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喜她样貌可人,礼数也周全,忙将湄心的手一握,揣在怀中拉着她道:“乖孩子,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快来,姨母这里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等着你呢。”
湄心笑眯眯的谢过她,随着余氏的步子往屋里去。远房的亲戚们亦是头一回见着余氏娘家的小姐,瞧她模样秀美,娇小可爱,人人都道苏州风水善养美人儿,忙不迭的都去备了见面礼。因是无准备的,见面礼也多以金银首饰为主,都是各人身上戴着的好物。
余氏不好推却亲戚们的心意,便让湄心一一道了谢。
李岚藻见过李承续之后,娜琳眼见快要开席,就命人去寻了她和金丽来。母女两人方进门,便瞧着大家似散财童子一般,纷纷地往外送东西,李岚藻不由笑道:“这是做什么?”
亲眷们往昔都见过这位姑奶奶,当即都站起身同她问了好,便有一房堂嫂子出声回她道:“妹妹快来看,大嫂子家里的外甥女来了,水灵灵的,别提多媚人了。”
李岚藻闻声自然好奇,带着金丽进到房中,果然见得余氏身畔站着两个女孩儿,一个熟面孔的是自家侄女宛春,另一个生着一张玉盘似的圆润面庞,眉目如画,见人便是一副笑面孔,唇红齿白得仿佛菩萨坐下的小玉女。
她讶异一声,余氏转过身看到她,忙向她引荐道:“这是我妹妹家的女儿。叫江湄心。”又同湄心介绍了说,“这是宛春的姑姑,你也可以随着你宛姐姐叫她姑姑。那一个女孩儿是宛春姑姑家的妹妹何金丽,论年纪比你还要小一岁,你就也叫她妹妹吧。”
江湄心来时是听过母亲说起姨母家的情况的,知道她家中有四个儿女,两个儿子并小女儿宛春都在旧京住着,唯有二姐姐仲清同她的姑母嫁到了上海,想必这位就是上海的那个姑姑了。
她带着笑叫了一声姑姑。又向何金丽叫了一声妹妹。
李岚藻尚来不及说话,金丽已然掩口吱吱笑起来。宛春站在余氏身后错眼瞧见,不由嗔她道:“小淘气,你又想的什么呢,笑的这般神秘?”
金丽笑完了松开口道:“我笑她个子比我矮。反而还要叫我妹妹。”
李岚藻拍拍她的头,也嗔怪她起来:“不许没大没小,年纪和个头又没有关系,你自个儿吃得多长得快,还要去笑话人家,快去叫声姐姐,免得人家笑话你不懂礼貌呢。”
“姐姐。”金丽虽然叫了湄心,然而她还是止不住的想笑。
宛春和余氏知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都奈何不得她。倒是湄心丝毫不在意,她自个儿也咯咯地笑,极为亲善的拉起金丽的手道:“妹妹平日里都吃的什么呢。长得这样高?你告诉了我,回家我也这么吃去。”
“噗嗤。”
她不问还好,一问金丽更忍不住了,直扯住李岚藻的袖子晃道:“妈妈,你快看她,多有意思。她还问我吃什么呢。”
“你姐姐是同你亲近呢,你又笑话她。”李岚藻大为无奈自家女儿的直性子。不过对于江湄心倒也心生了几分欢喜,想这个女孩子心胸倒是豁达得很,任金丽笑得像个小疯子一样,她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好奇地盯着金丽,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新鲜的东西。
她摸一摸湄心的面颊,同余氏笑道:“这孩子生得好,教养得也好,不愧是大嫂的娘家人。”
余氏亦是欣赏湄心的态度,握一握她的手万般怜爱道:“都是她母亲教育的好,我也多年没见她了,这一见真觉是个可人疼的孩子。”遂叫人快快准备开餐。
李岚藻瞧着湄心手里已有不少的礼物,自个儿当然不能落于人后的,便忙从腕子上退下一个玉镯来,不顾湄心的推辞,戴到她的手腕上道:“姑姑不知道你要来,若是早知道,必然要备一份大礼的,如今这点小小心意,你就快收下吧。”
湄心推辞不过,也只好谢过李岚藻。
她本身就是珠圆玉润的模样,此刻玉镯戴在手上,倒不似是别人送的,仿佛生来就该当给她一样。李岚藻少不得要拿她的一双胳膊赞叹,直道是个大富大贵的丫头,又道:“我们家里的几个女孩儿都有些偏瘦,是以平日里也不大爱戴这些玉器。难为这个丫头生的这样灵巧,瞧这镯子,戴在她手上,倒像是会发光了一样,漂亮极了。”
直把湄心夸得脸上通红一片。
一时娜琳彩珠等人安排好了席位,亲眷们都入席坐下来,李岚藻便让宛春金丽和湄心三姐妹同她一桌坐下。其中金丽和宛春都不用她操心,便独独拉着湄心近身坐在她右手边,怕她不好意思,一顿饭里不停的给她夹菜布菜,忙的不亦乐乎。
金丽看不过去,偷偷同宛春咬耳朵:“宛姐姐你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湄心姐姐是妈妈亲生女儿呢,我倒是个捡来的了。”
宛春咬住唇默默笑了,忙也夹了一些菜到金丽碗里,哄一哄她道:“没事,姑妈不疼你,还有我疼你呢。”
金丽向她吐了吐舌头,俏皮一闹,便也安心的吃饭去了。
吃过饭,亲眷们又留下来一处坐着闲话了许多家常,宛春和金丽听不习惯,就相约出去玩耍,金丽走时便将湄心的手一拉,笑嘻嘻道:“小姐姐,你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湄心转头看了看余氏,见余氏点头表示了同意,方同宛春和金丽一起出了会客室。
金丽背着手倒退着往前走,一面看了看宛春,一面又看了看湄心,半晌才总结出来一句:“宛姐姐和湄心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宛春笑道:“我们两个又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然不会长得一样。”
金丽摆了摆手,活似个小大人一般:“不不,人都说血缘上有关系的人,观其面貌大抵会有一二相似处的。譬如你和二姐姐,譬如我和你,妈妈就说我们两个脸型长得一样呢。”
宛春便又笑了:“姑妈长得像奶奶,你长得自然是像姑妈的了,且妈妈说我长得也有些像奶奶,这么算下来,咱们自家姐妹总归是有些像的。但湄心妹妹不同,她或许是长得像余家人呢。”她还不知余氏和江湄心的母亲并非一母所出,心中也只当是如此。
“嗯,这么一说就能说通了。”金丽感叹着点点头,又道,“看样子余家也是个出美人的地方了。”
“小心。”
“小淘气,就你知道得多。”
金丽正背着手倒走得开心,冷不丁后背一硬,还来不及反应要小心什么,霎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季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防止她跌一旁去,又看宛春和湄心一眼,颇有些困惑的样子,便问宛春:“这位小姐是谁呢?”
宛春登时和金丽都笑了,金丽叽叽喳喳的抢先介绍给他:“三哥哥你可真笨,这是你的姨妹你也不认得吗?”
“姨妹?是湄心吗?哎呀,怪我眼拙了。”季元大大拍手,自嘲般笑道,“那会子见妹妹,妹妹还只有六七岁,如今都这长这么大了。”
湄心从他们言语间自然推敲出来季元的身份,闻言忙也同他问好道:“三哥哥也比那时高大许多,我初见你竟也没能认出来。”
当下彼此叙旧了一番,季元是来前头找人去寻麻将的,与宛春她们算是偶遇。言谈尽后,就让她们自个儿好生玩去,便抽身走开了。
湄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走远才转回来,印象中季元小时十分顽皮,在外祖母家那几日成天的吓唬她们几个女孩子,又带着弟弟一仁到处惹是生非,母亲背地里没少为姨母叹气,只恐这个哥哥将来长大后会成红楼梦里薛蟠一样的人物。而今再见倒是母亲多虑了,季元哥哥分明比少时沉稳多了,也礼貌多了。
她眼睛是很有神的瑞凤眼,眼珠子黑而清透,在眼眶里骨碌碌的一转,分外惑人。她只管看着季元,而一侧里金丽又只管看着她,待季元走远,湄心方瞧见金丽打趣的眼神,便道:“妹妹有话要跟我说吗?”
金丽正爱她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格,闻言就径直笑道:“我觉得你要配个眼镜才好。”
“咦,这是为什么?”湄心果然纳罕起来,她不近视的呀。
金丽咯咯笑得更欢畅道:“因为我瞧你两只眼睛活像用不过来一样,看完了宛姐姐,又去看三哥哥,这会子又得看我,要是配了眼镜,你就有四只眼睛可用了。”
“那也不必,我看宛姐姐同看三哥哥和看你都不耽搁的,一个一个看不就行了?”
湄心偏着头,一只手儿托在腮边,模样不知有多天真可爱,言语也极为童稚。喜得金丽抱住她的脖子,两人脸贴脸的站在一处,道:“宛姐姐,我可真喜欢她呀,她真好玩。”
“她又不是玩具,什么好玩不好玩的。”宛春简直要扶额了,一个话唠子也就罢了,偏又来了一个话唠子,两个人对起话来活像是在讲相声,她几乎插不进去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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