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武青颜走了之后没多久,荣姑娘便是醒了过来,忍着酸疼的身子从床榻上走下来,瞄了瞄窗外还算是晴朗的天空,想要出去溜达溜达。
她从不是金枝玉叶,也没有那个娇生惯养的毛病。
打开门,本是想不惊动其他人,自己出去的容姑娘,忽然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静立在她门外的秦月,有些消化不良。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月缓了口气,不想再提起早上的不愉快,避重就轻:“你这是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去吧。”
既然答应了武青颜好好照顾荣姑娘,他就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况且武青颜刚刚带着双喜出去了,这个时候寝宫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照顾她了。
荣姑娘皱了皱眉:“不需要你。”
在很多事情上,男人可能很快就能过去,但女人偏偏就过不去,况且秦月今儿早上的话,确实是伤害到了荣姑娘一向高傲的自尊心。
秦月没想到荣姑娘还是个倔脾气,竟到了现在还不愿意搭理自己,眼看着荣姑娘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他二话不说一把搀住了她的手臂。
“想要生气也要分个时候,现在外面天冷路滑,你就这么出去,真是不怕伤上加伤?”
荣姑娘甩开他的手臂:“我摔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臂:“和我没关系,但我不想主子因为你忙碌的连个觉都睡不好。”
本还想继续挣扎的容姑娘,停住了动作,任由秦月拉着自己,饶是浑身不自在的僵硬,却也没有再挣脱。
秦月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不怕摔几下,但是她还真就受不住武青颜为了她忙死忙活。不过,虽然她不再推身边的秦月了,两个人相处的气氛也还是很尴尬,因为两个人从走出寝宫的那一刻开始,便是谁也不搭理谁,秦月专心的扶着她,她则是专心的呼吸
着新鲜空气。
倒是路过的一些宫女,瞧见秦月和她如此的亲密,脸红的嫉妒。
荣姑娘无视掉那些宫女红着的面颊和红着的眼睛,为了避免让更多的人瞧见自己和秦月这般的亲密,索性走进了附近的小道里。
秦月倒是无所谓,他出来主要是负责当拐棍的,只是荣姑娘那忽然讥讽的一笑,让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眼睛长在别人的身上,你又何必当真,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你曾经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如果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荣姑娘应该倒是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但是碍于秦月早上刺激过她,所以她对秦月的话就尤其的敏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哦,对,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别人看不上的妾室而已,曾经被男人栖在身下。”
秦月对这样满身是刺,像是刺猬一样的荣姑娘很是头疼:“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荣姑娘冷冷的笑了:“那你又是什么意思?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对我特别的疏远,原来是这个意思,秦月,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既然做过现在就不怕别人说。”
经过了早上的事情,荣姑娘倒是好好的回忆了一下曾经的所有,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算是彻底的想起了秦月。
其实她也很惊讶会再次和秦月见面,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
秦月无奈的叹息:“荣儿,何必针锋相对?你知道我从没有看不起你任何,况且我曾经也没好到哪里去,又怎么会看不起你呢?”说实话,他确实是故意在疏远荣姑娘,如果要不是这次情非得已,他想他断不会这般的靠近她半分,只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可不敢再说,麟棋说过,这上药的事情以后就交
给他了,虽然他不知道还要多久,但他可不想每天都看着荣姑娘一张冰冷的脸蛋。
他在倌馆这么多年,自认为女人的心思拿捏的得当,却不想如今竟碰上了一个如此棘手的人物。
也许武青颜当初是对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被武青颜看重的人。“我哪里能和你一样?你连续几年都是大齐倌馆里数一数二的头牌,像是我这种连妾室都不够格的女人,又哪里敢高攀了你?秦月,你也别藏着掖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事,大不了以后在主子的身边,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尽量在你出现的时候不出现就是了。”荣姑娘不理会秦月心里的小九九,在她看来,秦月不说话比说话更可恶!如果要是一个女人看不上她也就算了,女人之间难免会攀比和互相拿捏,但是秦月这般就太不应
该了。
“秦月,其实你看不上我应该早说的,我也自觉点,别有事没事的在你面前瞎晃悠,碍了你的眼睛,现在也是,你回去吧,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荣姑娘是越说越气,最后索性一甩袖子推开了秦月,然就是这么一推,让她彻底失去了平衡,以至于整个人的身子朝着地面趴了下去。
秦月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直起身子的同时,瞧见她正往地上摔了去,什么都没想的他,直接拦腰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荣姑娘只觉得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等她的视线再次清明的时候,人已经压在了秦月的身上。
此时的秦月已经来不及顾忌其他,盯着她的眼睛,急声问道:“怎么样?摔没摔到哪里?磕到哪里了吗?”说实话,荣姑娘从小到大,除了武青颜之外,再是没如此直接的感受过别人的关心,虽然她很清楚秦月也许只是不想让武青颜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但她的心在这一瞬
间,还是止不住的酸了起来。
眼泪,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一颗接着一颗……
秦月自是没想到荣姑娘会哭,眼看着那圆圆滚滚的眼泪就这么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也是慌了。
“到底是磕到哪里了?很疼吗?”
荣姑娘摇头。
“那是碰到伤口了?你忍一忍,我现在就抱着你回去。”
荣姑娘继续摇头。
秦月这下是真的急了,也不管荣姑娘愿不愿意,站起身子的同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可还没等走出几步,便是又停了下来。
荣姑娘只顾着哭,正想问秦月是不是也碰到哪里了,却见秦月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荣姑娘不明所以,顺着秦月转过去的目光扫了一眼,仅是这一眼,便蓦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长孙明月正从一处寝宫里走了出来,上了一辆马车之中,而那寝宫不是其他的,正是司马锦的寝宫。
这,这这……
瞧着马车缓缓离去,秦月和荣姑娘两个人的眼神再次交汇,均是止不住的诧异。
司马锦是皇上的妃子,而三皇子现在贵为王爷,正常来说应该避嫌才是?可为何三皇子会从司马锦的寝宫里走出来?
“锦王爷怎么……”荣姑娘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心里的想法了。
秦月淡淡的收回目光,说实话,对于长孙明月从司马锦寝宫出来的这件事情,其实他也是诧异的,但是更多的,他却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深究。
长孙明月和武青颜的爱情是他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可以说,就算他们去质疑天会不会塌,地会不会陷,也不会质疑武青颜和长孙明月之间的感情。
静默的看了荣姑娘好一会,他迈步朝着寝宫的方向走了去:“今日的这件事情,没有和主子说的必要。”
他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荣姑娘愣了愣,随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没有必要说。”
秦月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是想到了,或者可以说,她想的要比秦月想的还要更多。
如果说长孙明月当真和司马锦没有什么的话,而她却和秦月把今日的事情告诉给了武青颜,那么也就是说,她和秦月多事了。
况且她也相信长孙明月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况且那个司马锦,无论是比相貌,比人品还是比一切,都不是武青颜的对手。
秦月倒是没料到荣姑娘在这件事情上会和自己达成了共识,愣了好一会,才笑了:“难得你也有不和我唱反调的时候。”
荣姑娘本已经将刚刚的事情给忘记了,经由他这么一提起,难免再想起来,尴尬的扯了扯唇,并不打算再和他继续吵。
“刚刚也许是我敏感了……”
现在她自己都被人家抱在怀里,俗话说吃人嘴短,她现在就算有心想要和秦月吵架的话,也总是要隐忍的。
对于她这点的小心思,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秦月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现在既然她主动偃旗息鼓,他自也不会再去点她的炸药。
两个人一路无话,眼看着秦月就要迈进寝宫的门槛时,一直沉默的荣姑娘,轻轻地开了口:“秦月,今日谢谢你。”
和他吵,和他闹,但她知道他确实是在帮自己。
秦月听闻,淡淡的笑了:“荣儿,也许我们彼此都有错,也许曾经是我对你有偏见,但是想着以后我们要朝夕相处,我想我应该主动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荣姑娘愣了愣,不敢置信的扬起面颊,看着他一双闪着认真的眼睛。在她看来,秦月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哪怕是头点地,也绝对不会和别人认错,不然以他的相貌和身姿,想要委身在某一个官家小姐的身后,实在是一件太轻松的事情,
他也犯不着跟在武青颜的身边摸爬滚打。“也许我当初确实是对你心存芥蒂,或者是对你有偏见,但是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我想我也许错了,就好像主子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双面的,哪怕是无恶不作之人,只要
他独独对你好,那么你就不能说他是坏人。”
“荣儿……”他叹了口气,在她的呆愣之中,将她缓缓放在了里屋的床榻上,伸出手,慢慢摊开在了她的面前,“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来过,重新认识……”
荣姑娘一直到秦月把话说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那伸出在自己面前的白皙五指,木讷了好一会,才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秦月……我叫辛荣。”秦月笑着点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