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轰隆隆地开过来,就迎着郝志和宋小葭他们仨,在离他们还有五米的地方戛然而止,两边的士兵大队却没有停下,而是像潮水一样继续涌到路口,朝左右两个方向,布防在马路上去了。
车上正中间坐着一个头戴钢盔的战士,嘴里叼着烟,穿着一身土黄色迷彩服,周身上下挂满了手榴弹和口袋,脸上画着黑色和绿色的油彩,看不出长相如何,眼睛倒是挺亮。
他站起身来,从高高的战车上俯视底下的郝志他们,撇着嘴骂了一句:麻的!又是几个等着看外星人的傻X学生!
“你骂谁呢?”宋小葭耳朵尖,高声问他。
“居民全都撤离了,你们几个怎么没走?跟大人走散了?”他笑了笑,从战车上跳下来,“我派辆车把你们送到高速路口去,那有接难民的专车,先逃出去再想办法联系家人吧!”
郝志拉了拉宋小葭,让她不要发脾气,自己向前一步,敬了个军礼:“报告,我是来报到的!”
“哦?”那人不禁笑出声来,“你不是来报到的,你是该吃药了!”
“你们不是驻防机械部队1204师吗?”郝志一边问,一边从口袋里掏那张徐哲给的调令。
那人倒是一下愣住:“我们部队的番号是对外保密的,你怎么知道?”
他犹豫地接过那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借着路灯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别的还好说,那个陆军最高统帅部的大红印章倒是真的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郝志。
“好吧,我们这里是陆军机械化1204师,隶属中国陆军南京军区第1集团军,我是师长邓蒙,底下兄弟都叫我大猛……你归我管!”
“是!”郝志一个立正,把枪背在身后。
“有个问题,你边上这俩东西是……”大猛师长指了指宋小葭和小冰。
“什么叫俩东西?我可不是东西!”宋小葭嘀咕了一句,又感觉不对,气得拿白眼直剜师长,大猛像看自己闺女一样,笑着打量她。
“这个,是徐哲司令派来跟随我参加战斗的!”郝志指了指小冰,然后又看了看站在右边的宋小葭,“这个,我不认识她!”
什么?宋小葭差点没把口水喷郝志一脸:“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你自己跟来的又不是我让你跟着的?”郝志憋红了脸跟她吵嘴。
“你以为我多爱跟着你,我是怕你死在这都没人回去报个信儿,苍蝇再小也是块肉,猫狗还算条命呢,那么多年兄弟我能不管你吗?”宋小葭蹦着跟他吵。
“好啦!”大猛师长忽然厉声制止了他们,“这可不是让你们来过家家的地方,马上敌人就要抢滩登陆了,长江里头撒泡尿,多你一个也不多……”
他转头,对战车上坐着的一个士兵喊道:“黑子!你带他们几个!不管怎么样,天亮的时候如果还活着,再交代下面的事好了!不听话你就一枪干掉他们,省得耽误咱们的事儿!”
闻听此言,战车上又跳下一个士兵来,落地站直了,足有一米八多,又黑又壮,像面前站了个没毛的熊大似的,连照在宋小葭脸上路灯的光都挡住了。
他闷闷地看了看三个人,指了指装甲战车的顶:“上!”
郝志点了点头,踩着装甲车外边的架子,吃力地爬上去,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来,被黑子单手托住,一把将他托了上去,郝志抱歉地笑了笑,大猛在底下看了看,摇摇头。
而小冰则是轻轻一矮身,然后一纵,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在空中一个翻转,优雅轻盈地就落到了战车上,可她毕竟是钢铁的骨架,砸得车顶当一声巨响。
大猛再次吃了一惊:“蹦这么高?不是普通人啊,话说回来了,这丫头够重的,那么厚的钢板都踩出声儿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一道影子刷地飞了起来,宋小葭像只灵猿般窜起一米多高,脚下刷刷蹬在装甲车的外壳上,一纵身,已经稳稳地落在车顶,落地无声,好象一团棉花似的,正冲他笑。
“哦?果然,统帅部派来的,不是一般人啊……”大猛背着手,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女孩,赞叹地点点头。
他没再上车,而是独自背着手朝前溜达过去,检查士兵们的布防情况了,先期赶到的工程兵早已经把战壕挖好,就贴着马路路基的外侧,沙滩上,到处立着X型的防冲滩障碍,扯满了横七竖八的铁丝网。
三个人抓紧战车上面的铁架,勉强坐稳了,车开动起来,轰轰地平推向前,忽然,郝志感觉头上重重地压下来个东西,回头看的时候,边上坐着的士兵呲着大白牙对他笑:“连个钢盔都没,来送死了?”
郝志连忙客气地要还给他,那人笑了笑:“就当交个朋友吧,我叫苏宁,跟卖电器的那商场一个名儿,不过那不是我家的……”
郝志笑了笑,报了名字,然后问,咱们去哪?
苏宁搂着枪,朝海面上努了努嘴:“滩头阵地呗,我参军九年了,还有一个月就复员了,本想着这辈子捞不着仗打了呢,看来运气还行……”
他的牢骚还没发完,忽然,远处海面上爆出一阵亮光,先是微微地一亮,然后冲天的火光亮起来,在火光中映出几个海岛的形状!
过了会儿,才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冲击波使得空气中传来一阵强风,瞬间凉爽了许多,战车横着停在战壕后面,苏宁和黑子都站起身来,在高高的战车上,伸长了脖子去看!
大猛摘下胸前的望远镜,朝海面上望去,一边看一边撇嘴:“娘的,真来了!”
然后转身对苏宁和黑子说:“通知各连,做好战斗准备,注意隐蔽,千万不要急,等看清敌人了再动手,听我统一命令!”
“是!”苏宁和黑子一个立正,拿出随身的步话机,把命令传达下去,然后,拉起郝志他们,朝战壕走去。
战壕修得不深,只有一米多,半人深,黑子个高,站在里面还不到腰,仍然警惕地朝海上观望着。
郝志跟着他跳进去,然后学着里面士兵的样子,背靠战壕蹲下来,然后谦虚地问身边的一个小战士:“麻烦,指导一下呗,这枪怎么用的?”
那小战士相当无语地看了他有半分钟,咧着一嘴四川话喊:“格老子的,你枪都不会使,来干啥子哟?”
郝志挠着后脑勺笑了笑:“来的时候徐哲也没教我啊!光给了我把枪!”
“咔咔!”忽然,拉枪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郝志回头去看,见小冰一脸严肃,双手熟练地上下翻飞,提枪、上膛、瞄准、退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竟然会用枪!
而同时,她的嘴里发出了类似播音员的声音:“95式突击步枪,中国兵器装备集团公司208研究所研制,设计师朵英贤,弹药口径5。8X42毫米,有效射程400米,子弹初速930米每秒……”
说完这些,她的声音又切换回了正常的甜美,笑着问郝志:“主人,这些资料对你有用吗?”
郝志张大嘴呆了半天,无奈地点点头:“嗯,你就教教我怎么把子弹打出去就行了!”
“格老子滴,来打仗还带个女娃保镖,你个棒棒,不会是辣个司令家滴公子吧?”那四川男孩羡慕地问他。
“哪有哪有,我……”郝志心想一句半句还真解释不清楚,说小冰是个机器人,那更说不清了,索性也不再解释了,跟着小冰学习了半天,终于搞懂了怎么开保险,怎么换子弹,怎么发射,这下,多少有点信心了。
宋小葭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俩:“你们都有枪,我怎么办?”
四川男孩嘻嘻笑着问她:“浪格女娃子,会使枪撒?”
宋小葭摇了摇头,那人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木头箱子:“扔手榴弹总会吧?”
他拿起一个,示范拉引线,然后做了个假意朝外扔的动作:“女娃力气小,能有多远就扔多远撒,别扔自己人头上,阔就不好了撒!”
郝志心里说,这倒是适合宋小葭,她要是可劲儿扔,能扔到地球那头去……
说话间,海面上又传来几道亮光,似乎打起来了,郝志忽然想起来,徐哲安排的在东海外30海里处,有伏击的舰队!估计,海军已经预先和第一批到达的血月兵团干起来了!
而那火光的出现越来越密集,遥远的地平线上到处都在炸起亮光,此起彼伏地连绵不绝,小岛的影子在海面上被拉得很长,漆黑的夜空中腾起滚滚浓烟,一阵阵海风间歇性地吹过来,吹得人脸上发紧。
郝志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枪,伏在战壕朝外一边的斜坡上,两眼集中注意力地盯着海面,平静的海面远处,微微地腾地一层细浪,翻滚着,朝这边推进过来。
“来了!做好准备!”大猛举着望远镜,怒吼一声!
什么?来了?那海浪?郝志定睛再去看的时候,果然,发现海浪正在一点点的增大,越翻越高,而不时跳露出海面的,就是那些水母一样的“橄榄球”!
我的天!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