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第一次笑了,在此期间,她一直闷声走在前面,头都没回一下。
进了院子之后,程恪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糯米全撒在了棺材底下。
程恪修长的手只是随手一撒,但是那些糯米像是忽然活了,自己细细密密的铺了一层。
露露走在前面,好像根本也没有察觉到。
回到了客厅里面,二舅早就把吃的东西摆满了一桌子,是炒菜和米饭。
我早想起来了二楼的事情,就试探着问道:“二舅,您昨天不是说了,二舅妈家那边的亲戚过来了吗?叫他们一起吃饭吧?”。
二舅头也不抬,一碗一碗的从电饭锅里面盛饭出来:“叫什么,那些个亲戚早回去了。”。
我一愣:“什么时候回去的?”。
二舅的话一听就是敷衍:“记不清几点了,反正全走了。”。
我又想起来了神出鬼没的二舅妈,接着就问道:“那二舅妈上哪儿去了?”。
“她吃过了,你就不用管了。”。
说着,二舅把一碗米饭盛的满满的,搁在了一个空座位前面,还在那碗米饭上面,直愣愣的插了两根筷子。
我一下就纳闷了,这样的摆法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跟往坟头祭祀先人的摆法一样吗?要是家里有小孩子这么胡乱插筷子,准要被大人打一个满脸桃花开。
二舅注意到了我的眼光,还是那种挺敷衍的表情:“这一阵子家里事情太多,送送晦气。”。
送晦气?
“送晦气,意思就是”宴请“一下影响自己运势的孤魂野鬼,让他们吃饱喝足了就走,不要危害家里。”程恪低低的说道:“不过一般送晦气都是晚上在院子一角,焚香烧黄纸送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送晦气的方法。”。
程恪的意思我明白,显然二舅心里有鬼,还不知道这碗怪饭,是给谁吃的呢。
我不禁望着程恪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程恪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不过今天这个菜上没有黄纸灰,我也就跟着吃了,吃饭的时候,我看着二舅和露露都像是心情不坏的样子,就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露露,你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露露望着我,眼神看上去有些抗拒:“没有。”。
我碰了个钉子,有点尴尬,知道还不是问她的时候,也只好低头吃饭。
二舅的眼睛,则老是盯着院子里的棺材出神。
我顺着二舅的眼光,就说:“二舅,咱们这里的棺材,什么时候处理了啊?堆在院子里,怪不好的。”
“不着急。”二舅不以为意的说道:“陆荞,你我和你妹妹,今天得去医院复查一下,你就呆在家里看门吧。”
“上医院?”我忙说道:“我也陪着去吧?我看二舅妈精神不太好,让二舅妈看家得了。”
“那哪儿行啊,你二舅妈今天有事,也得出去。”二舅吃饱了饭,擦了擦嘴,说道:“今天家里还有客人来,家里没人,给人吃闭门羹啊?”
听二舅这么一说,我心里虽然是老大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那好吧。对了,二舅,家里有座机吗?我爸妈还不知道露露没事,我想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但是手机没信号。”
“哦。”二舅答道:“前一阵子村里修路,把电话公司的线挖断了,两下里打官司闹赔偿呢,所以电话都没法子用了,你放心吧,我上医院,帮你打过去。”
我点点头,吃完饭收拾碗筷,却发现刚才插着筷子的那一碗米饭,好像少了一点。
一转身,二舅和露露就已经一起走了,我环视着这个阴气森森的小洋楼,忍不住叹了口气:“客人……也不知道今天来的客人是人是鬼。”
程恪则也到了院子里面,望着那棺材下面的糯米,神态挺认真。
我见状赶紧过来了,只见那棺材下面的糯米上,居然有一串脚印。
刚才,我坐着的位置就是对着院子的,院子里面,根本没有来人!
“你买了糯米……”我恍然大悟:“鬼的脚印不能留在尘土上,却能留在糯米上?”
程恪不置可否,倒是望着那糯米,沉沉的说道:“不愧是潭深镇的养鬼师。”
我也顺着程恪的视线望向了那脚印,只有我的半个手掌大,只有小孩子能踩出了那种形状来。
看着那轨迹,是一个椭圆形,我想了想,这不正好跟那天围着棺材转圈的怪人走出来的一样吗!
“这是什么东西?”我仰头望着程恪:“小孩儿鬼?”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程恪寵溺的摸摸我的头:“是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我拧起眉头来,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居然是那种送葬的纸扎人,那种纸扎人不都是一男一女,被称为童男童女吗?
“这种童男童女,其实是一种早夭的小鬼炼制出来的。”程恪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清脆的叩动了叩动那棺材的壁板:“流产的小胎儿,用阴气养在小坛子里,用处很多。”
我立刻想起来了那个怪人捧着的东西,心里翻江倒海的,原来那是童尸!
把不适应的感觉压下去,我说道:“为什么要把他们放进棺材?”
“童男童女是来引路的。”程恪的桃花大眼在阳光下面,更显得璀璨的不太真实:“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要有花童?为了添子添孙,以前的习俗也是这个样子,有童男童女出现在了冥婚的仪式上面的话,是一个预兆着夫妇二人儿女双全的好兆头,‘早生贵子’的习俗你知道吧?”
我赶紧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你说的是撒帐子吧?红枣,桂圆,花生,栗子几种,时早生贵子的谐音,撒在婚床上,也是要个好兆头。”
我当然知道是说我,赶紧就问道:“我属什么,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再说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啊!你快告诉我,又没人死,为什么要冥婚?到底谁和谁冥婚?看着你们都心里有事,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