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木门直接在重击之下掉了一块板,把萧灯火吓了一跳。

莲蕊也受到了惊吓,但看着地痞身上邋里邋遢的破烂衣服,哪怕对方手里拿着棍棒心里也非常有底气,对着那些人呵斥道:“你们这些人聚众是要做什么?信不信我这就报官!”

“哟,小美女发火了。”痞子们哈哈大笑,丝毫不把莲蕊放在眼里,几个痞子混混扭头对着后面喊道,“头,这里有个小美女说要报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报官也是我占理,这店我是砸……咳咳咳!!”痞子们让开一条道,将近二十岁额头上留着一道刀疤的少年郎就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店里,目光落到萧灯火身上的时候忍不住猛咳起来。

萧灯火一脸无辜的看着痞子们给自己老大端茶送水捶背的,琢磨着这小混混头子这反应,只怕也是个重生的。

然而只见那位混混头子理好气,脸上冒着红光,凑到萧灯火跟前:“这位姑娘可曾婚配,在下武豹子,京城南街这块地方都是我的,跟着我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来到这世界这么多个月,接触的不是萧府那些从小看原主长大的,就是重生这些早就看惯她长相的人。以至于萧灯火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其实长得还不错的这件事情了呢。

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诡异的伤心。

莲蕊啐了武豹子一口,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浪荡子,我家夫人可是祝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你这痞子看一眼就该把眼挖了!”

虽说看到萧灯火梳起来的头发心里就有预感,但是哪怕是个寡妇也好,武豹子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创伤,莲蕊骂他的话倒是不以为意,市井里骂人的话都是直至下三路问候全家人的,莲蕊这点攻击完全是毛毛雨,莲蕊清秀的脸蛋加分,这话完全可以当做正常聊天来看。

武豹子沮丧的蹲坐在地上,忽然觉得祝家这个很耳熟,忽然又道:“淮道巷的那个祝家?”

祝家是个大家族,京城当官的祝家人有好几个,各有宅院。但淮道巷的祝家确实是只有她们府一个,萧灯火这时才开口,对着武豹子问道:“武公子有何疑问吗?”

“刚才有人递消息给我,说淮道巷的祝家要人,问我要不要去升官发财,我把人赶走了。武爷我南街一霸,还需要靠谁升官发财。”武豹子不爽地道,说完有些悻悻然,“不过若是知道祝夫人如此美貌,便是倒贴东西我也愿意去的。”

“……”所以说,这就是祝修口中她以前的部下?感觉前世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用人不忌了。萧灯火忍不住思考人生。

武豹子叹息完,撇了一眼想溜的掌柜:“你给祝夫人开价多少?”

掌柜伸出三个指头,颤颤巍巍的道:“三百两银子。”

“正好,把欠的一百三十两还上。”武豹子咧了咧嘴,然后对着萧灯火道,“这个掌柜嗜赌如命,家里东西都给当差不多了,祝夫人若是心善买了他家铺子,倒不如把这欠下的债给还了,剩余的银两给那老板娘为好。”

掌柜一脸苦相,但在武豹子威胁之下还是连连应是,从楼上喊下来一脸死灰的掌柜夫人,后头还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很难想象这是一家子,单看这对母女的精神面貌,萧灯火指不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是难民。

萧灯火想了想,对着掌柜问道:“掌柜,你这夫人和闺女卖不卖,我给你补到四百两银子如何?”

即便是如武豹子所说的,将钱财交给这夫人,只怕也是守不住的,她如今也不差这一百银子。掌柜双眼发光,几乎没有犹豫很干脆应下。掌柜夫人却是炸了,对着掌柜大打出手,一遍流泪一遍骂道:“你这赌鬼卖东西我管不了,我和你夫妻那么多年,桃儿更是你亲生闺女,你居然要把我们卖到奴籍。我如今便是要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害了桃儿!”

叫喊间,掌柜夫人就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铁簪子,对着掌柜的脑袋要刺。幸而武豹子眼明手快,一把拦下,将掌柜夫人推开,一场人命案才没有就地上演。

掌柜却是吓了半死,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萧灯火吓了一大跳,连忙对掌柜夫人解释道:“这卖身契我就是暂时收着,只要夫人您和您闺女赚回这一百两银子,我便将这卖身契还于夫人。”

萧灯火说完,掌柜的就从惊吓里缓了过来,大怒道:“我要休了你这泼妇!我要休了你这泼妇!”

“我早就想离了,如果不是为了桃儿……”说着掌柜夫人便心虚崩溃,哽咽大哭起来。

武豹子嗤了一声,让他那些手下准备卖身契去。银货两讫,武豹子拿了自己的那份子钱,就让人压着掌柜的走,对着自己手下大声吩咐道:“以后这老货不要再让我在南街这片看到。”

知道这话其实是对掌柜夫人说的,萧灯火看着武豹子倒是笑了:“武公子倒是侠义心肠。”

武豹子被美人一笑攻的魂不守舍,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没有自夸,而是道:“这些酒鬼赌鬼家里这样的事多了,我武豹子也不过是个讨债的,若不是夫人愿舍了银子开了善念,我也不会搭把手帮个小忙。”

于是在众人愉快(?)的气氛之下,萧灯火才问起这母女二人的情况。掌柜姓许,掌柜夫人娘家姓钱,都是京郊的人家,早年许掌柜发达了在京城里买了一个铺子卖点胭脂水粉的,生活还算富裕,后来许掌柜染上了赌,之后就每况日下了。

许掌柜来这儿已经开店快十年了,钱夫人也没少帮忙,也会记账算钱,街坊邻居都熟得很。得知萧灯火要开个类似文房四宝的店要重新捣腾店里的布置,外头没有得信的人手,便一口气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