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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为何这么在意她的名字?既然秦王已在孟勤那儿得知,她名叫李思,为何还问是不是“李斯”二字?

李思还未来得及细想, 只听嬴政又道:“寡人听闻你会变戏法儿,很有趣。”

“愿为王上排忧解闷。”李思欠了欠身道。

“那就表演来看看吧。”嬴政目光冷冽。

于是李思、孟玉开始表演各种小魔术了,什么“偷天换日”“无中生有”“移形换位”, 李思给它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大殿上的宦官宫女们都看得兴致勃勃, 目瞪口呆, 而秦王的目光却是淡淡的, 似乎对这些魔术也没有太浓厚的兴趣。

李思卖力地表演着,秦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思觉得这种状态很不正常, 作为一个从来不知魔术为何物的君王,深处宫闱, 看到这样的表演不该是龙颜大悦很高兴吗?

这秦王也太没情趣了, 居然连魔术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李思表演完之后, 整个内心都是处于失落状态的, 感觉自己的表演并未得到秦王的认可欣赏,或者说秦王不喜欢看魔术。

“表演得很好,寡人很喜欢,你就先留下来吧。”嬴政淡淡道。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李思惊呆, 这秦王完全不按章法出来, 违心夸她的魔术很好?

又或者是……秦王是喜欢看的,但面色冷淡,所以看不大出来?

“大王赏识,草民之幸。”李思懵了。

“留在伶人馆,想点新奇花样给寡人瞧瞧。”嬴政又道。

这样就能留在咸阳宫了?李思心中存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间又未深思细想。

秦王话刚落音,旁边一位宦臣拱手道:“王,此人乃楚人,未经查明身份,不得留在宫中啊。”

嬴政眯了眯眼,顿时目光冷寒,脸色阴沉下来,这宫里他连开口说话留个人都做不了主?

“寡人之意,岂容贱奴多嘴。来人啊,拖下去,杖毙!”嬴政压低了嗓子。

“……”李思身子一僵,那宦臣就劝了句话,也是为秦王安全着想,这秦王就直接唤侍卫拖下去给打死了?

“今日寡人也累了,孟勤,你来安排吧。”嬴政站起了身,指了指李思,侧身离去。

嬴政离开了大殿,李思还愣在原地,总算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意思。

孟勤看出李思、孟玉心中的疑惑,做了个手势,出去再慢慢说。

“那个宦臣是相国派来在大王身边的,大王早就想找个借口把他遣走,可他太过小心谨慎,几乎没有错可挑剔。”孟勤告诉李思,这个宦臣平日里把秦王的一举一行,都汇报给吕相国,秦王心里积怨已深,所以就……

秦王表面对吕不韦“尊敬有加”,实则于公于私对其恨之入骨,吕不韦在公把持朝政,又与赵太后有私情,嬴政天生傲骨,哪里甘于做这样的傀儡。

“我今日看大王对我们的魔术表演不感兴趣,可又毫不犹豫地留下了李思贤弟,这为何解?”孟玉问出心中困惑。

孟勤摇头:“这,我也看不透。别看大王年纪尚小……深不可测啊。”

这嬴政不过才十五岁,就表现得如此深沉,喜恶不形于色,李思越想越是纳闷,尤其是那句他问她的名字。

秦王的一句话,李思留在了宫里,孟玉如释重负地出宫回廷尉府了。

原本普通的伶人都是住在十人一间的大房间,孟勤借口说秦王很喜欢眷顾李思,就让伶官给她安排了小单间。

“以后你在宫中当职,混口饭吃,也讨大王高兴。遇到什么难事,可来找我。”孟勤热忱道,“孟玉的贤弟,也就是我的贤弟。”

“多谢孟大哥。”李思笑道。

伶人们都听说李思会变戏法儿,抢着看李思表演,李思很快跟风月馆的乐官伶人们处好了关系。

这铃人出身……好像不怎么好听,但李思转念一想,与其留在相国府跟那些好斗之徒巴结吕不韦,还不如在宫里当个变戏法的伶官。

过了几日,秦王寝宫里的宦官来风月馆传话,召见李思。

李思在宫里熟悉周围环境,也从他人嘴里探得一些有关秦王的喜好,总结起来,嬴政是个脾气不大好的王,一不高兴身边人就可能人头落地。

此外,嬴政的娱乐点很高,一般的歌舞奏乐,他看着听着都能睡着,想要讨得秦王一笑,是件很吃力的差事儿,而伶人馆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秦王高兴起来。

这日万里晴空,天气不错,嬴政来了兴致骑骑马。

李思随着孟勤去陵宫外的赛马场,见嬴政英气勃发地在马场上跑了几圈。

很快李思发现,陪秦王是玩是个体力活,嬴政在马上潇洒,那些宦官们就跟着后面从这一头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一头……

嬴政从马上一跃而下,也没有理会李思,李思就呆在孟勤的身后,等秦王来了兴致再唤她。

“王,当心啊。”一个矮胖矮胖的宦官跑得汗流浃背。

孟勤私下告诉李思,那个矮胖宦臣赵元,是秦太后的心腹,从小看着秦王长大的。孟勤还特别嘱咐了李思,秦太后很信任喜欢这个人赵元,而赵元很爱记仇,睚眦必报,千万不要得罪他。

“活动活动筋骨吧,挑几个侍卫来陪我练练剑。”嬴政道。

赵元笑脸满满相迎:“王的剑法超群,那些个侍卫哪里是王的对手。”

嬴政似乎今个儿的心情还不错,昂着头朗声道:“今日若是谁赢了我,赏十金!”

即便是秦王放话了,可也没有侍卫敢真的赢了他,万一事后王心情又不好了,转眼就是一句话要了人头可如何是好?

所以侍卫们跟王比剑,总是“心甘情愿”输在王手上,而且他们还不能让王一眼看出是在放水,必须表面上全力以赴。

实则嬴政心里也有点数,他们并未全力以赴,都是输给他讨他高兴。

可久而久之,这种赢法让嬴政高兴不起来了,无论他放话如何奖赏,侍卫们都不敢一时贪心而犯“大错”。

这次也一样,赵元带过来的四个侍卫,就无一不败在嬴政的剑下。

李思看了嬴政的剑法,跟她的水平其实差不多,算不上精妙绝伦。

“一群没用的废物!”嬴政黑了脸,提着剑指向离他近的侍卫,“今个儿你们若是还输给我,我就把你们的头统统砍下来!”

侍卫们听了这话,纷纷“噗通”跪地求饶:“大王饶命……”

“大王英明神武,他们哪里打得过王,已经尽力了。”赵元凑过来道。

嬴政目光涣散,忽而落到较远处的李思身上,抬起手中的剑指向李思:“你来。”

说罢,韩非就背过了身去,飞快拭去了眼角的湿润,嗓音微微颤抖:“你今日之言,韩非记住了,无论沧海桑田如何改变,我也绝不负你这份心意。”

原来韩非是感动了?李思咬了咬唇,看来是她不该动不动就说些煽情话出来,破坏欢脱的氛围。

此时阵阵疾风拂来,乌云沉沉,李思抬头望天:“怕是要下雨了。”

“恩,那我们往回走吧。”韩非回过身来,冲李思轻笑。

天越来越阴沉了,春雨绵绵,雨滴飘落到李思头顶上。

这儿离停马车的位置还有点距离,李思双手抱着头嘀咕:“又不是夏天,雨是说下就下,出门时看天气好,也未带伞。”

“靠过来点。”韩非见状,担心一会儿雨会下得更大,便将外袍脱下,高举头顶,披在两人的头上挡雨。

李思靠在韩非身旁,韩非一手绕过她的头顶,两人往回走。

“贤弟,你身上是带了什么香囊吗?”两人靠近得亲密无间,韩非嗅到李思身上有淡淡的独特香味。

“没有啊。”李思抬起手臂闻了闻,她哪里会带香囊在身上,“不香啊,韩兄说的怕是花香。”

平时和韩非在一起,李思未曾多想,可这会儿偎依在他身边,李思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护着自己,竟然开始心跳砰砰了!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李思越想越是脸红,她好歹也是个女儿身,不该和韩非走这么近吧。

李思开始纠结起一件事儿来,那就是要不要告诉韩非,她其实是女扮男装来兰陵求学。

就在这忐忑不安之时,神色恍惚的李思脚下一扭,跌倒在地“哎哟”叫了声。

“怎么了?”韩非右手有力地扶起李思。

“……”李思脚踝处阵阵剧痛感,是扭伤了,脸色难看得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