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容易见一面(1/1)

乌丽珠叹了一声,道:“云吉这两日想必心绪起伏过大,此时有些失态。真是搅了大家的兴致。既然两位都是客,不若我坐庄,请你们到湖心居小聚,权当赔罪,如何?”

“我一直到云吉是个温柔女子,没料到竟也会如此失礼。怪不得察罕不喜欢。也罢,我与泰成两家的亲事,准是再不行了。”礼王妃道:“如今愁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宴饮?郡主好意,

我心领了,改日再聚吧。”

她言下之意,全然忽略了还有个阮小幺在,只把察罕退亲归咎于云吉的原因。

察罕自然听得出她弦外之意,缓缓到了她跟前,道:“阿姊,你究竟想怎样?”

礼王妃——图雅一怔,看了他一眼,又望见他身边的阮小幺,眼中莫测,偏过了头去,不去理睬他。

云吉是她相中的,也是她向母亲提起这桩亲事的,退了亲,影响最大的不是察罕,却是她。

今日之事后,礼王府与泰成家的关系恐怕再热络不起来了。此事原是自个儿理亏,若泰成家再记仇一些,恐怕礼王与泰成大人在朝中的关系都会被牵扯。

而察罕仍是心心念念着阮小幺这丫头,她无奈之余,实在对阮小幺青睐不起来。

阮小幺轻轻扯了扯察罕的衣袖,让他莫要再去自讨不快。然他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牵起她,一同立在了图雅跟前。

“阿姊,你心知肚明,我与她情意相通……”

“察罕!”却是被阮小幺打断。

她硬生生拉开了被握在他掌心的手,道:“百事孝为先。你莫要如此逼王妃。”

其青正跟在一旁,将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察罕只愣了一愣,便明了了她的意思,却似恰恰才明白,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知怎的,阮小幺心中便生出了一股满足之感,有些骄傲。

看,察罕就是如此。他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明白她的心思,也许无法理解,但若他开口,必会说——“好。”

她笑了笑,只一眼看了过去,微微点头。

图雅看着他二人,只长叹了一口气,颓然摆摆手,“我再不管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阿姆那处。你说你的,别扯上我。”

察罕笑道:“谨遵姊令!”

好好的一个晨间便被如此搅了局,众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此时乌丽珠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你们不用一个个伤春悲秋的模样,湖心居你们不去。那只在我这府里头散散心总可吧!”

她过去拉着图雅,便将人携着同向外走,边道:“礼王妃、图雅姐姐!你就别替他操这份心了!今个儿好不容易来我府里一趟,怎么也得与我好好逛一逛,说说话!”

“哎、哎……”图雅被她拉着,还没说完,便被人拉走了。

余下便只剩了阮小幺与察罕二人。旁边另有一些下人。

其青也在当中,好容易有了说话的当儿,担忧道:“姑娘,奴婢去请殿下来吧!”

阮小幺横了她一眼。

“你叫什么?”察罕却道。

她低眉顺眼,“奴婢叫其青。”

“其青。”他念了一遍,问阮小幺。“她是殿下指给你的人?”

阮小幺应了一声。

其青仍道:“不如奴婢叫殿下来吧!今日惹得云吉姑娘那样恼怒,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其青比薛映儿还向着兰莫,告诉薛映儿的事,那小丫头尚不会都转述给兰莫;若是告诉其青,她可真是会一字一句转述的。

“其青。”阮小幺指着院外道:“我与察罕说会话,你在那外头候着。”

“姑娘……”她为难极。

阮小幺从怀里掏出了点碎银子给她。

其青不收,她硬塞了过去,并道:“你不必凡事都要向他禀报,你毕竟是我的丫鬟,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你心里头清楚。我遭殃了,你在府里也留不长。明白么?”

其青愣着神,接着银子的手微微有些抖,小声道:“明白了。”

她将碎银子收了下,欠身一礼,去了院外。

阮小幺回头看察罕正有些出神,只觉好笑,道:“怎么,没见过我一个大棒一个枣儿?”

“你向来聪明。”他也笑了笑,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是我无能,才让你如此受委屈。”

两人相对而立,竟迟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阮小幺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向他说这些时日她的慌乱无措、日思夜寐,然而到了跟前,却仿佛所有的话都烟消云散,只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人,不

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察罕道:“但我即便再无能,也绝不会让人压着我与别人成亲,你不必……不必……”

他果然知道了。

“我也不是成心做给你看。那云吉此次来,的确是为了找茬。至于出现在你们眼前的那一幕,半是巧合罢了。”她淡淡道:“我喜欢你,也信你,但我嫉妒她。”

他目光一凝,似乎有些惊讶,“你……”

“我什么?我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人日日想见,谈婚论嫁,难道我还不能嫉妒?”她迎着他的目光而上,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偏执,“她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家中、与你阿姆、阿姊谈

笑融融,我却只能在暗中见不着光的地方想着你,你让我怎么不嫉妒?”

他心中抑郁,刚触碰到阮小幺肩头,又被她轻轻推了开,听她道:“你听我说完。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即便我在你心中可能很美好,但我也有私心、也有你讨厌的一面。我就是讨厌云

吉,之前写给你的那封信,并不是为了展现我的大度容忍,就是想让你退亲!我以后可能还会做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若你厌弃了,大可抽身而退。”

“别说了!”他一声低吼。

察罕死死盯着她,似乎想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后却一瞬间卸掉了所有怒意,无奈叹道:“我并不在乎你所做的不好的事。我只知道一点,你的本心是好的。但是你得信我!不是靠嘴上说说,你心里得这么想!”

阮小幺垂下了眼眸。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她始终不能靠着一时的信誓旦旦,而无所顾忌……说到底,他说的没错,阮小幺无法相信他。

她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胸腔中一声声有力炽热的心跳,慢慢道:“你就当我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好了。反正依你所说,你有一辈子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话是真是假。真做到了,我不就信你了?”

“……我怎么就摊到了你这么个丫头!”察罕极是无奈。

两人立了半晌,又在这院中四处走了走,瞧着浅溪对岸十二名教坊女子身形窈窕,似乎在排练某个群舞,人如景、景如画,一时间也消了所有的怨怒与抑郁。

察罕笑道:“我怎不知你鬼心思多。第一回见面,你连名姓都没告诉我,让我好找。”

她真是大为冤屈,白了他一眼,道:“昨日事譬如昨日死,那李姓名字早已是生前之事了,如今我也不再叫‘慧圆’,只有‘阮小幺’这一个名儿,怎能叫骗你?”

两人说笑了一回,慢慢地走。

“云吉这事后,想必阿姆也不会再给我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姑娘了,你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他道。

阮小幺点点头,只做相信,不再多生什么是非。

不大一会,乌丽珠让丫鬟来传话,“礼王妃正要告辞,郡主着奴婢来请二位去前厅。”

察罕仍是不舍离开,被阮小幺推着,一起出了去。

院外其青正候着,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对私瞒消息一事犹是为难。阮小幺看得尤其又好笑,道:“走了!”

她忙跟了上。

也不知乌丽珠与礼王妃说了些什么,前厅里,她的面色已好了一些,虽对阮小幺仍是眼不见为净,对察罕却没了方才那样恼怒,只道:“如此,我们便先走一步了。察罕!”

他连忙跟了上。

两人一前一后都离了去。察罕临走前,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她。

阮小幺冲他笑笑,挥了挥手。

人走后,乌丽珠道:“今日这出戏可真是好笑。你方才那时机也太巧了!”

“还是要大谢郡主的恩情,否则我与察罕也见不着面。”阮小幺说着,又四处瞧了瞧,“云吉姑娘回去了?”

“不回去还能怎的?都成那副模样儿了!”她轻哼了一声,道:“好歹也是个官宦家的女儿,今日怎么闹得像个村妇一般,真是扫人兴!”

阮小幺叹了一声,“想必她是极喜欢察罕。”

两人也不呆在前厅,出了门,往后头去了。路上,乌丽珠又问道:“你与那小将军在后院都说了些什么?”

她又开始八卦了。

“无甚,只是随便聊聊。”阮小幺道。

乌丽珠却不信,“随便聊聊能聊成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她笑叹着气,不去答这话,只转而道:“今日能见得他一面,多亏了郡主,奴婢心中真是感激不尽!”

乌丽珠摆摆手,表示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