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母女
元敬之忍不住笑起来,解释道:“它通晓人言,又与玉佩有过牵扯,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小仇可以将它带回家中慢慢询问。”
钟任仇连忙摆手道:“不妥不妥,若它真的是楴梠,还是留在敬之哥身边的较好。我不曾习过法术,怕是照料不好。”若这只是普通妖兽也就罢了,可若真的是人人求而不得的神兽,他岂不是夺人所好了。
“它原本被我拘在屋子里,闷得不得了,得了空了还往你那处跑。如今再次见了你还如此欢喜,过会儿我让它走它都不一定不肯。”元敬之用手指逗弄逗弄小圆球,对它道,“你可愿随着小仇多住几日?”
小圆球拼命点头。
钟任仇两只手架住它的腋下,上下晃了晃:“真的愿意?”
小圆球被迫缩着脖子,继续拼命点头。
钟任仇挣扎一番,最终还是想要抓住这渺茫的希望的念头占据了上风,看看能不能从小圆球这儿得知到关于玉佩的事情。
大不了每天让人给小圆球多洗几遍澡好了。
“尽管它不一定就是楴梠,可若让有心人抓住了,恐怕也不会归还,”元敬之拿出一个小银环,递给钟任仇,“这银环法力不高,却也可以阻挡一些人的窥视。”
钟任仇接过银环,刚刚往小圆球的脑袋上一比划,这银环就慢慢涨开了,钟任仇把银环推到小圆球的脖颈处,无师自通的两只一捏,那银环就稳稳当当的套住了。
“嗯。”钟任仇若有所思。
下一刻就把小圆球高举过头顶,抬头往人家的下半身瞄了一眼。
小圆球:“......”
钟任仇又轻轻冲着小圆球的下腹吹气,意图把奶白色的毛吹开。
元敬之忍了又忍,还是笑出了声,问道:“可是看见什么了?”
钟任仇有些尴尬的把小圆球放回膝上,小声道:“还是跟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
元敬之闻言眉头一皱,随后道:“嗯,但旁人看起来它只是个普通小雌犬了。”
两人现在都身份不便,短暂的聊过之后就分别了。
元敬之照例从铺子的后门离开,临行之前道:“半月之后,我会出门寻些药材给父亲,途径我拾到玉佩和这小家伙的地方。若小仇有空可与我同行。”
钟任仇离府时手中空空无物,回府时怀中却多了个奶白色小犬,让人不注意都不行,可这小犬身形颇小,毛色不正,又无半点儿妖兽的气势,爱打听的人也就歇了心思,只以为钟家大少爷玩物丧志,竟然喜爱上些遛狗斗鸡的杂事,竟然还意外的帮钟任仇省了麻烦。
知道小圆球原先是呆在元敬之那处之后,钟任仇倒是没再嫌弃它脏了——至少不是街巷野狗,在泥水里滚过。不过他还是沐浴一番,又吩咐下了下人给小圆球也洗了澡。
钟任仇提溜起被擦干毛发的小圆球,有些可惜道:“原来不是脏,只是毛色如此啊。”他又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看它,问道,“你真的是楴梠?”
小圆球一昂头,慢慢点了点脑袋。
钟任仇道:“哦,我不信。”
小圆球:“......”
“敬之哥不曾给你起名?”他见小圆球摇头摆尾,笑道,“楴梠,双木为林,就叫你阿林可好?”
阿林瞪大了小黑豆眼,“嗷~”的一声点头同意,还伸出小肉爪子要抱抱。
钟任仇找人招来了钟杭槟,托着阿林的胖屁股递给他,道:“小槟,看看可是它?”
小槟惊喜道:“小妖犬!”小心翼翼的捧过来想要与它戏耍。阿林却不愿理他,小槟也不生气,跟阿林一起围着屋子乱跑。
嬉闹了一会儿,小槟还是没能逮到阿林,却累的气喘吁吁的,他瘫倒在椅子上,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少爷,您什么时候把我从老夫人身边要回来啊?”
“怎么,想回来好与这小犬戏耍?”
自从上回小槟被分到了钟老夫人的院子里去取出钟家老爷子留的遗嘱之后,他就一直留在钟老夫人的勋永院里。不过因为他年纪小,活儿不多,就算时常窜回来,也没什么人在意,但毕竟还是会感觉有些拘束。
小槟道:“老夫人前几日要来了好些人过去,大家都忙着打扫勋永院呢,我在那儿还碍手碍脚的,姐姐们也不让我干活儿,我闲着还不如回来照看阿林呢!”
“打扫勋永院?”
“嗯,说是几个闲着不用厢房都要收拾干净,可忙咧。”
钟任仇把阿林放在小槟的手臂上,笑道:“好吧,过几日我就找个由头把你要回来。以后这照顾这照顾小雌犬的重责交予你了。”
小槟一听垮了脸,连忙也抚开阿林的软毛去看,却被阿林挠了一下。他苦恼道:“雌犬?!我还以为是威风凛凛的雄性妖犬呢!”竟然还有些羞涩的把阿林又递了回去。
过了两日,钟老夫人由咸悬寺回了府,还带回来两位长相甚是相似的女子,只不过一人是少女打扮,另一人则是妇人妆容。
以往钟老夫人每月初一都会去颂城本地的咸悬寺烧香拜佛,沈氏也会随行,天气好了,婆媳俩还会相伴着在寺里多住几日。但这些日子沈氏身体不适,钟老夫人就让她在宅中休息,准备独自前往。
钟晖邦得知后,想借此机会让苗笙多讨好讨好他母亲,以便帮着钟启铺铺路,就先斩后奏的让苗笙也跟着钟老夫人一起去了咸悬寺。结果当日傍晚,钟老夫人就受了马惊,又怀疑是苗笙暗中使坏,命人把她赶了回来,自己则与救了她的两位女子多在寺中住了几日。
“我瞧着翩翩和棉儿就欢喜的不得了,甚是和我眼缘!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男人照顾着,我又跟她们投缘,就让她们娘俩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住上几日。”钟老夫人两只手握着那少女打扮的女子道,“辉邦,她俩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一定要奉为上宾对待!”
钟晖邦忙欠了欠身,道:“好的,母亲,我这就安排下人去打扫客房。”
钟老夫人拍了拍那少女的手,笑道:“棉儿啊,乐不乐意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住啊?”
那少女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收腰托底罗裙,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红玉珊瑚簪子,妆容妩媚,她那酷似其母的凤眼,眼尾上翘,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少女娇笑一声,说道:“当然乐意了!棉儿与阿婆投缘得很,还怕阿婆嫌我烦呢!”
钟老夫人佯怒道:“还叫我阿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棉儿若是不嫌弃老太婆平白认了你这个乖孙女,就与任仇一起叫我祖母就好!”
“祖母!棉儿怎会嫌弃,只是怕旁人说我与娘亲攀高枝咧!”少女依偎着钟老太太,撒娇道。
“我看谁敢!只要你们娘俩在钟家住一天,我就能护得住你们!”钟老夫人招招手,让钟任仇走上前,对那少女道,“这是任仇,算起来比棉儿小两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免会受了欺负,到时候别委屈着自己,可以找你任仇弟弟帮帮忙。”
钟任仇得知是这母女二人从马下救了祖母,既感到庆幸,也很感谢她们二人的出手相助。
钟老夫人突然又道:“棉儿,可愿意住在祖母的院子里?”
少女捂着嘴嬉笑起来,手腕上的金银串珠叮当作响,她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祖母可是喜欢上听棉儿讲的经文了?”
坐在钟老夫人另一边的妇人道:“棉儿,不得无礼。”
“哎,怎的无礼?棉儿正巧说道点子上了,祖母这几日在寺中睡得可是比平日好多了!”钟老夫人对另外几人解释道,“这几日我与棉儿同屋同寝,可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马惊,又跌了这把老骨头,夜夜睡得不得安宁,多亏了棉儿细心,不嫌苦累的坐在我床头给我诵经念佛。”
钟老夫人双手合十道:“必定是佛祖显灵,见棉儿如此宅心仁厚,才没让我这老婆子遭了罪啊!这几日都让棉儿受苦了,既然来了咱们钟府,就一定要跟着祖母多享享福!”
那妇人忙道:“老夫人万万不可,我们娘俩能住进钟府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还可坏了规矩,身为客人去住进主人的院子?老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棉儿还是与我一同住在客房就好。”
那妇人身着一身茄花翠烟衫,拖着散花玫瑰紫百褶裙,一根镂空金簪显得她成熟妖娆,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翡翠帘,眉宇间有些霸道严苛。她虽然梳着妇人发型,面容却看着只有二十几岁,与她的女儿站在并排坐着,不似母女,却像姐妹,相似的凤眼都会让人觉得娇媚动人。
钟老夫人笑道:“翩翩可真是严母,怪不得教出来的女儿乖巧又懂事。不过我可舍不得棉儿,你就一个人守着些外人才讲究的礼节吧!我们祖孙俩还要好好絮叨絮叨呢,你说对不对啊,棉儿。”
少女附和着笑道:“娘亲,我与祖母投缘得很呢,您就准了呗!”
这母女二人又与钟老夫人嬉笑成一团,很是亲近。
沈氏话不多,坐在一旁也不插话,只是陪着笑笑。
钟任仇听着女人们的谈天,略微有些走神,他脑袋放空的看着那名为“翩翩”的妇人巧笑倩兮,脉脉含情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一处,随即又快速转开,继续与钟老夫人谈天。
钟任仇认认真真的看了几次,随着那妇人的目光看向了他的父亲。
钟晖邦似乎浑身戒备,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位“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