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闪着金色光芒的红尾鲤鱼浮出了水面,柳清妍雀跃着欢呼,帅哥将活蹦乱跳地鲤鱼从鱼钩上取下来,用一根柳条穿好递到柳清妍面前,“小辣椒,这鱼送给你吃了,多吃点鱼会长得快些。”
“你自己不吃?”柳清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厚脸皮地接了过来。
“我钓鱼并非为了吃鱼。”帅哥揉了揉柳清妍的发髻,然后蹲下身开始穿鱼饵。
“不吃鱼为何要钓鱼?”
“唉,图个清净。”帅哥仰天一声长叹,将鱼钩抛入水中道:“小辣椒,你早些回去吧,正好赶得上做晌午饭。”
“哦,那谢谢了哈。”柳清妍摸摸沾上了鱼腥味的发髻,一手提着鱼一手挽起篮子走了。
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艳丽,河岸上芳草凄凄,微风徐来,柳枝柔美缠绻,四周一片静谧,空气中蕴含着淡淡青草香味。
年华如此美好,这是一个不需要回忆的季节。时光不待人,莫负好光阴。
闭上眼深呼吸,淡淡青草香沁入心脾。
小草看似弱小,却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顽强的生命力造就了其随遇而安的韧性,无论是在干旱沙漠的深处,还是在荒凉贫瘠的戈壁,甚至在沉重的石头下,高高的墙壁上,它都能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
人立天地间,当如一小草,穿越者更如是,告别原来先进熟悉的现代生活环境,独自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强大的适应能力该如何生存!
柳清妍心中突发感慨。
睁开眼,那如湖水般沉静悠然的眸光再度活跃泛动,转身过去对数丈之远的少年喊道:“帅哥,我不叫小辣椒,我姓柳名清妍,若不妬清妍,却成相映烛的那个。”
树下那手执青竹竿的少年神情慵懒地望着河面,透过叶间倾洒下来的日光映在衣袂上,澄净如雨后晴空的蓝,便有了泛着滟滟水色的光影,半披的墨发带着风的形态,衬着仙手难描的侧颜,像一副淡逸出尘的人间水墨画
帅哥听见转过头来,懒洋洋地答道:“我记得了。”
“哦,咯咯……”
笑声浅浅,随水东去。
帅哥望着脚步轻快的身影喃喃自语,“柳清妍,清妍,好名字。”眼底的柔情溢出,随着柳絮飘飞在如画的风景里。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
柳清妍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又可以吃着鱼了。
一路哼着小调回到家,直接进了灶房,谢氏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择菜。
“娘,今儿中午有鱼吃咯。”柳清妍将鱼提起给谢氏看。
谢氏瞧了一眼鱼,道:“哪来的鱼,你就去打了个猪草,河里的鱼还会自个跳上来不成。”
柳清妍把鱼放进木盆,得意的道:“可不就是自己跳上来的。”
谢氏横了一眼,嗔到:“说实话,少跟我贫。”
柳清妍一边从缸里舀水一边道:“我在河边遇见一个钓鱼的老爷爷,我给他讲故事换的。”
村前的河边倒是经常有一些老人家钓鱼图个乐,谢氏也不怀疑有它,笑道:“你如今倒能耐了,讲个故事就能换条鱼,以后咱家要是想吃鱼,你直接去河边讲故事就成。”
“娘嗳,也不是个个老爷爷都这么大方的。”柳清妍跺脚。
谢氏择完菜,将地上吃不了的菜叶子归拢成一堆,道:“你晓得就好,下次再遇见老爷爷,好好跟人道一声谢。”
“晓得的。”柳清妍将猪草上面的马齿苋拿出来,“娘,咱晌午再拌个野菜吃。”
“行了,行了,咱家就你爱吃这些没人要的野菜。”谢氏起身,戳一下柳清妍的额头道:“去烧火吧。”
最终,鲤鱼被熬成了鱼汤,一人美美地喝了一碗。
黄竹坳谢氏娘家那边忙活了半月之后,今年的笋期也结束了,卖掉最后一批的多味笋干,把所得的收入归拢一算账,除去买各种调料的成本,竟赚了将近三十两银子,这让谢家人喜出望外,往年一年的收入除去各项花销,仅能存下几两银子而已。
谢家都是朴实厚道之人,想到这制作笋干的方子既是柳清妍想出来的,赚了钱断然没有不分给她一份的道理,商量过后,一致同意拿十两出来给柳清妍。
这日谢老汉吃过早饭,跟小儿子谢秋贵一起往白水村而去。
谢老汉背着手在前面走,谢秋贵跟在后头一手挽个小粗布口袋,里面装的是干竹荪,另一手提个样式精致的竹篮,竹篮里装着几把晾晒好的毛竹笋干。
父子二人脚程快,半上午就到了白水村。
郭氏正坐在房门前的走廊里绣花,听得有人进来抬眼瞧了一下,见是谢氏的娘家人,冷着脸一声不吭低下头去继续绣花,对谢家父子的问好置若罔闻。
谢家父子对郭氏的脾性了然于心,便不与她计较,继续往里走。
柳老太在屋内听见动静出来相迎,高兴地道:“是亲家来了,快请屋里去坐。”
“亲家母好,亲家公可在家?”谢老汉一边寒暄一边往堂屋走。
“老头子下地锄草去了,一会喊他回来。”柳老太笑着回答。
进了堂屋,谢秋贵将手上的东西搁于桌上,给柳老太见了个晚辈礼,然后道:“亲家娘,怎地不见姐姐和外甥女,可是出门去了?”
他读过些诗书,言行举止比起庄稼汉子来,斯文有礼得多。
“她们母女两个在后院菜地呢,你们先坐,我去喊。”柳老太走出堂屋后门,站在屋檐下朝菜园子里扬声喊道:“老大媳妇,亲家公来了呢,快些回来。”
“嗳,就来。”谢氏和柳清妍正在给豆角搭架子,听见婆母说娘家爹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回来。
“爹,小弟,你们怎地得空来了,娘的腰伤可是好了?”谢氏脸上挂满了欣喜地笑容,声音也透着高兴。
谢老汉身体健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早就好了呢,前一阵家里头忙,家务事全靠你娘和秋贵媳妇操持的。”
柳清妍对谢家人的印象是很好的,一家和睦,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和乐融融,她最烦郭氏那种整日作死作活,破坏家庭团结,脑子用豆腐渣做成的傻逼。
于是,跟在谢氏后头进了堂屋门亲热地喊:“外公,小舅。”
“嗳。”谢家父子高兴地应了。
来的都是男客,家里头现在都是女人,多少有些不便,柳老太对谢氏道:“老大媳妇,亲家公难得来一回,你们父女先说会话,我去喊老头子回来。”
柳老太离开,谢氏向谢老汉问起家里的事情来,絮絮叨叨,事无巨细都要一一问个明白。
谢秋贵起身走到桌旁,拎起那个精致的篮子对柳清妍道:“看看,喜欢不喜欢,你巧珍姐说上回光顾着挖笋,把编篮子的事给忘了,这次听说我们要来,特意编了让带来给你的。”
这个篮子形状像个大元宝,利用竹子青黄两种自然色编出了多种镂空的图案,说是工艺品亦不为过,竹料也是细心挑选过的,更结实耐用。
柳清妍捧着竹篮,忙不迭地点头道:“喜欢。”
心下在想平时用的篮子都是丑不拉几的粗制品,明天打猪草若把这篮子带出去晃一圈,还不得让那班小丫头羡慕死。
谢秋贵将粗布口袋打开,笑道:“前些日子满山的挖竹笋,见到有竹参就顺便采了回来晒干放着,你一向身体弱,今日便带来给你做补养调理之用。”
柳清妍凑头过去一看,竹荪棵棵体实粗壮、品相完好,有市无价的好东西,这一口袋足有二斤多,便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一弯新月,忙道谢,“多谢外公,小舅。”
谢老汉乐呵呵地道:“谢外公作甚,只是一点土产,又不值几个钱,比起你做笋干的方子来差远了,外公要谢你才是。”
柳清妍捏起一根竹荪细细品鉴,笑嘻嘻地道:“那方子给外公是物尽其用,在我这却是暴殄天物,一点用处都无,外公不必放在心上。”
谢氏也道:“是呢,爹,妍儿她是你的外孙女,能帮着些岂有不帮的道理,这都是应当的。”
谢老汉叹道:“话是这样讲,但妍丫头确实是帮了咱家的大忙,以后家里头多了这项进账,小武和巧珍的婚事也能仔细挑拣挑拣。”
谢氏点头赞同道:“结一门好亲,孩子们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可得仔细挑选才是。”
“是这个理,你们兄妹几个如今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的,我跟你娘也跟着高兴呢。”谢老汉面露欣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明年咱们家准备多做些笋干出来卖,或许能将院子重新修修,多盖几间房住起来宽松,以后你跟女婿领孩子们回去,也有了地方可住。”
“爹,那笋干真有如此好卖,一年就能盖套院子?”谢氏惊呼道。
谢老汉捋着胡须点头,“自是真的。”又对谢秋贵道:“老四,你将卖笋干的事说与你二姐和外孙女听一听。”
“是呢,爹。”
谢秋贵便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出来。
第一次去城里卖多味笋干还颇费了些周折,一家一家的茶楼上门去询问,掌柜的试食过后都说要买,但是将价格压得极低,出的都是二百、三百文一斤,离预定五百文一斤的价格相去甚远。结果笋干被吃了不老少,却仍未找到出得起价的买主。
独家秘方的新鲜吃食自然不能贱卖了去,无奈之下,谢秋贵以破釜沉舟的心态,带着多味笋干去了城里的酒楼,如意楼。
这如意楼的掌柜品尝过后以五百文一斤的价格收了去,做上菜之前配茶水的小食。
“当我再次去如意楼时,掌柜的不但较之前热情许多,还让咱尽量多做一些笋干送去,价格也还可以往上提一提,说多味笋干在宾客中的反响极好,许多食客特意为笋干小食而来,有的甚至提出买了打包带走,已成供不应求之态,如今只对贵宾包间提供。”
说到此,谢秋贵有些口干,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如意楼的掌柜将价钱提到六百文一斤,有多少都收,可惜家里就只有做饭的那两口灶,每日只能出产几斤的笋干,后来便把三姐家的灶房借来用,也让三姐一家帮忙挖笋,忙活大半月赚了三十两银子,辛苦一些也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