?”朱代珍马上说道。

“爱卿不必如此。”文垚笑呵呵地说道:“麦杰迪城并未失陷,况且爱卿当时也不是城池守将,如何不算功劳。”朱代珍的反应在他来看太古板了些,不过正是因为他这么古板,文垚与张辅才会这么看重他。

朱代珍还想说什么,文垚抢先说道:“孤带领三个千户赶去拉贾巴里,爱卿带领剩下的两个千户与征召的一千多当地将士驻守坦盖尔城,爱卿以为如何?”

“殿下的安排十分妥当。”朱代珍回答。虽然坦盖尔之北仍然有些地方并未被大明所占,但这些地方驻守之兵早就被沙阿抽调一空,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人马来攻打坦盖尔城。况且最多半个月,岷王殿下带领的右军也该赶来了,坦盖尔绝不会有失陷之虞。

文垚又与他边吃边说,商议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万一坦盖尔城以北之地能够派出足够的人马来攻打城池,爱卿不必硬撑,要立刻派人告知孤或蓝将军。”

“是,殿下,臣明白。”朱代珍点点头说道。

文垚当日下午就打点行装,第二日一早带领三个千户坐船出发,又过了三日赶到拉贾巴里。此时大多数军队尚未赶来,蓝珍派人将他带来的一千多人安顿下来,又与他一起来到中军大帐。走进帐篷后文垚扫视了一圈,见到一人楞了一下,随即说道:“蒲王叔,你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这样的大战我如何不来?”朱贤烶笑道:“我已经听闻之前的麦杰迪城之战了。没想到才刚刚开始与孟加拉人交战就爆发了这样一场大战,我其实颇有些后悔,觉得应当早些赶来,那样就能赶上那一场大战了。”

“贤烶,现在也不晚。”坐在他身旁的朱高煦接话道。

“是啊,虽然错过了第一场大战,但达卡城之战我不会再错过了。沙阿定然不会愿意投降,一定会顽抗到底,城中有数十万百姓,其中天方教徒占了七八成,此战必定十分惨烈。若不是还能驱使当地人做炮灰,咱们未必能够打下这座城。不过既然有当地人供驱使,此战必胜!蓝将军,文垚,旁的我也不要,就要十万个头颅。我要带回去当做我立下的战功摆放在蒲罗中城外,震慑当地人。如果杀得孟加拉国之兵不够,就再抓一些城内的天方教徒杀了,凑足十万颗头颅。反正是一定要打压天方教徒的,他们早晚都是死,早死一会儿也没什么。”朱贤烶道。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曹行打量了他几眼,同时在心中想着:‘从前除路谢之乱后处置人犯外,蒲王殿下一向并未有暴虐之处,现下却又表现出来,看来是做藩王做久了,本性又隐瞒不住了。当年齐王殿下就十分暴虐,经历大变后才有所改悔。也不知蒲王殿下会不会改悔。’

“贤烶,可不能随意杀人。”朱高煦说道:“就算打压天方教徒,也不能随便就把他们都杀了。不过,我听说派来的使者大多被沙阿折磨死了,与此事有关之人当然要处死。你可搜寻与折磨大明使者有关的当地人,将他们都抓起来。”

“这也没几个人。”朱贤烶道。

朱高煦但笑不语。朱贤烶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以这些人可以牵连其他人,那样人数就不少了。而且还可依法炮制大案。”他随即就要转过头与文垚商量如何炮制大案。

这时蓝珍轻声咳嗽一声,说道:“其他事情等攻陷达卡城后再说,今日先商议如何夺取达卡城。”

“我打算采用围三缺一之策,派兵包围达卡城东、南、西三面,留下北面,主攻南面。达卡城以南有河流经过,不论运兵运粮运送军械都十分方便,尤其此战要动用火炮,而且是重达数千斤、能轰击四五里的大炮,若是无水路运送十分不便。”

“至于留下北面,则是因达卡城之北的栋吉城仍然在孟加拉人手里。当初为防沙阿在大军围困孟加拉之前,绝望之下弃守达卡城北上突围,带兵扰乱地方,使得以后即使潞国公统治孟加拉也不得安宁,所以特意留下部分城池未打。”

“蓝将军,让沙阿放弃达卡城不好么?”这时有人问道:“丢了城池,沙阿就如同流寇一般,想要剿灭他岂不是容易许多?”

蓝珍向提问之人望去,见到是年纪较轻的宋王朱橞长子朱赋灼,回答道:“不可将沙阿与流寇相提并论。沙阿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德里苏丹国治下担任孟加拉总督,德里苏丹国被帖木儿击败后趁机自立为君,建立孟加拉国,至今也有十五年了,可谓是树大根深;相反大明只是初来乍到,虽然平定各地,但各地的官员与高门大户对大明也不会多忠心,沙阿带兵在各处流窜他们必定首鼠两端一边表面上臣服大明一边与沙阿安通款曲,想要剿灭他未必容易。”

“相反,若是他一直坚守城池,只要攻破城池就能将其歼灭,消灭他反而更容易一些。”

朱赋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谢蓝将军教诲。”

蓝珍坦然接受了他的感谢,继续说道:“不过虽然留下北面不打,但也绝不能让沙阿真的逃走。正好攻城之战骑兵无用武之地,就将所有骑兵埋伏于北面,一旦发现沙阿想要突围就将其歼灭。”

“曹副将,你在中原就多统领骑兵,我就将所有骑兵都交给你统领,一定不能让沙阿突围。”蓝珍对曹行吩咐道。

“是,将军。”曹行答应一声。

“杨副将,苏王殿下,你们各带领本部人马,苏王殿下还要带领蒲藩、宋藩、洛藩、越藩的人马,分别驻守在城池东西两面。“蓝珍又吩咐道。杨峰的资历足以当副将,但他立下的战功在蓝珍看来还是少,而且本事也不算大,就不让他担任主攻;至于朱高煦,他的本事倒是足够,身份也一点儿不差,但他带来的兵不多,而且几个藩国的兵制与中原不一样,战斗力也参差不齐,正好全部塞给他驻守在西城外。

“是,将军。”杨峰与朱高煦答应道。朱贤烶似乎心有不甘,但摄于蓝珍的威望,也不敢当面提出反对意见。

“剩下的所有人马都在南城,攻打达卡城。潞国公,南面之战由殿下指挥,张副将与徐相辅佐。”蓝珍又道。文垚知道他这是让自己领兵打下达卡城得到威望,忙答应道:“是,将军。”

蓝珍又吩咐几句,说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是记住此战十分要紧,万万不能有所懈怠。”

众人答应一声,见蓝珍没什么要说的了,各自离开。

之后几日,众人等待着尚未赶来的各卫所标,等兵马都赶到后前往达卡城,要发动对孟加拉国最后一战。

……

……

“今天就该攻打达卡城了吧。”此时在巴布纳城墙上,一个值守的小兵忽然对另外一人说道。

“怎么,你还想去打达卡城?那样的大战一定伤亡不小,咱们未必能活下来,就算想赚场富贵也要看有没有命拿。反正我是觉得就这样守着这座小城挺好。”另外那人道。

“之前咱们在麦杰迪城不也活下来了?”先说话的高个小兵又道。

“你还想冒一次那样的风险?咱们可是死了快一半人,老谢,小董他们都死了,”后说话的小兵个子不高,想到战死的同袍心里难受,将长矛驻在地上待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达卡城之战就算死的没麦杰迪城多,但我也不愿再冒一次风险了。”

“可咱们没能得到多少奖赏。”高个说道:“冒了这么大风险打仗,得到的奖赏却不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虽然打这个什么,巴,巴布纳城的时候抢了些东西,但也就值几十贯钱;听说之前打安南的时候很多将士都带回去值上百贯钱的东西,咱们这点儿东西也太少了。”

“反正我是不愿意再去冒风险了。东西少就少点儿吧。而且咱们自己也决定不了是不是能去打达卡城,也只是随口瞎扯而已。你就算想去冒风险也冒不了。”矮个说道。

“这也是。”高个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从幽暗的城外传来一阵响动,他不由得叫道:“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你没听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