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早上颤颤惊惊的帮着邱婶做着早饭,昨晚连侯爷端饭给月公主吃时,她想试探式的在月公主的饭菜里放了点巴豆,原以为他们昨夜就会发现她的,必竟月公主身份尊贵,被人下药可不是什么小事,查到她再正常不过了。
哪知昨夜一夜安静,除了月公主跑了几趟茅房外,竟无引起连家人的注意,和她猜的没错,月公主是把下药之人误以为金夫人身上了。
邱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喜儿将饺子包成了芝麻糖陷儿,她几次都想开口问喜儿是不是喜欢吃芝麻糖陷儿的饺子?可话到嘴边儿又开不了口,人家是客啊。
眼看着包包子用的芝麻糖陷儿要被喜儿用完了,邱婶实在惹不住,推了推喜儿道:“喜儿,你包这么多芝麻糖陷儿的饺子,等下下锅不开皮吗?”
“啊?”喜儿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一碗的芝麻糖陷就要包完了,脸上十分尴尬道:“太夫人,我……我只是听到平平说想吃芝麻糖陷儿,所以就……”
就算平平喜欢吃芝麻糖陷儿的包子,她包成了饺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没事,孩子,你喜欢吃芝麻陷儿的饺子,你吃,奶奶再弄点这陷,没事的。”邱婶见喜儿脸上十分尴尬,便宽慰着喜儿道。
喜儿看到自己身前包着的这么多芝麻糖陷儿的饺子,欲哭无泪,她就算喜欢吃,这包的也太多了吧?
好在这太夫人并未疑心与她,喜儿松了口气,她自从来到这庙山村,没有一日心不是悬着的,她不想害连家,可……
“奶奶,我的芝麻糖包做好了吗?”平平蹦蹦跳跳的进了厨房,嚷嚷道:“等下上学要迟到了。”
邱婶见平平很急,她这手上的陷儿还没调好呢,只好道:“平平,要不奶奶给你蒸芝麻糖陷儿的饺子,如何?”
反正都是面皮包芝麻糖陷儿,怎么吃还不是一样?
“芝麻糖陷饺子?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平平皱着小眉头道。
“小公子,喜儿没给你包芝麻糖包,喜儿想给小公子换个不一样的做法,小公子想不想尝尝?”喜儿心中愧疚,把平平的芝麻陷包成了饺子,想为自己的失误弥补。
“喜儿姐姐,你要给平平做什么好吃的?”平平吃过喜儿的手艺,自然是相信喜儿做出的东西是好吃的。
“小公子等一下啊。”只见喜儿将她包好的芝麻糖饺放进蒸笼里蒸,然后生火将锅倒入香油,再用小火,将蒸好的芝麻糖饺放入香油锅中,随着一阵吱吱声,香气四溢,喜儿用筷子翻着锅里的芝麻糖饺,做好一个夹起给平平,笑道:“喜儿给小公子做糖饺锅贴吃,小公子尝尝,可还喜欢?”
平平接过喜儿给他的芝麻糖饺,吹了几口热气,嘻呼嘻呼的吃了一口,拼命的点头道:“嗯,好吃,好吃,喜儿姐姐,你做的这个糖饺锅钻太好吃了,有芝麻香味,又有油煎的香味,喜儿姐姐你太厉害了,我娘都做不出来。”
“小公子喜欢吃就好。”喜儿见平平爱吃她做的这个芝麻糖饺的锅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邱婶直直的盯着喜儿将锅里的芝麻糖饺翻面,很好奇的问道:“喜儿,你煎这饺子怎么不粘锅啊?”
饺子皮这么薄,这皮怎么不破呢?
“哦,太夫人,喜儿在锅上用了盐水刷过锅,自然是不会粘锅的。”先用盐水刷锅,再用香油不断的均匀涂锅面,怎么会粘锅呢?
这方法还是她娘教她的,她娘……
想到自己的娘,喜儿的眼圈都红了。
“哎呀。”喜儿一出神,便被热锅烫了一下。
“你没事吧,喜儿姐姐?”平平见喜儿烫到,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关心喜儿道。
邱婶忙拿起酱油,对喜儿道:“喜儿,烫到了,快擦点这个。”
喜儿的眼圈更红了,声音哽咽:“以前我跟我娘学做菜时,不小心烫到,我娘都是和太夫人一样拿着酱油给喜儿擦的。”
“你这孩子,原来是想你娘了,别难过啊,以后你把这当家。”邱婶心疼喜儿,轻轻的帮着喜儿用酱油擦着烫伤的地方。
难怪喜儿刚刚包芝麻糖饺时怔神的,这孩子也是命苦,听锦儿说,喜儿家中没什么亲人,就只有一个姑姑,本来她姑姑以前是住在庙山村的,谁知时局好了,以前被辽军占领的珑县以北的地区全数收回,好多留恋家园的逃难来的人都回去了,喜儿的姑姑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庙山村也没多少当年逃难来的难民了,皇帝重建战火后的西北,给出的政策优厚,凡愿回西北的百姓,朝庭每户都发放十两白银,送良田十顷,政策一颁发,众山县的百万难民纷纷表示愿意,为此,朝庭还专派了千辆马车护送着这些难民回归家园,迁徒中走累了,大家一批一批的可以轮流换着车坐。
如今的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她连家可没少出力,邱婶觉得自己的命真好,有幸嫁了连老汉,过好了这辈子。
“我没事了,太夫人。”喜儿感动的流泪,连家的每个人实在太好,她真的不忍心对连家下手。
平平帮不上忙,见喜儿姐姐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就对他奶奶说道:“奶奶,上学快迟到了,你帮我和安安的早饭装起,我和安安在路上吃,爹爹和娘昨夜累着了,还在睡呢,我去叫荣儿哥哥来驾车。”
他会驾车,只是他娘不让。
“你慢点……”邱婶话还没说完,平平飞似的出了厨房。
锦儿练功回来,见平平跑的很急,一把拎住平平问:“怎么了,平儿,跑这么急?又被娘追了?”
“她现在哪有时间追我呀,她和爹爹还没起床呢,昨夜他俩累着了。”平平鬼笑道。
锦儿抬手便在平平的后脑打了一下,训道:“小小年纪,胡说什么呢。”
平平摸着脑袋,不敢抗辩,谁让他是锦哥哥呢。
“你急急忙忙的去哪儿啊?”锦儿平平瞬间老实了,对刚刚自己打的平平那下有些后悔,换个了语气问平平。
“爹爹还在睡觉,没人驾马车送我和安安去念书,我去叫荣儿哥哥来。”平平乖乖的回道。
“你们都是孩子,怎么能自己驾车去念书呢,这样吧,锦哥哥送你们,我去洗把脸。”锦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练功湿透的衣服,算了,来不及换了,送弟弟妹妹去念书要紧。
邱婶听到锦儿的声音,从厨房出来,朝锦儿招了招手,“锦儿,你过来。”
“奶奶,有事吗?”锦儿将手里的剑放下,朝邱婶走去。
邱婶在锦儿的耳边轻声嘀咕道:“你别去送平平安安他们了,你在家,喜儿为给平平做早饭,都把手烫到了,你可别不懂事啊,多好的孩子啊,奶奶喜欢,你娘也喜欢,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想抱重孙子,你娘还想抱孙子,听到没有。”
“这……”锦儿实在为难,喜儿这姑娘确实挺好,厨艺与他娘不相伯仲,而且对孩子也有耐心,与他娘的性情有几分相似,不似皇帝舅舅给她选的那些大家闺秀,除了徒有其表,到是一个也看不上。
“平平,你还楞着做什么,快去叫你的荣儿哥哥啊。”邱婶见平平还在等他的锦哥哥,便催他去叫荣儿。
“荣儿不过十二岁,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奶奶你怎么放心让他来驾马车?”锦儿不放心道:“要不我让霍意送平平他们去吧。”
“随便。”邱婶只要锦儿不去送就行,霍意就霍意吧,免得那几个小子驾着车又把马车撞坏了。
冷阅折腾了一夜,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的,要不是光线太刺眼,冷阅还想再继续睡,见连浩睡得还打呼,冷阅也不想吵醒他,自己起了床。
打开房门见家里安静的很,奇怪,人都到哪去了?
冷阅去厨房打水洗漱,刚到厨房门口,因没有睡饱的原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邱婶听到声音过来,看到冷阅满脸憔悴,笑道:“起床了?”
“诶,婶,你这是什么表情?”冷阅有气无力的嘟着嘴解释道:“我昨天又被玲儿下巴豆了,你们都不帮我看着点的?”
“啥?她又给你下巴豆,玲儿怎么这样啊?”邱婶生气了,“我找她去。”
“别去。”冷阅拉住邱婶,“她的心思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随她吧。”
“这玲儿。”邱婶跺了跺脚,等霄大人来了,她得让霄大把玲儿带回去,看把月娘折腾的,“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就是没睡好。”冷阅无精打彩道。
“那你起来做什么,快回房休息啊。”邱婶催冷阅回房去睡道。
“没事,洗把脸就精神了,再说我肚子都饿了,婶,你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早饭了?”冷阅不用想也知道婶儿定会给她留吃的。
“饺子,你饿了,婶这就给你下。”现包的饺子自然要现下才好吃,邱婶打开一直备着烧好的开水,拿开白纱布盖着的饺子,问道,“浩子还没起?”
“没,他睡的跟猪似的,谁吵得醒他。”冷阅边洗漱边回道。
“那我就不备他的了。”邱婶下了三十个饺子下锅。
冷阅问邱婶:“今日家里怎么这么冷清?他们人呢?”
“你爹去地里了,锦儿和喜儿拿着篮子说去田间挖点马笕回来,说你喜欢吃。”
“他俩去的?”
“是啊,月娘,我看锦儿对喜儿是有意思的。”邱婶朝冷阅眨眼道。
“那我岂不是要抱孙子了?”
“快了。”
“那你和爹还总催着我再生?我都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冷阅终于找到不生的理由了。
“不一样,你生你的,锦儿生锦儿的。”她都劝月娘多少次了,让她再生一胎,月娘就是不肯,她和连老汉拿月娘一点辄都没有。
“不生,锦儿要是有了孩子,我也生,多不好意思,我一手一个,一边自己的孩子,一边自己孙子,亏你想得出来。”
“你哪是因为这个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怕痛,不敢生了吧。”邱婶捞起锅里的饺子放碗里,絮絮道:“婶都告诉你多少次了,生头胎是痛些,生第二胎就不会那么痛了,你不信,不然我和你爹带大平平安安,又有小宝贝带了,你现在看看,把我二老闲的,尽守着厨房给你们做吃的了,我都不想侍候你们了。”
“婶,锦儿都回来了,绣儿也快要嫁人了,你就催他们帮你多生吧,别打我主意,我已经生了平平安安,不想再生了。”她到不是怕生孩子有多痛,就是生多了,这女人容易衰老,玲儿现在一天到晚的还在打着她连浩的主意呢,她可不敢松懈。
要是她老了,身材垮了,连浩还会迷恋她吗?估计玲儿早就趁虚而入了。
“好在锦儿比你听话。”邱婶也懒得去说月娘,她都说了这么多年了,月娘要听早听了,月娘比谁都有主意,她和连老汉哪做得了她的主。
“对对对,锦儿听话,那喜儿更听话,相信锦儿若和喜儿成了亲,婶,你想让喜儿给你生几个,她就会生几个的。”要生她们生去,哪怕是让锦儿多娶几个生也没关系,反正别叫她生就行。
“吃吧。”邱婶把盛好的饺子递给冷阅,点了一下她的头道:“我和你爹早就不指望你了。”
锦儿带着喜儿顶着大太阳采了满满的一篮子马笕,锦儿提着马笕道:“这菜有些苦味,也不知道我娘为何喜欢吃这种野菜。”
“大概是你娘以前受过苦吧。”她也喜欢吃,她和她母亲逃难时,四处是战火连天,连棵野菜都挖不到,要不是萧绿萱救了她母子二人,只怕她和她娘早已饿死。
“这位好心的姐姐,给几文钱吧。”喜儿思绪间,有一只脏手伸到她面前。
锦儿掏出银两,蹙眉纳闷道:“如今都已是国泰民安了,怎么还有乞丐?”
喜儿随脏手望去,整个人差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