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严格一度把其从自己记忆里删除。
比如怎样亲手把小面包交给酆荀,比如在厕所门口等酆荀,比如亲眼看着酆荀皱着眉头喝下一大杯红糖水……之类的事情。
后来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哥哥接到个电话,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出去办事了。
哎,其实是为了警告酆荀吧。
躺枪躺习惯的了严格默默和酆荀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酆荀不知道跟带队老师说了什么,老师额外允许严格跟着学校大巴回青城。
中午严格回了一趟公寓,把酆荀几件零散的东西收拾好,再赶回a大。
酆荀已经拿好她带来集训的行李,等在校门口。旁边站着个男生,好像在对他说些什么。
严格还没来得及走近看是谁,酆荀不耐烦的推了男生一把。
实话讲,在交换身体的情况下,能跟在酆荀身边,确实能避免很多麻烦。
严格立马上前拖住了酆荀,怕他把彭飞再揍一顿。
彭飞满脸懵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酆荀。
彭飞估计已经对她没啥好感了,毕竟任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妹子一拳揍倒在地,脸上都不好看。
严格搀扶起彭飞,解释了句:“那个,他生理期,心情不太好,你体谅一下。”
彭飞撑住严格的手,站起来,眼神中略带同情的拍拍严格背,道:“哥们,为难你了。”
严格:“……”
酆荀看到这一幕,单手握拳,在彭飞面前威胁般晃了晃。
彭飞避之犹恐不及般往后退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对严格说:“这生理期太厉害了,跟变了个人一样。哥们,你这么讲义气,我就不跟你竞争了,这美人我无福消受。”
严格瞪了酆荀一眼,酆荀收到指示,乖乖拎包上车。
彭飞最后说了句:“还是哥们你厉害,一个眼神就把严大美人训得跟小绵羊似的,哥们,你就是酆荀吧?给个联系方式?以后我找你多取取经。”
严格好笑的摇头,“还是算了,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彭飞也不强求,脸上挂着一直未消失的笑容:“一路顺风,有空来a市找我玩。”
严格点头,她觉得彭飞的性格真不错,不愧是数学老师他们家出产的。
道别后,严格转身也上了车,跟司机问了声好,在其他人充满好奇以及窃窃私语中,找到酆荀的身影,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酆荀脸朝着窗户,不知是不是在闹别扭,明知道她坐过来了,还是没看过来。
严格也不说话,闭目养神,昨晚她其实没怎么睡好,早上又闹了那么一出,然后来回奔波,确实有些累。
酆荀原本还打算等严格哄哄自己,没想到等半天旁边的人没反应,他忍不住转过头看去,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自己的脸,酆荀心中的气也发不出来,他在行李包里翻出一条毯子,给旁边的人盖上,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酆荀也知道他之前的行为不对劲,一个男生虽然跟他告白了,呸,跟格格告白了,他会吃醋,会嫉妒,都是在正常范围内,可是,没必要动手啊。
再说,有男生看上格格,追求格格,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优秀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自己眼光好,所以,他干嘛要生气啊?!
而且,还跟格格赌气,现在人都不理他了……
酆荀没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奇怪了。
本来按照酆荀的性格,他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情纠结,无论是他自己被人告白,还是格格被人告白,对他来说,所有想要介入他们两个人感情的外人,都是纸老虎,换句话说,他对自己和格格的关系非常坚定,不认为有谁能破坏。
他说不上来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可能来源于双方共同的重生经历,可能来源于都见过彼此重重护甲里,最为脆弱的一面,更多的,却是朝夕相对的感情,随着时光的老去,而慢慢溢入骨髓。
甚至这次的身体交换,除了生理上的不便外,他们两个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想到这里,酆荀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四下张望一番,没发现有人在关注这边,便偷偷在严格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后,酆荀才想起来他是在亲自己的脸……
于是,酆大金毛又傲娇,不高兴了。
严格完全猜不到生理期的酆荀心中那百转千回的想法,她睡得挺熟,就是老感到手上有虫子在爬。
想着大冬天的,也没啥蚊子啊。
严格用另一只手拍了下左手手背,“啪——”的一声脆响,把她自己给闹醒了。
睁开眼,酆荀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
严格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怎么突然人就委屈了,还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她立马安慰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哎,你别哭啊……”
酆荀噘着嘴,小嘴都能挂上酱油瓶了,原本冷艳精致的脸,变得娇气,“我本来就不舒服,想摸摸你的手,你,你却打我……”
严格真的没法忍受她自己的脸上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她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正常点说话行吗?”
酆荀闻言,眼泪要掉不掉,“你还凶我……”
严格知道这会儿不给他点甜头,他肯定要闹起来,便道:“等回去,你想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了吧。”
酆荀这才别别扭扭的道了声好。
围观全程的钱多多坐在后排,她本来在假寐中,哪想前排两个人的动静虽然克制,但是还是逃不过她的耳朵,睁眼一看,她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严大美女在酆大帅哥面前,一改冰山之貌,完全变得小鸟依人不说,撒起娇来,连她一个女生都快心动了。
怪不得酆大帅哥能够摆脱其他美女的纠缠,死心塌地在扣扣空间秀着隐瞒对象的恩爱。
周一,下午五点一刻,青城三中,零班教室,距离两人身体交换回来还有十五分钟。
而现在,严格披着酆荀的外表,坐在他的位置上,奋笔疾书的记着课堂笔记。
数学老师临时给他们班加课,因为学期末部分数学竞赛班的学生要去比赛,会少一堂课,便加在今天,提前给补上。
彭步青讲解着投影仪上的例题,看着学生差不多都听懂了,然后翻出下一张ppt,ppt上是两道练习题,他抬头看了眼讲台下面,颇为惊讶的发现酆荀竟然认真在做笔记,便让他上来把第一题给解了。
严格大致思索了几秒,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解着题,每过两分钟,便把粉笔扔到粉笔盒,返回座位的时候,下意识往酆荀的位置上看了眼。
他竟然在睡觉!
严格心中暗叫不好,敢在彭大魔王课上睡觉的,都没啥好果子吃。
果然,彭步青也发现了在睡觉的某人,他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们的题目果然太简单了,让某些同学都无聊到睡着了……”
老师这样一说,班上同学开始左顾右盼,窃窃私语,都在找那个敢在数学课睡觉的“勇士”。
苏秦好心的用笔戳着前面同学的背,小声提醒道:“严格,醒醒,别睡了。”
酆荀昨晚上肚子一直都没舒坦,整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难受,他一面感慨着做女人不容易,一面想着等换回身体以后一定要好好帮格格调理身体,还没想出个什么具体措施,阵痛又浮现上来。就这样一阵一阵,他直到凌晨两点才困极了,睡过去。
早上拼死拼活爬起来,上了一天的课,好不容易快熬到放学,数学老师又临时加课,再好听的声音,也止不住疲倦席卷而来,撑着脑袋看着投影仪上面蚂蚁一样的数字,酆荀实在没忍住,眼皮子一合,睡了过去。
感受到背部有人在戳自己,他皱着眉头,没有搭理。
彭步青等了一会儿,见有同学提醒,人还在睡,笑着说道:“下面这道题,我们请严格同学来做吧,等做完这道题,我们就下课,然后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苏秦戳的更勤快了,他心中着急,以前怎么没发现严格这么能睡呢!
睡梦中,酆荀感觉背部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他,他越不搭理,后面戳的越勤快了,酆荀强忍着睡意,睁开眼,站起来,大吼:“苏秦,你有完没完?!”
一瞬间,教室里都安静下来。
也就在酆荀睁眼的前一秒,教室里的时钟走到了下午五时三十分。
彭步青捂着嘴,咳嗽一声,走到酆荀旁边,安抚道:“酆荀班长,虽然我知道你关心班上同学,但是现在毕竟还在拖堂中,老师还在,有什么事情,有老师在,你冷静点。”
说话间,严格从课桌上抬起脑袋,推开椅子,站起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解着题,然后把粉笔放在讲台上,全程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班上安静的好像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整个过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彭步青也傻了,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严格坐回位置上,屁股挨到凳子前,背对着苏秦,道了声:“谢谢。”
“哦,哦,没事。”苏秦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严格是在和自己说话,然后转过脑袋看着还傻站在位置上的酆荀。
现场的尴尬,都能把整个教室塞满。
作为尴尬主的酆荀,迷茫的看着用力按着自己肩膀,想要让他坐下去的彭老师,满脸的问号。
彭步青脸上带着笑,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酆同学觉得严同学解答的这道题有什么不对吗?”
酆荀摇摇头,他虽然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但是只要问及严格,他都不会表示否定。
“那就坐下来,跟老师一起来看看这两道题,好吗?”彭步青眯着眼,虽然笑着,语气里却带着拒绝否定回答的威胁。
酆荀坐下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严格的方位。
彭步青又咳嗽一声,他立马把脑袋转回来。
两道题讲解只花了两分钟,同学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彭步青就把黑板上的粉笔字给擦了,然后冷冷道了声“下课”,拔下u盘就往教室外面走。
这节课的尾端实在令人啼笑皆非,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黑板上两道题,明明是不同的人上去解题,然而,解题的思路、方法都是一样的。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粉笔的字迹,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