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刚刚过完一个星期,街上的喜庆味还没完全散去,马上迎来了开学。

肖锦伦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莫耀去学校报名,同行的还有李珍和周进。

肖锦伦表现的再能干在李珍的眼里也是个孩子,李珍怕他办的不妥帖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恰巧周进和肖锦伦的学校比莫耀的晚了一天开学,刚好岔开,两个人也有空去凑热闹。

肖锦伦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教莫耀念书,他随意的教,莫耀随意的学,后来他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托周进找了几本小学低年级的课本。肖锦伦对照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教的比这上面程度难上许多,而且莫耀基本都能理解,这没必要从一年级开始读。

肖锦伦直接把莫耀送到了三年级,想先试着读一段时间看看,跟不上再说。主要是莫耀都十岁了,张的又高,比同龄都高出一截儿,在一年级里面更是显得鹤立鸡群,也太突出了。

莫耀一路沉默,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女老师,一向的亲和力在莫耀这儿有些碰壁了。问什么他都寥寥的答了几个字,不冷不热,肖锦伦只能笑着解释说这孩子内向,在生人面前有些害羞……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领了新书,再回到家里都中午十二点了。

肖锦伦帮莫耀准备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这感觉有些的微妙,就算是他上辈子也未曾有如此亲近之人,什么事情都亲自去准备。

他从前是肖家的嫡长子,父母算得上是文化先知,从小就被教作独立,关系难别稀疏了些。就算父母在世的时候,也经常是一个人。

莫耀吃完了饭,十分直觉的把桌子收拾好了就去厨房洗碗,他从厨房出来就被肖锦伦叫过去。

肖锦伦左右摸了摸,眼前的人确实不是半年前自己捡回来的小乞丐了,身上也有肉了,脸白了不少,五官倒是显现了出来,眼梢的英气已初现雏形。

“明天你就正式上课了,我也要读书,为了以后咱们不互相的影响,从今天晚上起,我们分床睡。”

肖锦伦把空置了几个月的那张床上面的东西收拾了,铺上了干净的床单,拍了拍,“行了,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睡吧。”

****

人生处处充斥着离别,曾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逢,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分开。

肖锦伦看着前面空置了的座位,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张兰已经转学,没有一点预警,连着再见都没有说来得急说一声的分别。这个班级第一个对他表达了善意,虽然说方式比较的奇特的小姑娘。

这个学期的期末是升学考,班上的气氛明显比上个学期更加的紧张,才开学就分发下来了一沓一沓等着被填满的空白试卷。

肖锦伦这一个上午都心里不踏实,惦念着第一天上课的莫耀,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情节。早上莫耀出门的时候,他倒是十分大方的塞给了莫耀一百块钱,主要是他怕莫耀第一天上课班上要交什么班费,资料费。

而且莫耀中饭还得自己在学校里吃,他也不知道莫耀会吃什么,反正莫耀胃口是不小,吃的是自己两个多。

肖锦伦有些感慨,琢磨着他对莫耀比自己还大方,这操心的就像是养儿子一样。

下了中午,肖锦伦还没来得及出教室就有人围了上来,“肖锦伦,上个学期你考了第一名,超厉害,打败了连着三年都是第独孤求败的季樊青,你这次准能拿一等奖奖学金。”

“运气好罢了。”嘴上这么说,肖锦伦心里嘀咕着要是他多活了一世还没考赢初中生,那脸得往哪儿搁。

季樊青依旧是恹恹的睡在桌子上,苏逸侧过脸笑着说,“樊青,到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一件餐厅还不错。”

“嗯。”季樊青站了起来,和苏逸一起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锦伦总觉得季樊青一个上午眼神都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飘。他不知道以前的肖锦伦和季樊青有什么经历或者说是过节,不过都和现在的他无关,能避开就避开,他也没兴趣知道。

放了学,肖锦伦收拾好了东西,就急急的往外走。他才走到了楼梯间的转角就有一个人拦着了他。

天楼上,季樊青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语气清冷的说,“说吧,你是谁?”

肖锦伦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形一顿。马上他又反应过来了,自己到这个身体半年了都没人怀疑,此后季樊青和他话都没有说一句,接触更是不多,料想也察觉不到什么。“什么意思?”

“说吧,你是谁?”

肖锦伦表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最先发现不妥的居然是季樊青,而且是这样毫无预警的情况下。

见肖锦伦没有回答,季樊青又说,“你不是以前告诉我,你最讨厌读书,现在转性了?而且你重来都没学过乐器,你不要告诉我你在三个月之内就学会……不,应该说是精通了小提琴。”

“那件事情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然和从前不同。至于小提琴,我从前就学过,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怎么,你觉得我成绩比你好,所以心有不甘?”肖锦伦心里也清楚这样的解释实在是牵强,他不是故意去挑衅眼前的人,只想着把话题转移开来。

料想谁都不会猜到壳儿里面已经是换了一个魂,肖锦伦知道季樊青再怎么怀疑也就只能是坏疑,稍稍安心。不过眼前的人这么的咄咄相逼,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言多必失的道理他当然懂。

肖锦伦转身就准备走,季樊青先他一步挡住了去路。

季樊青的眉眼更加阴郁了些,他把肖锦伦逼进了墙角,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去路,“从你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知道,要是你知道我对你抱有这样的情感,一定不会愿意再理我,感情日益加深,我控制不住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总觉的很快,一个上午转眼就过,我在每个周末都期盼着周一的到来,因为周一又可以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眼前眉眼精致却抑郁的少年,毫无预警的说出神情的告白,风把他的白色衬衫吹起,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肖锦伦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状况会突然变成这样。季樊青的脸离他的很久,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瞳孔中倒影的自己。

眼前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迷人的姿态,具有蛊惑人的能力。他完全相信,若是任何一个女生听到这样的表白,一定会十分开心。但是自己是男的啊,所以同性和自己表白就只剩下惊吓!他是哪一出啊

“你,你说什么?”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又想到之前这具身体和眼前的人可能有的关系,肖锦伦脸上有些发热,眼神躲闪着又说,“你,你听着,我是男的,你也是,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找错对象告白了,我的性取向十分的传统。”肖锦伦一字一顿的说。他的话才刚说完,手就被季樊青举起来按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

季樊青嘴角稍稍往上翘了一些幅度,“说吧,你到底是谁,刚刚我说的那些话,是你曾经写给我的情书,时间隔得不远,你不会连自己写的情书都忘了吧?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季樊青欺身上去,逼近两个人距离。

退无可退。

在前面的人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肖锦伦心跳漏跳了一拍,他怔了怔,然后试图挣扎。季樊青看着清瘦,劲却十分大,就像是把自己的手钉在墙上一般,动弹不得。

“放开。”

季樊青手劲儿大了些,“说吧,你是谁?”

被一个小兔崽子那么大的劲儿把手钉在墙壁上,肖锦伦被吃痛,皱了皱眉,抬脚就想踢开眼前压制着自己的人,却被季樊青轻巧的闪过。

季樊青眼神暗了暗,用膝盖顶住了肖锦伦,他刚想说话,触手却摸到了一块不平坦的皮肤。

季樊青把肖锦伦的手拿了下来,看到上面那一条崎岖的疤痕,他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形成那一条的疤痕。

季樊青的声音冰冷了三分,“你为什么会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