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妮也以为会痛苦,可并没有,很多时候他固然可恶,但归根结底,还是对她很好的,她都知道。

“可我想见儿子。”

“我又不会抢走他,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就我们两个人。”

这一刻,陆禹森终于说出了实话。

他嘴上说是为了惩罚她才把她留在这,但事实上并不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喜欢她,喜欢和她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

他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秒。

“别以为这种话就能哄我,我没那么好骗。”

“真心还是假意,你心里清楚,不必我说。别哭了,嗯?”

“谁哭了。”安妮否认,她只不过是不小心红了一下眼睛罢了,她才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

陆禹森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这一吻像是湿热的云朵,轻轻地弥漫开,一直酥入她灵魂深处,悸动得厉害。

……

陆禹森回到别墅,房间里,优雅的钢琴老师正在陪小橙子练钢琴。

回头看到他,刚要起身,陆禹森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小橙子弹得很专心,侧脸神似极了陆禹森,但他想,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比他更加优秀,这也是任何一个父母的期望。

曲终,小橙子问道,“老师,我弹得怎么样?”

“简直棒极了。”凯特老师竖指称赞,很激动。

“别这么夸他,免得他骄傲。”陆禹森走过去。

“爹地你来啦。”小橙子先是一喜,随即有点失望。“妈咪没和你一起来吗?”

“过两天。”

“陆先生,不是我夸张,小橙子真的是百年一遇的音乐天才。这支曲子我只教了一次,他立刻就学会了。继续学下去,他一定会成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大师。”

“过奖。”陆禹森嘴上谦虚,但内心还是非常骄傲的,摸了摸小橙子的头。

“爹地,我刚才弹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母亲的信》,想送给妈咪的,我还另外准备了一首曲子给你。你快坐下听。”

“好。”

小橙子坐在大大的钢琴前,用心演奏着,还不时对陆禹森微笑。

乐声轻快,回荡在房间里,门口的张管家都听得入迷了。

太出色了,简直是上帝送来的天使,她在心中惊叹着。

这首歌是送给他的,陆禹森的感觉自然不同,一种身为父亲的自豪、喜悦流淌在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

事业上的成就、财富,各种各样至高无上的头衔所带来的成就感,都比不上“父亲”这个词,小橙子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曲终,陆禹森鼓掌,“你弹得很好。”

“谢谢爹地。”小橙子美滋滋的,“爹地,刚才那首曲子是班得瑞的《童年》。”

陆禹森眼眸一暗,几分愧疚,在小橙子五岁之前,他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好好照顾他。

“爹地你不用感到抱歉啦,我送你这首曲子,就是想告诉你,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在我心里哦。”

他在胸口比了一颗大大的心,“爹地,我爱你!”

……

黄昏降临,一轮落日慢慢从海面下沉,海面铺满了碎金,荡漾着,将整片白沙滩照得金灿灿,美得像一幅画。

陆禹森牵着小橙子的手在海边散步。

小橙子穿着白色的小衬衫,小牛仔短裤,踩着一双小小的夹脚拖鞋,蹦蹦跳跳,很活泼。

小手抓着陆禹森的食指。

“哇,好美的落日啊,就像一个那么大的红鸡蛋。”小橙子夸张地比划着。

粉嘟嘟的小脸,也被夕阳照得红彤彤的,可爱无比。

陆禹森莞尔。

他的人生,什么按自己的规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刻。

和这样幸福的亲子时刻相比,金钱那些微不足道。

风吹动着他的发丝,他半眯着眼眸,眼神温润。后悔没带程安妮一起来,少了她,不完整。

不过以后有很多机会。

想到这些,他的脸完全被笑容浸透了。

小橙子蹲在地上,看得很认真,“爹地你快来啊,有寄居蟹。”

一只小螃蟹从一个白壳里面慢慢地横着爬出来。

小橙子直呼可爱。

陆禹森望着那只螃蟹。

“爹地,寄居蟹为什么要住在别的小动物的壳里,它自己没有家吗?”

寄居蟹看着可爱,但其实是一种凶猛的动物,是靠吃掉动物贝壳内的肉,继而霸占它的壳占为己有。

和人类世界相同,动物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

弱者注定要被吃掉,而强者如果不够强,终有一天也将被更强的吃掉。

但是这些,陆禹森现在还不想让小橙子知道,他想保护儿子那个纯洁美好的世界。

“这些壳是其他小动物不要丢掉的,正好适合寄居蟹居住。”

“哦,原来是这样。”小橙子深信不疑,点点头。

“哈哈哈,寄居蟹太可爱了。”

小孩的注意力来得快去的也快,小橙子没一会儿就对那些贝壳什么的没兴趣了,望着缓缓沉落的夕阳,感叹道:“大自然实在是太美,太震撼了,是吧,爹地。”

“嗯。”

站在这,一切烦恼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爹地,我想妈咪了,很想很想,我们以前还没试过分开这么久呢。下次带妈咪一起来好不好?她也很喜欢海的。”

“好。”

“那什么时候?”

“很快。”

小橙子撇撇嘴。“唔,爹地,你是在敷衍我吧?你是个男孩子,太傲娇可不好哦。虽然妈咪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带走我,可是我相信妈咪一定有苦衷的。”

陆禹森知道她有,但她不肯说,他在等。

“爹地,男孩子要大方一点,你就多让着点妈咪嘛,不要欺负她了。”

“谁说我欺负她了?”

“哼,我可是听周扬叔叔说了,你们这两天一直在一起,你肯定把妈咪欺负得很惨。”

“没有的事儿。”陆禹森又露出了那种闷骚又迷人的坏笑。“我们是在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小橙子歪了歪脑袋,“怎么培养?”

陆禹森百无禁忌地回答,“就是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