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龙湫伸了个懒腰,昨晚和六弟商量用兵大事到深夜,一大早就被月妃给吵醒,好好安抚了一番后,他和小昭来到御花园,今日不用早朝,倒可以清闲一下。他站在康定湖旁,望着在风中微微荡着波澜的湖面,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对月妃没有以前那么迷恋了,现在他满脑满心想得都是那束发卷的主人,她究竟藏在哪里?
结束最后一个动作,孟心竹边转动脖子边往亭子里走去,拿起石桌上的书,她瞟了一眼自己藏药的地方,不由地笑了笑,昨天的禁军没有搜查池塘,因为不会有人认为应该把药材藏在水里,不过她的思维可与他们不同,正是出其不意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如儿端着茶水来到亭子里,“娘娘,陈公公今天弄了条鱼来,您要吃什么口味的?”
孟心竹看看她,笑了笑,“什么口味都行,今天怎么想到弄鱼吃?”自她来的这几日,竹苑里基本都是素菜,这是第一次开荤呢。
“娘娘,您忘了吗?”如儿眨眨眼睛,“今日是您的生辰呢!”
孟心竹怔了怔,今天是竹妃的生日!她望向那棵玉兰树,玉兰花已经开始谢花了。她回头看看正望着自己的如儿,“是呀,今天是本宫的生日,一晃,又老一岁了。”
“娘娘,看您说的,怎么是又老了呢?娘娘,您最近是越来越年轻了,笑容也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美了。”
孟心竹微微笑了笑,和如儿又说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孟心竹放下书本,走到玉兰树下,拾起一瓣花,竹妃姐姐,今日我为你过生日。
宏德龙湫十七岁即位至今,已经做了十二年的皇帝了,他的勤政人所共瞩,像今天这样一大早起来,什么也不做的逛御花园,还是第一次,明公公和小昭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小昭知道皇上现在为西北用兵一事烦心,也惦念着那个神秘的女人,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早点抓住那女子,这种挫败感还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他现在真得很迫切想抓到那个女子,不仅仅是因为皇上想要她,他也很想见见这个人的庐山真容,看看自己到底是败在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下。
宏德龙湫用完午膳后来到前晚遇到那女子的宫墙边,看看自己亲吻她的地方,笑了笑,又顺着她逃跑的方向继续走着。走了多久连宏德龙湫也不知道了,只是他突然停下,看看四周,才注意到此时天已经黑了,而且自己所在的地方实在太陌生了,他从来没来过,原来皇宫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宫殿?”
“回皇上,”明公公上前应道,“再前去就是冷宫了。”
“冷宫?”宏德龙湫皱皱眉,今天自己竟走了这么远,居然到了皇宫最偏僻的地方。他摇摇头,挥挥手,“回……”他突然停住了,他听到一阵阵琴声,还伴着唱呛,因为离得太远了,听不清楚,但那琴曲里透露着深深的忧伤却扣人心弦,令他忍不住寻声而去。
皇宫最忌讳就是私自祭拜,一旦被发现定会惹来杀身之祸,这一点孟心竹从电视剧里也看到不少,所以天黑后,她命陈公公关上宫门,在玉兰树下焚上一柱香,把竹妃留下来的琴也搬出来,书中有宝玉祭晴雯,戏里有宝玉拜黛玉,如今自己也学学古人,以花代人,为已经逝去的竹妃祭上一曲: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宏德龙湫走到竹苑门前,见宫门紧闭,从里面传来幽幽的琴声和悲悲的唱呛: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宏德龙湫已经站不住了,飞身翻墙而入,小昭也跟着飞进去,明公公则静静站在门外。宏德龙湫落地无声,看清在池塘边站着三个人,从服装来看应该是太监和宫女,而一位身着白衣的女人则背对自己坐在一棵玉兰树下,正在弹琴,看来那歌声出自她口。
孟心竹又弹了段过门,接着唱道: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宏德龙湫心中暗叹,真是好曲、好词。看着那女人身边散落的花瓣,他不禁笑了,这女人虽是多愁善感,但却真是大有才情,竟借着几片散落的花瓣,倾诉自己的失意,做出这样一首如泣如诉、凄切哀惋的悲歌。他的月妃是这皇宫里最能歌善舞的人了,不过却未能唱出这般文辞优美、音韵铿锵的好歌来,这样的才人,他怎么今日才见到?
“竹妃姐姐,”孟心竹双手放于琴上,仰望着在星空,心中默默的说,“这首《葬花吟》虽不是写宫中人的生活的,但我觉得很适应给你,今日我为吟唱,作为你的生辰之祭,希望你能听到。往事已逝,不可追,希望你能忘了今世种种的不快,在你现在所处之地快乐生活。”
陈公公等人听出娘娘歌中的悲情,如儿上前轻声说道:“娘娘,今日是您的生辰,理当开心些,怎么想伤心的事了?您不是要说过忘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孟心竹转头看看她,如儿呀如儿,你怎知道我是在为你的真主子唱的。“如儿,本宫不是为自己,今日是一好姐姐的生祭,皇宫禁忌甚多,本宫唯有焚香一曲,以慰在天之灵。”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