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礼物(1/1)

王恕给秦良玉腾出来的那间仓库,几乎全是邓洁一个人在收拾,孙翊尔因为忙着排练和演出,只是在回来吃饭的时候给邓洁提一点建议。

秦良玉的东西实在多得可以开一间小型的自选商场了,邓洁用了接近三天的时间才给收拾出来。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做了归类,什么食品区、衣帽区、杂物区等。

因为仓库钥匙只有一把,习惯了做秦良玉私家保管的邓洁也不客气,直接就把钥匙用根红绳子拴起来挂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秦良玉压根就没打算出手帮忙收拾仓库,她想让邓洁一直都处于忙碌中,只有这样,邓洁才不会闲着没事想家想儿子。

邓洁因为成天满监狱里溜达着收拾卫生,也不知道她从哪捣鼓来一个小方桌,擦拭出来后,用一床干净的床单铺在上面,床单上再铺上一层透明的塑料布,一个温馨的小饭桌便诞生了。

邓洁给仓库起了个名字,叫“月尔洁私家仓库”,这是将秦明月、孙翊尔和邓洁三个人的名字的尾字给组合在一起。

孙翊尔听到邓洁起的这个名字后,吵着要邓洁把名字给改了,说这名字如果倒过来念的话,就是“洁尔阴”,只不过把阴字的耳朵旁给去掉了。

两个人为了间仓库名字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个非要说这名字叫起来有亲切感,一个非要坚持说这名字像女人清洗下面的药水,在这样的房间里进食会严重影响食欲。

在别的人都躲在被窝里想家流泪的时候,邓洁和孙翊尔还在为仓库的名字争闹。

秦良玉坐在小饭桌前剥着马华龙带给她的干果,抿唇笑看着自己那两个好伙伴闹腾,暗自庆幸着能有这样一间仓库。因为关上仓库门,她们三个人就像一家人,不受任何监规纪律的束缚,不需要伪装,所有的喜怒哀愁尽数挂在脸上。

因为有六张床,邓洁把其中的两张下铺床给收拾干净以后,把韩凤英送给秦良玉的被褥给铺到床上,就连鱼头送给秦良玉的那个大抱枕也被她给捣鼓出来,放到床上当枕头。

三个人都商量好了,三十晚上的守岁她们三个人要在一起守,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个什么私密话还可以在一起互相说说,缓解下思念家人的那份愁苦。

生日礼物马华龙送给秦良玉的是一套正宗的瑞士军刀,因为听说秦良玉经常要在室外值岗,韩凤英送给秦良玉的是一双雪地靴,700A送给秦良玉的是一套针对监控头的干扰器。

与秦良玉一起开启新年礼物的邓洁和孙翊尔,每打开一样,都一脸的震惊和羡慕。

当打开韩书良送给秦良玉的礼品盒子时,却换成是秦良玉震惊了。原来,盒子里装的居然是自己前世一直随身佩戴的玉吊坠,估计为了这份礼物,韩书良定然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寻到。

抚摸着这个跨越了四百多年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玉吊坠,秦良玉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孙翊尔非常体贴地替秦良玉将吊坠戴到脖子上,当玉石温润的触感贴近肌肤时,秦良玉不禁联想起前世送这个玉吊坠给自己的那个人。

鱼头居然也给秦良玉送了份生日礼物,居然是一个报警器,还带闹钟的功能。这个礼物倒是让邓洁和孙翊尔喜欢得不得了,因为她们俩不像秦良玉一样有鬼兵叫床,早上经常会睡过时。

最后一份礼物是马依风的,盒子不大,外面用包装彩纸和彩带给包裹着。秦良玉好奇地打开那些靓丽的彩纸,当礼物呈现出来时,邓洁和孙翊尔短暂地呆愣后,不约而同地尖叫出声。

幸亏秦良玉及时捂住了她们俩的嘴,不然指不定能把在办公室里值岗的王恕和陆狱警给惊来。

其实,在看到这份礼物时,秦良玉也是蛮意外的,她轻推了把满眼冒着兴奋彩星的孙翊尔,“快!翊尔,去看看门闩好了没有!”

仓库门里面有一个老式的铁门闩,她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一般很少闩门,担心一旦谁有事来找她们仨的话,看到门闩着,会在背地里嘀咕她们。

孙翊尔慌忙站起身,打开门伸出个脑袋往走廊里看了眼,然后轻手关上门并将门闩插上。

“快快快!明月,开机看看能不能用!”坐回饭桌前,孙翊尔兴奋得连声音都有些变调。

开机后,微信、短信、未接电话提醒等各种消息提示随着电话的震动声传来。

邓洁和孙翊尔这会儿也不管秦良玉和马依风之间是否有什么情人间的私密话,都将下巴颏抵在秦良玉的左右肩膀,紧盯着手机看。

点开微信的语音信箱,马依风那熟悉而又动听的男中音随之响起。

“老婆,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去见你,你还好吗?没生气吧?初二你生日那天,老公会去向你当面负荆请罪的!”

“老婆,王恕知道我送了部手机给你,她说只要你仔细点,不要让别的人发现就行,所以我就把电话的所有功能都给你重新设置了遍,按照你的作息时间给设定了定时开关机。电话没电的时候,你可以用那个太阳能充电器给电话充电,那是野战部队专用的,我从老马那磨了一个过来。”

“想你了老婆!今天是腊八,本来想去看你的,唉……算了,等见面的时候再说吧!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的,注意保护好自己!别没事善心大发去管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

“老婆,你一会儿看一下通讯录,我把所有的联系电话都放在了里面,看看想跟谁联系就敞开儿地打,话费老马负责掏,不打白不打,哈哈……”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二十了。秦良玉按马依风所说的,打开了通讯录。邓洁和孙翊尔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通讯录上那熟悉的电话和联系人。

通讯录里,马依风居然把孙翊尔和邓洁家人的电话都输入在里面,这表明,马依风送给秦良玉的这部手机,等于是给她们三个好伙伴共用的。

没开礼物盒子前,一直在强装开心的邓洁和孙翊尔两个人,在看到手机通讯录里自己家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一左一右抱住秦良玉的胳膊呜呜地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守夜的时候不能哭!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安慰完左边的孙翊尔,秦良玉又转过头安慰右边的邓洁,“好了,不哭了,过了十二点,你们俩给家里人去个电话拜个年,让家里所有人都高兴高兴!”

看着被自己的鼻涕眼泪弄脏的衣服,邓洁不好意思地用手一边擦拭着,一边带着浓浓的鼻音对秦良玉感慨道:“明月,我邓洁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让我在这辈子遇到你这个贵人。自从认识你以来,我感觉自己这个做了快四十年的孤儿的人,仿佛一下子多了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好妹妹,呜呜……”

说完,邓洁又开始哭起来。

孙翊尔止住眼泪,用异常诚恳的眼神看着秦良玉道:“明月,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秦明月,你比她坚强、善良、聪明。自从你在看守所里死而复生后,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是她了,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化那么大!所以在我听说马依风爱上你的事以后,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你值得拥有像马依风这样优秀的男人!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像爱自己的家人一样地爱!”

秦良玉没有出言否定孙翊尔的这番话,她紧紧地握住孙翊尔的手,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心思剔透的女孩面前是无法伪装的。她感激孙翊尔的善解人意,也为自己能拥有像孙翊尔和邓洁这样的好朋友而开心。

十一点的时候,值班的几个狱警开始在监狱操场里放烟火,整个监狱里所有的犯人,只要还清醒着的,都趴在各自监室的窗口看着外面绚烂升空的烟花。

当第一声鞭炮响起来的时候,正在聊天的三人戛然而止,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

秦良玉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鞭炮声一下子沉了下去,看着窗外那一簇簇在空中炸开来的七色烟火,仿似她的心般瞬间碎成了一片片,然后沉入暗黑的夜空中。

监狱里的犯人无论平时看着有多坚强,在这一刻心中那根脆弱的弦会瞬间崩断,脑中浮现的是与家人一起过年的各种幸福片段。

秦良玉牙龈紧咬,不再看向窗外,一颗颗地剥着手里的干果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别的犯人想家想亲人,只是一个时间和距离的问题,而秦良玉不知道自己距离前世的家有多远,要多久才能到达?

鞭炮声持续了十余分钟后停歇,但这个点正是守岁放鞭炮迎接除夕的时间段,高墙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声声锤击着高墙内一颗颗脆弱不堪的心灵。

十二点刚过,趁高墙外的鞭炮声还在持续着,秦良玉将电话递给邓洁,“这么会儿有鞭炮声做掩护,咱们赶紧打电话,邓洁,你年龄最大,你先来!”

邓洁接过电话,孙翊尔则站起身将耳朵贴在门上,谨慎地听着走廊外是否有人路过。

因为是除夕,秦良玉让王伟和褚德重、刚子三鬼回家陪他们的家人去了,不然的话,也不用孙翊尔这么费劲地望风了。

意料之内的,电话接通后,邓洁仅强撑了不到三秒钟便声泪俱下,因为担心外面有路过的人会听到,她尽量压低声音与她的男人王勇和儿子说话。

临挂电话前,她告诉他们这电话是自己的好朋友的,可以随时给自己来电话,并把她在监狱里的作息时间告诉了王勇。

轮到孙翊尔通话时,换邓洁在门口望风,孙翊尔倒没有像邓洁哭得那么凶,大概跟她前些日子刚与家人接见过有关系。

轮到秦良玉了,她本想给韩书良先去个电话,然后再给马华龙、马依风等人挨个去电话拜年的。结果电话打到韩书良那,得知马华龙和马依风等人居然都在,几个人正凑在韩书良家里打麻将。似乎家里还不止这些人,对面人声合着鞭炮声特别吵,秦良玉因为不敢大声说话,干脆没说几句也就挂了。

与家人通过电话以后,邓洁和孙翊尔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尤其是知道以后可以随时与家人通话后,这俩人别提有多亢奋了,连秦良玉都有些害困了,她们俩居然还在不停地侃着海滨市往年春节的各种习俗和趣闻。

凌晨一点前后,外面的鞭炮声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秦良玉实在困得受不住,便独自爬到床铺上准备睡觉。

“咦,停暖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冷?”孙翊尔对温度极为敏感。

已经睡过去的秦良玉迷迷瞪瞪地睁开一只眼,发现在仓库的门上,一个年轻但却异常苍白的女人的脑袋伸了进来。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秦良玉睡意全无,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春兰?!”

“小姐……”女鬼因为秦良玉认出她而感动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见到了故人,还是一个曾经极为熟悉的故人,让秦良玉吃惊感慨的同时,不禁有些着急自己的故人为何是一只鬼。

“小姐,我的事回头再跟你讲,雷将军遇到危险了,你得赶紧出去帮帮他!”

被秦良玉称作春兰的女鬼着急地道:“你现在抓紧时间先把你那三个鬼兵招来,我的魂力太低,干扰生人的思维时间很短,需要他们三个来帮忙。”

“雷将军?你说的雷将军是谁?”一种不好的预感让秦良玉的声音听上去透着少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