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比例不足随机显示防盗章, 48小时后可看,请支持晋江正版哦 至今儒家屡屡在这个命题辩论上吃了败仗, 尚未翻身,韩非今日有意点此题, 似乎胸有成竹。
李思不知韩非将如何应变,心中无限好奇,要知道这个时代外交谋士首要靠的就是一张嘴,所以才有了苏秦的合众及张仪的连横。
这些都是李思来桃李山庄, 必须学会的并且今后能运用自如的本事。
公孙云望着韩非英姿飒爽,目送秋波:“敢问非公子, 白马为马吗?”
“自然。”韩非答道。
公孙云:“若白马是马,白马等同于马, 那我只需得到白马,你送来的是马,却是黄马、黑马, 而非白马。你的马并未让我满足需求,白马与马便不能等同, 白马非马也。”
韩非:“无论是白马、黄马、黑马,同属为马,这不冲突。”
公孙云:“我要白马,与我要马, 两者并不相同, 不容混为一谈。马指形, 白指色, 形色有别。合马与白,复命白马,此时不能简简单单只称为马。”
韩非:“白马若不为马,那为何物?是牛、猪还是羊?”
公孙云:“若白马为马,黑白、黄马亦为马,那就等同于说白马是黄马,可乎?”
李思在一旁听得头大,名家说白马非马,这似乎跟指驴为马又有本质上的区别,就是那种明知道这话不妥,但听起来又头头是道,不知该如何反驳。
韩非:“那以公孙先生之言,白马非马,便是逼迫我接受赵人非人的道理。”
公孙云一怔,公孙家为赵国人,韩非出言说“赵人非人”岂不是侮辱他们吗?
“韩非公子当有大家风范,何故辩说不胜,便出言不逊?”公孙云怒道。
“我并不承认‘赵人非人’,所以也不承认‘白马非马’一说,而认为‘赵人非人’的不是我,而是公孙先生。”韩非轻笑道。
公孙云:“韩非公子大谬,强词夺理。”
韩非:“两者道理相通,以先生之言,赵人是人,楚人是人,韩人也是人,那赵人等同于楚人……反之,可证赵人非人。”
韩非此言一出,竟说得公孙云无言以对,坚持辩称“白马非马”,便是承认自己不是人,赵国人不是人?
在旁的李思不禁笑了,韩非就是这样,总能跳出别人设下的那个圈圈,而从另一个思维逻辑来破解对方的话。
最终又一阵僵持之下,公孙云不得不叹气服输,欣然地凝望韩非:“非公子果然高才。”
若是其父公孙龙来了的话,怕是还能找到另一种说法来与韩非辩驳,可公孙云毕竟不能与父相比,只能败阵下来。
李思学到了韩非逻辑思维辩论的关键所在,一定不能先入为主地思考对手之言可否有道理,而是想着如何举出反例戳痛其心击垮其智,此为“诛心杀论”。
韩非于李思,亦师亦友。
韩非辩胜之后,儒家得到一枚银扣。
公孙云迎上来,面带娇羞之色:“非公子,昨日云儿托李思小弟送给你的心意,不知可曾收到?”
韩非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多谢公孙先生。”
“五年前,云儿得知韩非公子大名后,便仰慕已久。”公孙云楚楚可人望着韩非。
“……”韩非想了想,道,“多谢先生抬爱。”
这一口一个“云儿”的自称,听得李思全身发软,她余光瞟了眼韩非……只见韩非面色淡淡,保持着君子般的优雅,还真能撑啊。
韩非做了个拱手的姿势后,移步要走,公孙云见韩非没有别的表示,便道:“公子可听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韩非和李思都怔住了,听这公孙云的意思是……要韩非也送她回物?
昨日公孙云相赠的锦帕,被韩非扔在桌上,李思收了起来。李思忍不住“咳咳”两声,原来公孙大姐如此“不拘小节”,女儿家的问男子要礼,换作一般女子绝做不出来啊!
“哦,应该。”韩非点头,可他身上没有带什么能送人的东西啊,于是就顺手把系在腰间的装饰象牙吊坠取下,递给了公孙云。
公孙云又惊又喜,娇滴滴地接过韩非手上象牙吊坠:“公子果然有心。”
李思见了这一幕,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憋着难受,真的很想笑,但是为了尊重当事人,也不能表现出来。
公孙云羞笑着走开了,两个公孙家的弟子也带着欣赏的目光使劲瞧了瞧韩非,从他身边走过。
“灼灼其华,桃之夭夭。”李思俏皮眨了下眼,韩非是招惹上了一朵“奇葩桃花”。
韩非装着没听见,往前走着,李思跟在后面。
这时孟玉匆匆走来,对韩非、李思焦急道:“不好了,看样子兵家和墨家看样子又要打起来了,张苍师兄的意思是,请韩兄去从中调停缓和。”
张苍故意给韩非使了个绊子,明知道这两家是不可调和的,况且他们在辩论学说,也不容第三方介入。
“先去看看吧。”韩非做了个手势。
“墨家、兵家一向不和吗?”孟玉小声问韩非。
“并不是的。”韩非道,“其实一直以来,真正对立的是墨家与儒家。两家观点是尖锐互斥的。”
“可我觉得,墨家儒家也有相通之处,比如都提倡以仁治天下。”孟玉道。
韩非答道:“墨家理想化了人与人的关系,认为君王与百姓是平等的。而儒家提出的“仁”,以皇权至上为先。其实两者含义是不一样的。”
但近数十年来,各国之间战乱不休,兵家活跃,所以墨家的矛头就逐渐指向了兵家。
李思沉下心来想了想:“韩兄,我们贸然过去,怕是反而更引起尖锐纷争,令两家不满。”
韩非微笑:“所以,贤弟应当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这话似乎另有含义,于是李思拱手:“王今后也必定是位明君,能得贤臣相助。”
嬴政刻意看了看李思,两人目光相撞,有那么一点朦朦胧胧的火花撞出来。
“哦,我也算得上君么?”嬴政苦笑,即位两年来,手中毫无实权。
“恕李思斗胆之言,王尚未亲政,何须妄自菲薄,王非但能成明君,还能做天下之雄主。”李思正声道。
“何为天下之雄主?”嬴政紧眉问。
“完成帝业,天下归秦,便为雄主。”李思朗声答。
嬴政冷笑:“秦力虽强,可以一灭六国,谈何容易啊。”
李思正色答:“六国结为一体,秦当然无能为力。但六国若为散沙,甚至因利益与冲突而相互撕咬起来,秦坐收渔利再各个击破,那便指日可待!”
离间,可是李思最为擅长的谋术。而李思早已看清,若是他国还能有一位圣明的君主,也不会看由秦国坐大。
“可惜,如今内政尚乱,何谈外攻。”良久后,嬴政叹道。
“攻外必先安内。”李思明白嬴政所指,第一步便是夺回王权兵权,震慑宗室力量,将秦国上上下下所有权利都掌控在秦王一人手上。
嬴政不语,目光深深凝望李思,眼中大放异彩,他自觉没有看错人,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先生大才,国之顶梁,先生教我!”嬴政手上放下了鼓捣蛐蛐的竹签,忽而语气变得谦逊有礼,朝李思拱手一拜。
“王上……”李思愣住,未料到嬴政会有此举。
“先生就是我要找的人!”嬴政目光锐利而炯炯有神,“你必能帮我!”
“王勿行大礼!”李思心中疑惑,也忙朝嬴政一拜,他为何如此断定,她是他要找的人?
“而今我遇上了难题,先生会帮我解惑,值得我信任,是与不是?”嬴政眸光闪着光彩,凝视李思。
今夜见到的嬴政完全没有先前嗜杀冷暴的样子,反而是求学好问,变得可爱。李思道:“愿为王排忧解难。”
“你有所不知,在这宫中许多时候,我常常深感身不由己,甚至不知道身边何人能信。”嬴政无奈道。
若不是摆出冷面凶残之样,那些个爪牙更不会惧怕他这个王。
原来如此,李思恍然大悟,嬴政是为了对付相国和太后安排在他身边的宫人,才会故作暴戾。
嬴政抬手,亲昵地握住了李思的手臂,目光灼灼而充满期待。这秦王嬴政莫名的信任,着实让李思受宠若惊,莫非她是天生长了一张忠臣的脸。
嬴政微微叹气,眸子黯然了下去:“我虽为王,不得亲政,凡事由太后与相国做主。”
一个不听话的王,可能被人从这个位置拉下去。而嬴政不做王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嬴政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弟弟长安君嬴成蟜,他与自幼跟着母亲赵姬流落过赵国的嬴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