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小狐狸反过来问对方,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在母亲留下的记忆里,修士的容貌可以变化,并不会如人类那样,随着年纪增长,面容变得枯树皮一般。
比如她的母亲,都千年之龄了看上去也如同妙龄少|妇一般。
“金华上人”,男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母亲去了那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又为什么从那边过来,那边可是*林。”
“我娘死了,”小狐狸无悲无喜,返身又往来路去,才刚被她打的现出原形的巨蛇盘成一团如小山一般,挡住了去路,小狐狸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打劫的,踢了一脚,巨蛇吃疼,忍不住抬起头来蠕动了几下,张开大口吐了下蛇信,蛇信便有一两丈长,还带出了一股腥臭的烟雾来。
有了在*林里三年的经验,小狐狸可不觉得他那烟雾只是哈气,定也是他保命的东西,飞身一旋,往后退了三丈远,金华上人虽然不惧蛇嘴里那点瘴气,但也不愿意身上沾上什么污秽,也与小狐狸一样,飞了起来,他可不像小狐狸,还带“旋”的,脚不动,身不摇,如同飘一样在空中平行漂浮着。
小狐狸看着她这个样子,脑中便印了一个字“鬼”字。
她知道凌空而走是所谓的修真者,或“仙”们的本能,她自己也可以,然在人间的世界住的久了,她许多思想也同人类一样,所以,刚才她忘记了飞行,起步还用旋的。
高了视野也不同,小狐狸便看见蛇身中间藏着的一个人,正有些胆怯的看着小狐狸和金华上人,他们原本与金华上人的金獒犬也算是“同类相惜”有点交情,还以为金獒犬来了是帮他们,可谁知道金华上人也来了,还是帮着小狐狸的,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两个“人”还是有些关系的,猪精和蛇精听了这样劲爆的消息,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事情。
关键他们两个还起了坏心,要合力击杀小狐狸,一个小狐狸已经把他们两个打的现了原形,如今还来了一个金华上人,他们两个便只有受死的份了。
小狐狸淡淡的看了猪精一眼,“你们倒是好。”以这条蛇的体型,这头猪的原形想必也小不了,原本猪和蛇也算是天敌,可如今他们两个却抱团作恶,有了危险还知道保护对方,想必,也是长久相处出来的“感情”,在人类世界长大的小狐狸有些不适应这个被颠覆了的世界,可是却不得不感叹他们之间的“友情”。
既然这边过不去,小狐狸便又多绕了几步,躲过巨蛇和那头猪,又往*林而去,“你要去那里?”金华上人急忙跳到小狐狸身前,拦住她的去路。“你娘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可是被人所害,你今年几岁?”
“*林。我今年十六,我娘死了九年了,她没过了雷劫被天雷劈死的。”小狐狸绕开他,她就知道,若是有个所谓的亲人,必然会干涉她的自由。
金华上人闻言面上带了些悲戚之色,只是看向小狐狸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温柔,“这九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就住在*林里”
“我在另一个世界住了六年,因为一些事情莫名其妙的到了*林,在里面过了三年。”小狐狸有些厌恶这个金华上人的婆婆妈妈,虽然一副飘飘欲仙道风仙骨的样子,可是他比那些人类世界油光满面肥头大脑吃干抹净不认账的男人还要可恶,至少人家摆明了就是占了便宜不负责任的,比他都有魄力。
母亲的记忆力压根就没有他的印记,也不知道如何与他有了自己,他认出了自己却一直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是要做什么?不打算承认自己与他有关。
自己也不稀罕。被他一档,小狐狸只好又绕道,可他似乎玩上了瘾,又堵到小狐狸面前,不让她过去,小狐狸脾气虽然极好,也被她弄得不耐烦了,“你让让,我要回去。”
“*林又没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低阶的妖兽和一些未开化的灵活植,你回去又什么好处?”金华上人有些迟疑的道:“你娘死的时候你也有七岁了,你娘就没有告诉你一些什么?她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谁?”
“我没有父亲,”知道一时半会儿绕不过去,小狐狸干脆盘腿而坐,手捏法决,闭目运功,三年了,她也没有好好的梳理过自己体|内的修为,勉力压制的修为早就蠢蠢欲动,这个金华上人虽然人品不咋样,可想来他会替自己护|法,总比自己胡乱找个地方进阶的好。
金华上人被她的话堵的一噎,有心要往下说,但是见小狐狸已经进|入状态,也知道不好打扰,只好在一旁替她护|法。
原以为小狐狸一会儿就好,却不料只听见天边隐隐的雷声渐渐逼近,金华上人暗道不好,小狐狸这是要进阶?往后飞了几步,手中捏决,做好防备,只要不是千年大劫,一般的进阶雷劫硬抗过去虽然会受些罪吃点苦,可只要能抗过去反而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更加稳固精进,所以,他只会在一旁观战护|法,免得有人趁火打劫,并不会贸然出手帮小狐狸减轻痛楚。
而且他与小狐狸初次见面,也有些好奇小狐狸如今的修为,按说她才十六岁,有她母亲的帮助倒是可以变化人形,可也不能在他一眼之下看不出她是只狐狸,还得她的提醒才可以看出她的原形。
小狐狸难道有什么奇遇,被人加持了护身之法?或者修炼的功|法与她母亲不同
正好可以看看小狐狸到了什么阶位,可以帮她制定一些练|功增长修为的法衣法器,助她进阶。轰隆隆的雷声渐渐逼近,在小狐狸头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可是金华上人看着越来越不解,他也是经过不少雷劫才到如今的,也看过别人更多的历劫经历,可是他也不懂那黑滚滚的漩涡中心金色的光芒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是什么异界的空洞,还要把小狐狸吸回去?
想到才刚小狐狸说的话,金华上人有些担心,急速的飞过去打算抢小狐狸,如今天雷还没有下来,以他的功力,倒是可以争一争,他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清楚,还没有与小狐狸相认,自不想小狐狸被什么莫名其妙的异界给弄走,让他无地可寻。
谁知道不等他接近小狐狸,那金色的光芒先下来罩住了小狐狸,然后那滚滚乌云也压了下来,在罩着小狐狸金光之外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甚至波及到躲避不及的猪精和蛇精身上,把猪也打的现出了原形。
若是不是刚才躲的快,金华或许会以为这雷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那两个妖精也只是因为先前打斗受了些内伤,这点子天雷不算什么,可他刚才亲生承受过,自然可以告诉别人,这雷一点都不偷工减料,实实在在的是元婴期的雷劫。
小狐狸才十六岁,怎么可能已经结丹到了元婴期,难怪他没有一眼发现她的真身,不全是被人加持过修为,还是因为她本身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金光罩着的小狐狸毫发无损,只感觉到丹田里的金丹纯纯欲动,左突右冲有如什么种子又要破土发芽一般,她稳固了身心,默默的捏决天人合一,感受着那金光罩体带来的温润感,如同母亲的爱|抚,让她整个人经脉舒畅。
默默的运行了三个周天,小狐狸再感觉内视自己的丹田,只见一个金色的娃|娃正抱着母亲那颗红色的丹在丹田里打滚,这是结婴了?
小狐狸有些诧异,她知道自己修炼的快,却没有想到会快到如此,而且,到了这里还能感受到那个世界的福念、愿念,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亲人的思想眷念,这是那个世界亲人们对她的期盼?
实在是她的意外之喜,她正在寻找通往那个世界的路,原以为她从*林而来,在回到*林里便可以找到通往那个世界的路,只是如今似乎不比必那么费劲,这里便是一个捷径?
想到此,小狐狸重新结印,丹田里的小人也似乎也感觉到了金光的温润,丢开红丹,蹦跳着起身,顺着小狐狸的经脉到了她的口腔,小狐狸一张嘴,她便跳了出来,漂浮在空气里,沐浴在金光之下,那小人似乎也大了一圈,展开了胳膊腿之后有如鸡蛋大小了,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被金光沐浴的感觉,舒着胳膊腿,懒洋洋的还打了个哈欠。
小狐狸不由得轻轻的笑出了声。
小人似乎才发现小狐狸的存在,一双小眼睛与小狐狸对视,观察着她的存在,小狐狸眯了眼,心里暖洋洋的,她似乎是自己的分体,却又有自己单独的思想,这是不是算是自己孕育的另一个生命?
她为了不与人类结婚生子,说出了自己不嫁人的话,林黛玉她们似乎也已经接受她的决定,可是看到王熙凤、秦可卿她们生子,小狐狸不是不动心,尤其是福姐儿那样的娃|娃,缠在她身上娇滴滴的叫喊着姑姑,让她心里也快化成了水,她觉得,自己生在在人类的世界,心也似乎渐渐在向人类靠拢。
若不然,才刚对那一蛇一猪,绝对不会被他们的友谊感动,就不是跳开那么简单了。
小人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却也试探的抬起小腿踢踢小狐狸的面皮,小狐狸躲了躲,正好用嘴巴含|住她的小脚,小人有些吃惊,慌忙往后扯自己的脚,只是小狐狸并不松开,小人无法,另一只腿蹬着小狐狸的唇,使力往外拔自己的脚,两只小胳膊挥舞着,一挣一挣,十分的可爱。
拔了半晌的河,小人的脚还陷在小狐狸嘴里,小人有些生气,回过来说身在小狐狸脸上抚来找去,最后还把一只胳膊伸进了小狐狸的鼻孔里去,小狐狸一个没忍住,一个喷嚏张开了嘴,小人终于得到了自由,却也猝不及防的连着几个筋斗碰触到了金光内壁才又被反弹回来。
小狐狸也被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虽然着金光罩着很是舒服,可是也不能确定它是否对自己有伤害或者有没有保护壁,虽然没有受到雷劫的痛苦,可是她也知道,她此刻正在接受“天劫”,外面随便一个天雷,便是这个小人所承受不起的。
小人似乎也找到了好玩的东西,把脚又伸进了小狐狸的嘴里,眼神示意她嘴唇合住,然后又把手伸进了小狐狸的鼻孔里,小狐狸知道她要使坏,她可不想再被她捅的打喷嚏,伸出两根手指把她提溜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看看她光|溜|溜的身子,想着找什么料子给她缝一身衣服,有心把她塞在衣服里,却又许久没有洗过澡,怕满身的汗臭味熏着她,又不知道她会不会好奇自己的身体在里面探险。
虽然她们两个是一体,可是让自己坦白在她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想想无处放,只好放在了肩膀上,用头发遮着她的身体。
小人正玩的高兴,被头发挡着有些不高兴,伸手拽了几把,好在她力气不大,拽着也不疼,小狐狸也不管她,自己定了心神继续结印,如果她想的不错,这个光圈定可以助她去找林黛玉。
那小人似乎找到新的玩具,拽着头发攀岩向上,一路爬到了小狐狸的头上,站在高高的地方,更能接受到金光的沐浴,小人得意的在小狐狸的头上蹦跳跑跃,只是头皮就那么大,她一个不稳就掉了留下来,幸亏往下落的风带起了小狐狸的头发飞舞,她忙着抓住了,然后又顺着小狐狸的头发重新爬到了头上,如此她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把自己吊在小狐狸的发丝上打秋千,来来回回,飘飘荡荡,玩的不亦乐乎。
随着雷声减小,黑色渐渐散去,金光也渐渐在回收,小狐狸自己看不见,可外面的金华却看得胆战心惊,小狐狸盘腿坐在金光里,正随着金光渐渐离开地面,往那光芒照来的地方飞去,“小狐狸。”金华上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小狐狸飞走,他与小狐狸的生母有了那么一段孽缘,原以为只是一段露水姻缘,谁知道师兄替他卜卦,说他有了因缘血脉,然后,他就被卦象指引,在这里等了十六年,十六年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是漫无目的的等待,哪怕是神仙也是十分无趣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身份年龄都对的上,他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一去无影迹。
似乎感觉到了金华上人要与它强小狐狸,对待小狐狸温柔如水的金色光芒对金华上人可不客气,金光化作了箭芒向金华射去,可进化能称为上人,也不是一般的道行,早作了防备,金光打在他身上拐了个弯又回到了光芒里,它们如同有生命一般,又重新结成更大些的光箭重新向金华上人射击而来,同时,金芒往上提升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眼看着光芒已经收到了半空不知道是否一瞬间就要收拢,金华上人双手捏决,一个飞跃抓住了小狐狸的脚往下就是一坠,两个人轰然落地,溅起的灰尘把两个人弄的回头土脸。
小狐狸用手抹了一把脸,只见满手的灰尘,吐出了几口带泥的吐沫,一脸恨恨的道:“就知道遇到你没有什么好事情。”再一抓头,“糟糕,她没了,”她的元婴在头上玩儿,谁知道这家伙把她拽了下来,然后那金光把她收了回去。
“你赔我元婴,你赔我回去的路。”元婴与她一体,虽然隔着世界,可是只要她感觉不到危险,对方应该也没有事故,小狐狸暂时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通往那个世界的路就此没有了,小狐狸伸手抓了一把泥土就望金华上人身上摔过去,双脚在地上来回踢,把灰土踢的金华满头满脸的躲避不及,那形状如同街上要糖吃的孩子,耍赖打滚一点形象也没有。
“小鹦,你要去那里,”林黛玉正在喂鹦鹉吃东西,它突然歪了脖子感受了一下什么,然后振翅就飞,林黛玉吓了一跳,这鹦鹉自从到了她们身边,还没有这么惊慌着急的时候,林黛玉提起裙子就追,出了房门已经不见了鹦鹉的身影,林黛玉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嘴里喃喃道:“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了吗?”三年过去小狐狸杳无音信,林黛玉便把对小狐狸的思念都寄托在这只鹦鹉身上,她知道,若是没有小狐狸,这只鹦鹉怎么会到她手里。
她想着,只要鹦鹉在,小狐狸早晚也会回来,可是,今天,鹦鹉却飞走了。
这是代表着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姑娘,”小辛从屋里也追了出来,遥遥的看着天空,劝道:“小鹦或许是关的时间久了,出去找虫子吃。”这只鹦鹉自从来之后就没有笼子和绳子圈着它,原来翅膀没毛飞不了,只能在家里,等毛儿都长起来了,就开始往外飞,当然,不管它出去怎么玩儿,也没有被人抓住过,总会回到自己家里。
自从小狐狸丢了之后,它也失去了精神劲,也不喜外出了,也不如往常蛞噪爱说,只懒洋洋的留在家里,等着人投喂。
“不是,它一定是去找姐姐了。”林黛玉看了看天上飞快变化流逝的白云,突然坚定道:“小鹦与姐姐心灵相通,它懒了三年,就是因为姐姐不在,突然发狂,应该是感觉到了姐姐回来了。”
林黛玉捏了捏拳头,“我们去找父亲,让他找人去接姐姐回来。”说着林黛玉就往院门口去,小辛急忙在忙不迭的劝道:“小姐你忘记了?先别过去,老爷那里有客人,等人走了再过去。”可是林黛玉跑的太急,那里还听得到小辛的声音。
林黛玉一路疾行跑去林如海的书房,还不等进去就叫道:“爹爹,快找人去接姐姐回来,姐姐回来了”,也不等什么通报,推开门就叫道:“爹爹,”然后声音就哑在了嗓子里,书房里不止她父亲在,还有她未来的公公,忠顺王也在,林黛玉羞红了脸,她没想到自己的冒失会被外来的婆家人撞见,虽然不看好这门姻缘,可是,身为女儿家,对婆家人的恐惧羞涩是天生,不由得弯身行礼:“王爷。”
忠顺王抬了抬手,又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丫头回来了?要到那里去接她?”
林如海也问:“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林黛玉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知道小狐狸回来了,林如海生怕是自己女儿想人想糊涂了。
“小鹦突然飞走了,”若是只有自己的父亲在,林黛玉还觉得好解释一些,这些心灵感应的事情,说出来忠顺王会不会以为她是神经病?
“那只要饿死自己的鹦鹉突然飞了?”忠顺王爷却没有林黛玉以为的那么诧异,他可是亲自体验了那只鹦鹉的“传奇”,它可是宁愿饿死自己也不留在自己身边的。
“说不得,小狐狸真的回来了也说不定。”忠顺王看着林如海,双眼烁烁,“你有没有做出决定?”
林如海却没有他那么兴奋:“回不回来都一样,她是皇家公主,太上皇是她的父亲,皇上还是她的哥哥呢。”说着重新坐回到书桌前,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林黛玉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却也听到了父亲说的太上皇和新皇几个字,知道他们所说非小事,这里不是自己该留的地方,躬身行礼,自己默默的退了出去。
林黛玉总觉得忠顺王话里的“决定”关乎林家的存亡,心里怎么能放心,想了一下,躲在书房门外偷听,果然,听到忠顺王的声音:“你真的不肯?”
“我还是那句话,”林如海声音十分沉稳:“他们谁坐那个位置,谁掌权,都是他们的家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我要那把椅子呢?”忠顺王的声音又起,林黛玉不觉得她不知道那把椅子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心脏抽了抽,差点叫出声音来。
“随便你,”林如海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女儿可能是将来的皇后。”忠顺王循循善诱:“你就是国丈,你外甥是下下一任皇帝。”
“我不稀罕,”林如海声音带了些冷意:“我宁愿我女儿嫁一个农人,也不愿意她做皇后。”
“你能代表她做决定。”忠顺王似乎意有所指。
“我女儿与我想的一样,”林如海的声音似乎也大了几分。“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所谓的天下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