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汤姆发现自己被放在佛像前的案桌上,并且身边环绕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魂器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那也并不能妨碍到天性多疑的黑魔王本能的对面目平和的法海产生防备与抗拒。

“嘶——嘶嘶——”【该死的鼻涕虫,你要对我做什么?!】

当然,一如既往的,法海将他毫无意义的咆哮当成了耳旁风,恭恭敬敬的对着佛像做了一个揖。

“阿弥陀佛。”

唱罢佛号,便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将手腕上缠了许多圈的念珠摘下,两指捏住,双目缓缓闭合,嘴唇微启,开始低声念起了佛经。

“嘶!”【你这该死的该死的光头鼻涕虫!竟然敢无视我?!】

汤姆有些恼怒,他听不懂法海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但敏锐的直觉已经开始响起警报,催促他要尽快阻止这个光头男,最好能把他的嘴给堵上!可他此时除了咆哮竟再想不出别的办法,这让他对自己如今的弱势恼恨不已,却因无力改变,而让心情更加糟糕。

不过更糟糕的却还在后面,当他发现自己寄生在日记本上的那一抹灵魂正在缓缓的被抽离,而向着自己身体慢慢注入进来的时候,汤姆简直惊呆了。

“嘶嘶嘶!嘶嘶!”【不!!!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抗议无效,汤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一点被毁掉,那些他忍着剜心剔骨般的疼痛也要坚持分裂出去的,属于他的“分|身”再度丝丝缕缕回到他的身体,残缺的灵魂像被抚慰般发出兴奋的欢呼,灵魂上传来的舒畅与快|感几乎要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可与灵魂上的快乐截然相反的,是他猛然沉下去的心。

佛堂里并未摆设铜镜,汤姆无法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因此他也不知道,就在他徘徊在舒畅与愤恨之间被折磨的快要发疯时,他的身体也随着灵魂的整合也渐渐出现了一些不明显的变化,那原本扁平丑陋的蛇脸慢慢的鼓起了人类的轮廓,皮肤上的鳞片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虽然整体还不是特别明显,但也能看的出来,他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起码快变得像一个“人”了。

法海的佛经念了许久,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沉,兴许是法海早就有了交代,期间倒是没有和尚来打扰,汤姆被困在案桌上动弹不得,再气愤也没了用处,加上婴儿的身体体力弱,倒是忍不住睡睡醒醒的好几回,最后也没有了骂人的兴致,闭着眼躺着装死。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法海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毕竟这可不光是随口背背佛经的那么简单,那佛经中的每一个字,都掺杂着他的法力,净化蛇婴身体的同时,还要分心将物品中的灵魂碎片一丝一缕的牵引向蛇婴的灵魂,最后还得小心翼翼的将其融合,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就算是法海法力深厚,此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将桌案上睁着眼看他的婴儿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身体上的变化,眼中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

随着灵魂的逐渐圆满,婴儿的外貌有了些变化,不再如初始般那么吓人,只是虽然初见成效,又花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可实际上一次能够融合的灵魂也不过才几根头发丝那么细,而那些物品中虽然只是灵魂的碎片,体积却一点也不小,若是想将其中一个灵魂碎片完全融合入主魂,没有半载时间根本无法做到。

法海并不心急。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可以说,法海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事实上,他虽然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善于静修的和尚,可若是你以为他的耐心有那么充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此时的耐心,不过是因为蛇婴的特殊。

妖是否可以被感化,佛经没有给他答案,那他就自己来找。

就拿“它”,来试验吧。

如果这丑陋的,穷凶极恶的“妖”,在他付出所有的耐心,尽心竭力的感化下能够回归正途,那他便隐居山寺,再不随便捉妖,若是不能……以后遇见恶妖,他必诛之!

“蛇妖”汤姆没有吐真剂,也不能摄魂取念,所以并不能看出面无表情的法海正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竟担负起了世间众妖的未来命途,他此时只想糊法海一脸,想拿着魔杖使劲的戳他的光脑袋,冲他咆哮:你知道我废了多么大的力气才做出了魂器,都让你这没头发的鼻涕虫给毁了!你这该死的混球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是能够上蹿下跳把法海这样那样的也只能是汤姆心中的小人儿,事情的真相是,就算他有那个能力跳起来咆哮,法海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狠狠“嘶吼”了一阵,喉咙都痛了也没得到任何关注,外来户汤姆终于认清了现状,下决心要好好学习语言,一旦能够顺利沟通,他发誓他可以暂时破例抛弃一切贵族礼仪,狠狠的把这秃头男的祖宗十八代好好问候一个遍,“问候语”都绝对不带重样的!

黑魔王气急攻心,甚至忘记了他只要说一个单词就可以解决这一切。1

汤姆兀自生着(闷)气,法海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对佛像拜了一拜,然后开始简单的打扫起佛堂,扫了扫地,擦了擦土,洒了洒水,这才走到案桌旁,将汤姆抱了起来。

经过了几天的磨合,法海也渐渐找到了抱孩子的感觉,不会再出现像第一天一样不小心抓住婴儿的脚将其给倒提起来的情况了。

就如这几天里无数次的情况一样,一但被法海抱起来,汤姆就立刻闭上眼睛装死,用行动表示拒绝他靠近的意图。

法海并不在意,他抱着汤姆回房间,自己又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两个碗进来。

说起来,两人都可以算的上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不过法海法力深厚,就算几天不吃饭喝水也没有任何影响,至于汤姆,法海这个没有带过孩子没有耐心没有母爱(?)的大和尚,完全就是给——忘了。

好在汤姆的身体虽然看着小,却到底不同于普通的人类婴儿,不然饿也得饿晕了,反倒是因为之前一直在生气,根本也就没想起来饿,如今鼻子乍一闻见米汤的香气,肚子里的空虚感就再也压不住了,“咕噜噜”的震天响。

黑魔王罕见的脸红了,当然,幸运的是脸上有鳞片挡着,暂时没人能看出来。

法海先把一个碗放在桌上,然后端着另一个碗来喂汤姆,把婴儿抱起来,碗就抵在他的唇边。米汤的香气浓郁,汤姆忍不住睁开眼往碗里看了看,是纯粹的米汤,微微泛黄,闻起来是很香,可却只有碗底才隐约能看到两三颗小米粒。

汤姆有点不满,有心抗议,却抵不过腹中饥饿,身体不听大脑指挥,张开嘴喝的很欢快。

汤姆:“……”这该死的婴儿身体!

喝下热乎乎的米汤,身体也变得暖融融的,可汤姆总觉得是灌了个水饱,难受的很,他想吃东西,肉,面包,或者别的什么顶饿的,于是他很努力的抬起手,推了推碗,想说我不爱喝这个,给我吃饭。可法海不懂他什么意思啊,见他往外推,就以为他吃饱了,于是汤姆眼睁睁的看着法海把还剩了半碗米汤的碗拿走,放在桌上,自己则悠悠然的端起另外一个碗——那碗中竟然还有一个勺子——拿勺子舀着熬的稠稠的小米饭吃了起来。

汤姆气的直瞪眼,肚子里似乎又开始唱空城计,他在床上奋力扑腾了几下,法海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于是他满腔的气愤,就又变成了“闷气”。

黑魔王暴躁的很,他心中的杀意早就压抑不住,只奈何身体不够给力,一旦恢复,必要将这看尽了他的丑态,又敢如此虐待他的秃头男给千刀万剐不可!

他心中正在发狠,身体却突然一僵。

一股热意从下面缓缓流出,慢慢浸透下身被褥。

汤姆:“……”卧槽这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那个吗不不不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竟然——尿!床!了!

汤姆嘶吼的时候法海没什么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他如今突然安静下来,却反而引来了法海的侧目,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像被人猛然掐住脖子般不再出声的婴儿挺的直直的跟个棍儿似的,想了想,放下碗,往床边走了过来。

“嘶!”【不不不……该死的!你不要过来!】

汤姆嘴角抽搐,想再扑腾一下却被下身那种湿润的触感吓的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无声的表示出自己的惊恐和拒绝,可惜眼神通信不好使,两双眼睛没对上,不能正确传递信号,他只能再度眼睁睁的看着法海靠近自己,看着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看着他脱下自己的罩衫,看着他紧紧皱眉,不耐烦的低语:“又尿床了?真麻烦!看来下次得给你少喝点水了。”

就算汤姆听不懂汉语,可法海脸上那□□裸的嫌弃他却绝对看得懂!

就算有鳞片覆盖,就算皮糙肉厚,汤姆也禁不住狠狠的脸红了一把,同时心里的小人儿再次蹦出来,模拟着要把法海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当然,这时候可还没什么桃色幻想,完全是红色相关,什么剜心剔骨,什么血肉横飞,什么千刀万剐,什么挫骨扬灰……

统统轮了个遍。

就连一直狂热的执着于永生不死的黑魔王都第一次产生了“去死一死”的轻生(?)念头,可尽管这样,也无法阻止“没头发的鼻涕虫”法海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法海一手拿了块巨大的干麻布,连叠也不叠,随意胡乱的攥成一团,另一只手抓住了婴儿的脚踝,法海的手很大,婴儿脚踝又细,法海一手就能抓住两个,然后向上一提,汤姆的屁股就离开了床褥,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沾在上面的水汽立刻变冷,冻得他一激灵,法海却跟没看见似的,拿着大麻布就呼噜上了汤姆的屁股,胡乱草率的一擦,又放开一只脚踝,露出*的小*,展开大麻布,往上一盖,继续,呼噜呼噜。

汤姆:让他死,不然就让我死。

可惜两样他都没法做到。

这不光是个悲伤的故事,还是个以悲剧结尾的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