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程恪的声音只有一种冷漠:“我对谁什么样,不用你教。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一心一意,只想伤害我的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程恪颀长的身影挡在了蜕皮的身前,但是蜕皮现在的下场,想也知道,是怎么样的惨不忍睹。
又一阵子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道蜕皮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墓室之中,一时万籁俱寂,只有还在原地转圈子的耳钉,还在不住狂热的大喊大叫。
“还是这样好……”阿九盯着程恪,一脸的憧憬:“和你在一起,他总要顾着你,现在这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痛快……”
我不敢想蜕皮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身上发烧似的打了颤,低下头,那些缠绕在阿九身上的头发,已经被我烧掉了一大半了,而我的伤口也泛着白,皮肉翻卷……
他曾经为了我,从狠厉变成温润了……现在为了我,又变回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嗤啦……”一声,困住了阿九的最后一缕头发,也被我的血给烧断了,一股子焦糊味道泛了起来,阿九恢复了自由,立刻就要站起来。
但是因为被捆绑了太长时间,她的身体应该是有点发僵,又重新给倒了下去,满脸痛苦的在土坑里挣扎了一下,看上去特别吃力。
我心乱如麻,只想着赶紧将她拖出来,便伸出了没有伤的那只手:“我拉你一把……赶紧着,二姥爷还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呢!”
程恪走了过来,他身上那让人熟悉的,清雅的檀香气息,也一下子被那个恶心的,甜甜的味道给萦绕上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起来,走。”
我望向了阿九,阿九的眼神,只是牢牢的锁在了程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程恪的桃花大眼黑沉沉的,但是忽然,那双桃花大眼,越过了我,看向了我身后,发了愣。
他……也会发愣?他看见什么了……
“程恪。”
一片安静之中,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和阿九,一下子全僵住了。
那个声音……想来我和阿九,都非常熟悉,那么飘渺好听的,一点瑕疵也没有的声音,只可能,是属于菖蒲。
她……她的魂魄,还是被招来了……
“我是菖蒲。”那个声音占齐了柔婉,飘渺,轻灵……好像,世上所有关于声音的优点,全在。
程恪没有回答,我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菖蒲还是那一身红装,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墓室之内,对着程恪,笑。
即使只是一个阴灵,也还是那样光彩夺目,像是平平淡淡站在这里,也能发光一样。
她来了,她还是来了……
我望着目不转睛的程恪,脑子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一阵的口干舌燥,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菖蒲以前不是没在程恪面前出现过,但是每次程恪全看不到她,但是这一次……
我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程恪,程恪的桃花大眼里面,映出了那个动人的身影。
“程恪……”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阿九那只冰冷的手,死死的攥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狠狠的往下一拖,我猝不及防,脚下一软,眼前一花,只觉得耳边带着风声,整个人像是被拖下了
万丈深渊一样!。
回过神来,只觉得脑门一阵剧痛,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墓室之内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应该还没出墓地下面。
现在我正依靠在一个土墙上,不由自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刚刚从缺氧到窒息的环境里面走出来一样。
“崩……”阿九忽然抬起手,又在我脑门上重重的弹了一下,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脑门那么痛,这才一把抓住了阿九的手反扭了过来,带着满心的怒意问道:“你干嘛?”
“哎呀……”阿九赶紧将手给收回来,特别爱惜的望着葱白似的手,吹了吹,才说道:“我为了你好,疼痛使人清醒。”
“我现在已经很清醒了。”我盯着阿九:“刚才……你把我拖到了这里来干什么?菖蒲和程恪呢?”
一提起了菖蒲和程恪这两个名字,说不出来为什么,心里头,忽然痛了一下子。“你想亲眼看看他们两个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吗?我劝你,有些事情,眼不见为净,”阿九还是不住的观赏自己的手:“你肯定早就知道,我这是在救你。难道,你真的想当
一个被人用完就扔了的卫生纸?”
“我不是什么卫生纸。”
是啊,正是因为什么都看明白了,才这么不舒服吧。
阿九的意思,是既然正主回来了,我们这些非法占据他人东西的,就该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
我身上的长生,和阿九占据着的身体。“我说,你心里明白,就别装傻了。”阿九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手指头上转到了我的脸上来:“你不是一直在帮程恪,找回来原来的记忆吗?说不准,他这一次一看见了
菖蒲,就什么也想起来了,不用你费心了,不是正好吗?”
说是这么说,其实,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不矛盾?
像是在路边捡到了一件很喜欢的东西,喜欢是喜欢,可是不得不去寻找失主,偷偷的占为己有,会良心不安。
一方面,觉得丢失对失主不公平,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的私心,难以放手。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但是不复杂的话,也就不能被称之为人性了。
程恪,真的会想起来那个前因后果吗?
还是说,以前菖蒲不出现,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眼看着,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已经可以回来了。
不说什么回来不回来,也许,她一开始就没走。“你我两个要是留在那里,可说不准,那个芙蓉又想什么阴招,把咱们给扣住,到时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阿九继续挺悠然的说道:“可是这个身体,我偏偏,就是不还,看她能把我怎么样?喜欢的,就争取啊,凭什么任何好处,都是别人的?不属于我,抢过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