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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此欺负柔弱女子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当真好么?”李思高声道。
在场众人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思身上。
凶汉厌恶地盯着李思,见她穿得有模有样:“小儿, 别多管闲事!”
“如此胡作非为,伤天害理,有辱相国盛名。待相国回府之后, 我必当禀明相国, 将尔等严惩不贷!”李思高冷道。
凶汉们一惊,周围围看的百姓们也是一惊, 不知李思乃何身份,不过听着语气像是大人物似的。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壮汉问。
“先把你的脚移开!”李思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那人道。
壮汉仔细看了李思的剑,这剑打造精良,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佩戴的,再看李思这气质, 昂首挺胸, 目光冷冽,像是很有身份的人。
“……”壮汉不知李思来历, 忽而有些心虚, 就移开了踩着那小哥的脚。
“把那小娘子也放了, 休得为恶!”李思用命令的语气道。
凶汉们面面相觑, 都想着这李思是什么来历,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听这口音,你不是秦人,是楚人!”
“报上名来!”对方有所警觉,若是咸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应当认识才是。
“尔等若是不知悔改,那就休怪我不给面子,相国勤政爱民,必不容得尔等放肆!”李思得给吕不韦戴高帽子才是。
这些汉子个个都是高手,李思那点皮毛剑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也只能装装样子吓唬他们。可人家毕竟在吕门混了这么久,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哪里会被李思的三言两语给唬住。
“主人。”孟玉疾步走上去,朝李思屈身行了大礼,“纲成君还等着主人,还请勿耽误了时辰……”
听到孟玉口中的“纲成君”,凶汉们个个脸色惊变,纲成君蔡泽任在秦昭王、孝文王、庄襄王、新秦王四朝连任要职,连相国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这位锦衣少年是蔡泽的客人,想来身份非比寻常……若是这少年当真也能见到相国,并在相国那儿告他们一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这吕家食客怂了,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兄弟们也是喝多酒了,开个玩笑。既然有贵人替他们说情,那就给贵人个面子,放了他们。”
“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为首的壮汉转过身去,灰溜溜走掉,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妹子流着眼泪扶起了躺在地上被痛殴的小哥,难过地叫了声:“哥——”
“不碍事,小伤。”小哥面露轻笑,站起身后朝李思大拜,“小生赵高,多谢恩公相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李思一手负在身后,学着以前韩兄的姿态模样,看着真像是公子的气质。
不对啊,李思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赵高。”小哥又道,“这位是舍妹赵灵,谢恩公相救。”
“谢过恩公。”赵灵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李思这个英气小伙,微微抿唇,面露娇羞。
赵高,赵高……李思心里叫着这个名字,他该不会就是后来和自己狼狈为奸,篡改秦始皇遗命,逼死公子扶苏的那个赵高吧。
说实话,李思对这个名字是有阴影的,毕竟最后秦国第一相李斯也是死在了赵高手上,赵高还弄死了秦二世胡亥,可谓是拿的遇神杀神的无敌剧本啊。
要说始皇和李斯,这俩货虽然也被后人抹黑,但总体上都是承认君臣二人功绩卓越,功在千秋……可赵高那厮就没什么好名声了,秦国覆灭那么快就因为赵高作梗啊。
同名同姓的也不少,李思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哥,看着文弱面善,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你身上受了伤,先去找家医馆好好治伤吧。”李思见这兄妹二人可怜,随手摸了下衣兜,给了他们点钱财。
“多谢恩公,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来日我兄妹必当报答!”赵高感动得流泪满面。
“小事一桩,不必再提,我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李思赶紧转身,给孟玉使了个眼色,走人。
“不错啊,装的有模有样的。”孟玉偷偷笑了,觉得做这样的事情还挺有趣儿。
“我们赶紧回府去,别四处晃悠。”李思想着这事儿不能轻易了结,她得写封匿名信函,送去相府,揭发那些酒肉食客为非作歹的恶行。
太阳落山不久后,大宫卫孟勤来了,还带来了个好消息,秦王嬴政宣李思、孟玉两日后入宫觐见,表演魔术。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思一颗心兴奋到了嗓子眼……太好了,终于能见到嬴政,感觉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要见王了啊。”孟玉猛吞一口口水,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入宫的。
李思让孟玉明日就留在她这儿,两人再练习练习魔术,以免孟玉见到秦王后紧张出乱。
清晨,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孟勤的马车等在府外,孟玉、李思上了车驾,赶往咸阳宫。
这是李思第一次来到咸阳宫,咸阳宫给人一眼震撼的,不是奢华富丽,也不是恢弘博大,而是某种莫名的气势。
秦国之迅速崛起,正是几代君王的励精图治,李思感觉到这儿弥漫着不同于别国宫殿的奢靡华贵,而潜藏着惊涛骇浪的气息……
这是大秦在李思心中该有的气象,她收拾好了心情,丰神奕奕长长舒了口气,得以最好的状态去见秦王嬴政。
李思、孟玉随孟勤步入偏殿,殿外数十侍卫整衣而立,个个精神抖擞。
大殿高台正座,是一位身着黑色锦袍的少年,广袖长袍绣着暗云花纹,头戴紫金王冠,风华傲然,气势如虹。
他就是嬴政?冷峻着一张脸,像是比同龄人要成熟深沉得多。
李思轻轻看了一眼,只觉得高座上的少年贵气天成、龙姿凤章,她不敢逼视秦王目光,遂垂眸而拜。
接着第三张告示更新贴了上去,凡是赌具上交者,皆可得铜钱,依旧是三日为期,若这三天时间内不交出赌具,凡查谁家依藏有赌具,罚重金且挨五十大板!邻里间相互监督举报,举报如实者皆有赏金。
其实这三天演这么一出大戏,韩非和李思无非就是要告诉兰陵郡所有人,官府这次是动真格的,有赏有罚!
不闹出大的动静来,百姓们肯定又以为只是官府走走过场,那接下来的施行便没有人当回事。
李思再次高声道:“兰陵郡百姓今后严禁赌博,勤于耕作,论功行赏!有罪不改者,无论是官僚还是庶民,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此告示一出,争先恐后地有人上前上交赌具,能换铜板,总比挨板子被重罚要好得多。
若是有人还敢私下赌钱,四周有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们为了得到赏金就一定会向官府揭发,那可是要挨打坐牢的。
“韩兄,我们的法子奏效了。”李思走到韩非面前,眼角含笑。
韩非的目光大放异彩:“法之有用,在于必须忠实执行,守法有功者赏,违法有罪者罚。”
这一赏一罚出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何况邻里有监督,都不敢再私下赌钱。
接下来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早,只要再抓几个违法典型,杀鸡儆猴,那么好赌之风就一定能遏制住。
…………
一座美轮美奂的府宅上,黄歇正听着属下绘声绘色向他讲述着赌具换金子的来弄去脉。
黄歇感叹一声:“宋玉这招挺厉害啊,变罚为赏,让百姓们欢欢喜喜地禁赌,心里也没了对官府的怨气。”
在短时间内能做出这样的好效果来,黄歇冷漠了脸,连他都未必想得出来这样的法子。
“禀令尹,这法子不是宋玉想出来的,他此前去拜访过荀老夫子。”
“是荀先生想出来的?”
“是荀老夫子的两个学生,韩非、李思。前几日,也是他们一直在帮兰陵令施行此法。”
黄歇的脸色再一次惊变了,早就听说弱冠之年的韩非有才,但以为他只是会写点文章,纸上谈兵罢了。
“韩非……”黄歇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随即又道,“那个李思是什么人?”
“这,好像是楚国人,别的属下未查。”
“既是楚人,就去好好查查,若是有才学,今后可为国效力。”黄歇做了个手势。他途经此地,也不会多作停留,还得尽快回朝。
兰陵郡戒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周围郡县很快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思”这个名字第一次跟着“韩非”起飞了。
数日后,宋玉来了桃李山庄,向荀卿以及韩非、李思道谢,这次兰陵戒赌立法颇有成效,可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哈哈哈,宋卿要谢则谢他们吧,老夫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荀卿捋了捋胡须,轻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