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森一直在门口待到十二点才进电梯，下了楼，望着她房间的灯熄了。点了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就踩熄了，上车离开。
这一晚，他没睡好。
早晨起来，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打电话去别墅。
“爹地，早安！”小橙子永远元气满满。
“早安。”
陆禹森询问了他的上课和吃饭情况。
“很好啊。”小橙子回答，“帅帅的大厨叔叔做海鲜味道超赞的，那个螃蟹简直太好吃了，而且好大一个，有爹地你一张脸那么大。”
落地窗上，陆禹森的倒映，嘴角微微一扬。
从昨夜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爹地你什么时候接妈咪过来，妈咪也很喜欢吃海鲜的，我让大厨叔叔留了一只大螃蟹给妈咪。”
陆禹森转了话题，“上课呢？”
“今天上了钢琴课和跆拳道课，两个老师都是歪国人，不过幸好我的英语也是棒棒的，老师们都夸我聪明，说我发音很标准。”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爹地，你昨天没有欺负妈咪吧？”
陆禹森眼前浮现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心里一阵不舒服，沉默了。
“爹地你不要欺负妈咪，不然我会不喜欢你的。”小橙子提出了严肃的警告。
“男孩子本来就不能欺负女孩子，更何况是我妈咪那么好的女人。”
“知道了。”
因为愧疚，他想结束这个话题。“就说到这吧，我要工作了。”
“那爹地你到底什么时候带妈咪过来？我都想她了。”
“过两天吧，忙，今天也要乖乖上课吃饭，知道么？”
“你就放心吧，你管住自己的脾气就OK了。”
陆禹森洗了个澡，穿戴整齐，一身纯手工黑西装，质地优良，每一个针脚都极为熨帖，将他衬托得更加尊贵挺拔，让人不自觉仰望。
上了车，他仍在想程安妮。
昨晚失眠到大半夜，一直都在想她。
他内心非常矛盾。
看到她哭，他很心疼，但另一方面，又无法原谅她这六年来的隐瞒。
眉心，深蹙。
只有感情才能让他如此左右为难。
“总裁，程小姐的车跟在后面。”周扬道。
闻言，陆禹森望了眼后视镜，果然是她。
她换了一辆车，而且跟在另一辆车后面，一般人难以发现，但周扬不是一般人，否则他也不会选择他当助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她喜欢跟，那就陪她玩玩。”
程安妮很快发现陆禹森在故意带她兜圈子。
整个二环兜了快三个圈了。
而且左拐右拐的，好几次险些把她甩掉了，她必须高度集中精神，紧紧盯着。
既然他发现她在跟，应该不会去找小橙子了，可她又不甘心作罢。
于是，她继续跟。
兜了有五个圈，才出了二环，开到郊外。
沿着山路往上，来到了一栋山顶别墅，附近都是山，只有这一栋独立别墅，奢华气派，像一座庄园。
镂空雕花铁门敞开着。
程安妮开了进去，把车停在他的房车旁。
进了别墅，空无一人，她上了二楼。
“跟踪的游戏，有意思？”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魅的冷笑，吓了她一跳，一转身，陆禹森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里，正在抽烟。
“莫不是爱上我了，准备献身？”他似笑非笑，几分轻佻。看上去，很不好对付。
程安妮稳了稳心神，走过去。
“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的态度很坚定，一副故作强大的模样，可是脸色憔悴，两个黑眼圈说明昨夜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
陆禹森舔唇，勾起嘴角，轻笑着反问。“我要是不还呢？”
“你……”程安妮握紧拳头，“你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欺负一个五岁的小孩不觉得无耻？”
“我有头有脸，跟我对付他，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他不以为意，觉得这个借口简直弱爆了。“我只知道，人在我手上，任凭我处置。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不能伤害他！”
“给我一个理由。”他眼底多了一分锐利。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程安妮咽了口口水，手指一根根掐入掌心，硬生生逼出勇气。
“因为，他是你儿子！”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该怎么告诉他，但想不到会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
在他绑架了小橙子之后。
但这条路，是她一步步走出来的，她有责任。
她不能完全怪陆禹森这样对她。
这个回答多少让陆禹森心里舒服了一些，只是嘴上不肯放过她。“你不是很喜欢死鸭子嘴硬吗？怎么不继续逞强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罢了。”
“啪——”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甩到程安妮面前。
不用看结果，已经让她的身子猛然一颤。
激起了几分恨意。
“你是在故意玩我吗？”她咬咬牙。
“你不也玩了我？你这么喜欢玩弄别人，不让你也尝尝被玩弄的滋味儿，岂不是很不公平？”
他将烟头戳熄在烟灰缸里，力气很狠。
就好像要掐断她的脑袋。
“你带走我的儿子，躲了我整整六年，你凭什么？”他怒声质问。
难以遏制那股被欺骗的愤怒。
这不是骗一次两次，而是骗了整整六年！
“你知道那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能体会失忆的痛苦？我一次次梦到你，却又不知道是你，我就像一个盲人。”
他的眼里透出尖锐的恨。
“而你，心安理得地欺骗所有人你流产，一个人带走了孩子。更过分的是即便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继续骗我。程安妮你有多自私，你自己知道吗？”
每一声质问都戳着她的心脏。
让她愧疚。
她的唇微微颤抖起来，眼泛泪光。“我……我是骗了你，可我没有一刻是心安理得的。”
“那也只是你害怕我知道，抢走小橙子。归根结底，你是在考虑自己的感受，你真自私。”
他恨她，恨不得撕裂她，可……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