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曾白,只有你。”秦淮搂着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背上。温热的脸颊带着让我难以忽视的安全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可是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清楚地认识到,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才觉得害怕。
我害怕自己成为被抛弃的一个,担心自己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淮和曾白双宿双栖。我妈就常常说,我这个人好强,小时候跑八百米,中途摔倒了还要爬起来接着跑,最后才发现摔的那一下我已经摔到了骨裂。
秦淮就是我骨头上的那一道裂缝,很疼,可是我却要带着他,奔向终点。
心里的情绪一阵阵的,复杂难忍,秦淮在我的身后蹭着蹭着,不久就传来轻微的鼾声。我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手机铃声唤回了我的神智。
“路乔,你要不要帮忙啊?”
徐哲艺和秦淮果然是穿开裆裤长大的感情,现在还惦念着秦淮。我艰难地扭过头,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秦淮,还是决定请外援。
“阿淮的心也真大的,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徐哲艺从走进来就开始嘟囔,但是还是配合着我把秦淮从沙发上搬到了床上。
秦淮是真的睡死过去了,即使我们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脑袋撞到了门框上,也只是叨叨了两声,然后又眯着眼睡过去了。
放下秦淮,我盯着徐哲艺。
他突然意识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小的时候我和阿淮也是经常一起洗澡的,所以……”
我没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言下之意,你走不走?
“好好好,我走。”徐哲艺哼了哼,走出了卧室。看着床上“玉体横陈”的美男子,我突然后悔让徐哲艺出去了。
这么大个家伙,我实在是无从下手。
算了!咬了咬牙,我上前解开了他的扣子。
等我全部收拾好,已经是半夜了。我妈这人也是心大的,竟然到现在都没打一个电话过来。走出房门,才发现徐哲艺还坐在那里。
我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嫌我这个电灯泡瓦数太亮了?”徐哲艺挑了挑眉。
“是,你徐少爷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要去过夜生活,怎么还待在这里?”我斜睨了他一眼。
徐哲艺翘着个二郎腿,一脸的吊儿郎当样子:“这夜生活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过,而且阿淮从来没醉成这样,万一大半夜酒精中毒了怎么办?”
我冷冷地看着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徐哲艺一脸“我好害怕”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路乔,我就奇怪了,你明明那么喜欢阿淮,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情调。”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尽管这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徐哲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长叹口气:“那你们就继续过这种有情调的生活吧,算我多事。”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徐哲艺的手:“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拍开我的手:“虽然阿淮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至于出来揍我。但是我是个有立场的人,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要说你是阿淮喜欢的人了。”
“你在想什么。”我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徐哲艺,既然你说出口了,今天必须告诉我,秦淮和曾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哲艺表情简直称得上是千变万化,半天才回归正常。
“其实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很长的一个故事,被徐哲艺浓缩成了几句话,我自己总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在一个震惊的状态。
“就这样。”徐哲艺摊了摊手,“所以阿淮现在觉得对不起曾白,就答应她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她,而且为了弥补她,在她的病治好之前都要陪着她。”
我抿着嘴,徐哲艺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其实阿淮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他妹。”我气得大喘了口气,“这种事情怎么不跟我说?难道他就准备瞒着我一辈子?到时候没准就被曾白赖上一辈子了。”
想想气不过,又冲到卧室,狠狠踹了两脚睡在床上的秦淮。他只是翻了个身,然后接着睡了过去。
徐哲艺站在卧室门口,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一个眼刀子过去,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然后呢?”
徐哲艺一愣:“什么然后?”
“我问你,既然当初的事情是个误会,那为什么曾白又和顾怀结婚了?这两个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听你说,顾怀和秦淮的感情甚至比你和秦淮都要好,怎么就突然结了梁子?”
“呸!”徐哲艺生气,“去他的比跟我好,阿淮和我那是穿一条裤子的革命友情,他顾怀算哪根葱啊。我跟你说啊,真不是我说,那家伙以前看曾白的眼神就不对劲,现在逮着个缝隙可不就见缝插针了。”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见缝插针”这个词有点猥琐,拼命把自己的思想带回来,说:“那为什么又要离婚?”
徐哲艺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给问的头大,摆了摆手:“你问我我问谁啊,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打什么鬼主意。而且当年的那个事情,要不是阿淮他妈开口,我们压根就不会相信会发生那种事情。说到底也是阿淮欠了她的,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想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这简直就是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刀,没准什么时候绳子就被人砍断,然后砸在我的头上。
可是我的心思跟徐哲艺这种人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只能叹了口气:“我先走了。”
“诶!”徐哲艺急了,“这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要走啊。要是阿淮明天早上起来没看见你,到时候又要发酒疯了。”
我转过头,眼中闪过一道光。
徐哲艺后退一步:“你要干嘛?士可杀不可辱。”
“谁要杀你了。”我郁闷,“你要是真想秦淮好,那就……”
两人交头接耳大半天,徐哲艺抬起头,一脸忐忑:“这样能行吗?要是阿淮知道这个事情,说不定……”他把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和蔼:“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收尸的。”
从绿坊出去。对面一辆车朝着我按了按喇叭。我觉得顾怀今天晚上肯定是有事找我,不然的话,不会大半夜了还在这里等着我。
过了马路,他示意了一下,让我上车。
我看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就连环卫工人都没起床打扫卫生。这要是把我给怎么样,还真是没地方诉苦的。
“上来。”顾怀头探出窗外,对我喊了一句。
我想这人怎么说也是著名的设计师,就算是为了曾白想把我给逐出战局,也不至于采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上了车,顾怀的身子突然探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着清脆的“咔哒”一声,顾怀坐回了驾驶位。
我一脸的黑线,这人是在搞什么,这么老套的梗,真是用不烂啊。说我安全带没系,你说一声就好了,这么凑过来是要听我的心跳声吗?
顾怀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适得其反,难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不想跟他客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事吗?今天晚上,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不是。”
这么干脆的回答倒是让我愣住了,看着顾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你知道吗,曾白一直失眠。我们刚到国外的那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什么药都没有用。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是一个女人,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女人碰到那种事情会留下多大的心里阴影。可是选择出国的是她,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那你呢?你不是一直陪着她吗?”
顾怀突然转身看我,他的瞳仁本来就带着些琥珀色,这时候在微弱的灯光下,竟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如果我能治好她的病,就不会跟她一起回来了。以前曾白是真的温和可爱,可是不管是谁碰到那样的事情,都会心性大变。”
我算是明白了,顾怀就是来当说客的。
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我有些嘲讽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男人。顾怀,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想让我离开秦淮,然后让曾白和他在一起吗?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曾白,如果真的喜欢,就应该奋不顾身地去争取,怎么可能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你以为我没有争取过吗?”
寂静的深夜,平静的街道上突然爆发出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我看着勃然变色的顾怀,寒意袭上我的后背。
他看着我,双眼血红。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努力过,我努力过了啊,我甚至还把她……我和那些畜生有什么差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