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电报(1/1)

原来旧京的习俗里,只有做姑爷的人在参加丧礼的时候才可在帽子上钉白布箍。

容绍唐听罢,直气得将那白布箍一撕两半,狠狠瞪一眼对面的侍卫官道:“你们回去且给我等着!”怪道自己在李家行走的时候,来往的宾客对他指指点点呢,原因居然在这里。

两个侍卫官相视一笑,他们亦是容国钧身边的人,对待容绍唐便不似寻常部下那般恭谨,开个小玩笑过后,才道:“六少,李家四小姐可是闻名远近的北地校花呀,你给她当夫君,也不算是委屈你。”

“哼!”容绍唐冷笑一声,目光不看他两个,反而转过去盯着顾纬道,“我容六还没有卑鄙到要夺人所爱的地步,设若爷爷同你真有这个打算的话,我也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罢。更何况,你们也知道,我亦有我心仪的女子。”

他又不是娶不到媳妇的人,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旧京去挖人墙角?

这委实叫人笑话。

顾纬对于他的意见却不置可否,说到底他的直接领导人还是容国钧,容绍唐之于他不过是个需要颇多照顾的后辈罢了。他这一回到旧京,明面上是依着容绍唐的要求,实则在来时他就已经同容国钧通了电话,容国钧的意思显而易见,张李两家之间的同盟已成定局,若想兵不血刃的拆散他们,那就得让容家与李家也结一次亲,这样方能在张家的心尖上戳一个口子,只要张李两府生了嫌隙,容家再要北上也就容易的多了。

原本,容张两家倒也可做回亲家,可惜两府能厮配成夫妻的人选实在太少。张家的大小姐已经嫁到了李家,而张家六小姐曼宜只有十五岁,远不够结婚的年纪,五少爷倒是个做东床快婿的好人选,只可惜容家的三小姐业已嫁了人,九小姐才十六岁,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书读到一半就辍学到上海休养去了,倒无一个可凑成双的。

不过,既然人都说张李两府亲如一家,那么李家的四小姐同张家六小姐的地位,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是以,能成婚的就只剩下容家的六少爷七少爷,同李家的四小姐。

而容七庶出的身份加上烂泥扶不上墙的个性,注定在这一场政治联姻里派不上用场,那么,容六这一回是不娶也得娶,而李家的四小姐亦是不嫁也得嫁了。

顾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给李家声明这些事情。

想来李家夫人也不是笨人,他略略的一提,她便懂了全部。

而今张家换主,新换的张景祖正怕总统的位置坐不稳,便攥紧了直鲁联军和张家旧部里的嫡系部队不放手。假如容家真有意强渡长江的话,那么李家军就是第一个要做急先锋的部队。

李家的势力早在张作凌在的时候就颇受总统府忌惮,张景祖实力不如张作凌,就更为忌讳李家了,容家的进攻,就是他得观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余氏正因如此,才会那般嫌恶容家的北上。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定然不愿意幼子重蹈后辙,这样一来,对于容家的提议,她势必要好好想一想了。

容绍唐还不知自己将军队拉到江防线上,间接的促进了自己婚事的完成。

他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部署渡江路线,将军队拆散开来,用炮兵工兵在西起湖口、东至靖江布下千里战线,只等雨季过去江水一落,就迅速进攻,往北占领彭城、淮安等地。

然而他的防线将将布置完毕,南京方面就发来电报,火速催他和顾纬回去,只留两个集团军原地待命。

待得容绍唐和顾纬行色匆匆赶回南京,方知南京新民政府已经同北地军政府达成协议,要联手抗日,驱除倭寇。

容绍唐少不得要同容国钧争执:“如今张家已在强弩之末,同他们合作有弊而无益,若要驱除日本人,我们容家军完全能够独立作战。”

容国钧笑他太过低估张家和日本人,又叹他年轻,便道:“你如今未经世故,还是只知为自己谋利。等你到我的年纪,便可知,为国者,虽死不足惜。他们李家按兵不动非要从张家里选出一位继总统来,也正是为国大计,欲要以此安稳张家旧部,使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设若一百万人的流血牺牲,能换回一万万人的幸福,我们何乐而不为?”容绍唐直觉他的爷爷年纪大了,心也软了,活脱脱要成为另一个“刘皇叔”。

容国钧失笑,知道自己眼下同他多说无益,遂直白道:“我已经命人去给广州集团军那边发了电报,白博喜不日就将率军抵达南京,同你的第三野战部队汇编成集团军,驰援东北,讨伐安国/伪军政府。至于你放到江防线的两支部队,我会让他们转道去沪上,镇守沿海地区。”

李家当年从南方挖走一个上海,假使抗日之后,北地政府反悔,他们容家也须得防着腹背受敌。

容国钧主意已定,便再难更改,容绍唐回去发了一通闷火,也免不得照着他爷爷吩咐的话去做。数日后,广州白博喜部浩浩荡荡驶进南京城,与南京容家本部的第三野战部队集合,汇编为第一中央集团军,在长江与镇守东南的保国将军郭奇志部汇合,一同拔兵攻进安国伪军政府。

同年十二月,容张两部大获全胜,除却安国司令唐玉成叛逃出关,不知所踪,余者皆死的死,亡的亡。消息发回旧京,季元忍不住拍手称快。

他这一回没能亲上战场,心中不无遗憾。时值腊月,院子里已经有了冬日的迹象,寒冷的风呼啸着穿门而过,直吹的人脑门子疼。

宛春抱着暖手炉进门来,哈了口气,才同季元道:“三哥在房中做什么呢,早饭都没去吃?”她如今已经放了寒假,不耐严寒,多数时候都闲在家中陪着她母亲余氏,或是独自温书。

难得这几日季元从天津那边回来,她正有话要对他说,就找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