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
里面传出哭声,苏蓁掉眼泪,瞿唐抱着她,一下一下地安慰,她闷在他胸膛哭出声,那潮湿地感觉渗进肌肤,他心猛地被拧紧。
下午三点。
陈平联系了殡仪馆,火化了他爸的骨灰葬在公墓,那天苏蓁去了公墓,待了半个小时便回了滨城。
晚上八点。
瞿唐接到大院的电话,让他明天上午带苏蓁参加家宴,他拧眉,本不想回去,可想起老爷子最后的叮嘱,他答应了下来。
回来后,苏蓁一直没有说话,就连瞿唐的电话她都没接,瞿唐打开门,看到她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他环住她的腰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阿蓁,人死不能复生,要是陈叔看到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会安心。。”
苏蓁没动,眼泪落了下来。
“阿蓁,和我说说话。”
他吻掉她的泪,眼眸流淌着痛色。
她不说话,他难受。
她掉眼泪,他更难受。
“我想要找出他,想要让他为我妈妈和陈叔叔偿命,瞿唐,我想要杀他……”她冷静地说,那滚烫地泪灼伤了他的心。
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阿蓁,人死不能复生,既然陈叔不让你找,那就别找了……”
不找?
呵,不找那个人,难道她妈妈和陈叔叔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不成,难道要让她像个乌龟一样继续逃避四五年吗?
她做不到。
做不到自己懦弱如同个废人一般,让别人保护,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活着,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瞿唐搂着她,亲吻着她的发丝:“阿蓁,我答应了陈叔,不能让你有事,所以,别找了好不好?”
“不好。”
她固执地要命。
他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阿蓁,别任性,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帮你解决……”
“我自己解决。”
“听话。”
他盯着她,命令道,
她盯着他的眼睛,眼眶红红的:“瞿唐,你若是为了我好,那就让我自己查,让我亲手将那个人找出来,好不好?”
不仅仅为了陈叔叔,也为了那些被他牵扯的无辜人,她知道自己现在力量很小,可她不怕,她要报仇,为了妈妈,更为了自己。
瞿唐不想她有事,可又怕她伤心。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里:“杀人不该由你出手,阿蓁,既然你不愿意放弃,那我跟你一起找出他……”
“瞿唐。”
她震惊地看着他,眼泪滑进嘴巴。
“你是我妻子,你想要做什么,我一定会帮你,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闯。”他吻着她的泪,那泪很涩,涩得他心里一颤。
她抬头,撞入他满眼的深情里。
瞿唐,我信你。
上午八点。
因为要去大院,苏蓁穿上瞿唐买的礼服,将头发悉数盘了起来,她不爱戴首饰,瞿唐把一条翡翠坠子戴上她脖子上。
苏蓁看着坠子,问他:“这坠子你哪里来的,挺漂亮的。”
“是我妈的。”
瞿唐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脸。
听到这话,苏蓁心里一震,她作势要摘,被瞿唐按住手,他看着她,冷声道:“既然给你,那就认定了你,阿蓁,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我知道自己应该爱谁,那个生世之约我会遵守,那把钥匙我会找回来,直到你再次爱上我。”
再次爱上他?
她心被刺疼,微微有些不舒服。
一次就已经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上一次,她用了两年才走了出来,若是再来一次,她不敢保证她还能不能走出来。
瞿唐见她不说话,有些不悦:“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她扯起嘴角冷笑。
他睨着她清冷的面容,别扭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不说话?”
他生气,那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她怕他动手动脚,想要躲开,却被他拽进怀里:“躲什么,就这么怕我?”
“我没怕你……”
他不喜欢她顶嘴,也不喜欢她违心。
“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她心被扎了一下,疼顺着神经蔓延上来,她低下头,想要逼回那些徘徊在眼眶里的泪,不想被他看穿心里的狼狈。
“说话。”
他捏着她的下巴。
看到她眼里的泪,心猛地被撞了一下。
苏蓁觉得难堪,推着他,却始终推不开,眼泪落了下来,她背过身,不去看他。
她讨厌自己的泪,讨厌在他面前落泪。
“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需要道歉,是我脑子有病,是我薄情寡义执意和你分手,瞿总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薄情寡义?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眸一缩,拽住她的手扯进怀里:“说清楚,薄情寡义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我们手指怎么回事?”
她扬起脸,看向他笑道:“两年前,有人绑架了我,让你签一个文件,你当时犹豫,他们就威胁要砍我手指,当时你迟了三秒,那人便砍了我小指,之后你内疚也砍了小指……”
“继续。”
瞿唐掐着她的脸,让她正对着他。
苏蓁朝他悲凉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之后这种事不断,我便害怕了,害怕有一天因为和你在一起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我跑了,跑到了法国……”
跑了?
他深邃的眼眸冒着火星,那喷在她脸上的呼吸都炙热得骇人:“你觉得那时我保护不了你,守护不了我们的爱情,苏蓁,你觉得我瞿唐的感情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啊!”
心被撕扯开。
她疼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我招惹不起你,只能先退出。”
苏蓁红着眼,笑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说。
瞿唐见她不在乎,心里的火气被激起,他压着她,那滚烫的怒火直达她眼底,她要推开他,可被他禁锢着手脚:“先退出?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以为你能退出吗,两年前你抛下我,躲到巴黎,过得很好吗,苏蓁,我真看不透你,明明想要,却虚伪地说不要,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虚伪,爱过?
她忍不住笑了。
因为爱过,拼尽全力地爱过,所以才被伤得那么彻底,因为奋不顾身,所以落了一身的疤痕,如今他说自己没爱过,虚伪。
呵,原来冷漠的他是这样的。
瞿唐睨着她冷笑地脸,心被什么打湿,潮潮地很不舒服,他抬起她的下巴放柔了声音:“阿蓁,能不能别置气了,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好好对待彼此,好好维护我们的婚姻好不好?”
过去了?
苏蓁凝望他,随即旋开一抹笑:“是啊,我们结婚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傻乎乎了,是不是,瞿总?”
瞿唐抿着嘴唇,深邃的眼看着她,浅褐色的眸中倒映出她清冷的身影。
瞿总?
他讨厌这个称呼,讨厌到骨头缝里。
苏蓁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覆住那含泪的心,她怕他的深情,怕他再次提及那段不堪的记忆,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以后不准喊我瞿总。”
瞿唐生气,搂紧她霸道地警告她。
苏蓁没有说话。
“也不准喊瞿先生。”他又加了一句。
苏蓁没想到他这么幼稚,嘴角不由勾起。
她逼回眼泪,仰头看向他笑问:“那该喊你什么,瞿唐,老公?”
“喊阿唐。”
他勾起嘴角,眼中闪耀着暗茫。
自从一年前醒来后,他经常梦到苏蓁。
看到她哭,他心很不舒服,比病毒发作还难受十倍,他问过南忱他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有没有弄丢了心?
南忱没有正面回答他。
后来,他经历了很多事,便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每逢梦里,他便想起她,想起她那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