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并不知道在他们走后,孟星璇到来的事情。
她首先做的是寻了一个灵气尚算充裕的地方,种下了不少的灵药。
君不夜则一直在尽量的恢复修为,他们心中明白,寻找瑶草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甚至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欢颜将最后一颗灵药种下,用混沌之气浇灌了一下,那灵药立刻生根发芽抽条开花,不出一刻钟便结出了果实,然后眨眼间成熟。欢颜将灵药一一摘下,一边整理,一边看向君不夜。
他紧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即便在修炼中也显得不太安稳。
是叶婆婆的死了给他太大的打击,还是他心中也藏着不亚于自己的渴望?
是想回家吗?
是了,他是天界之人,那撑天柱便是天界的保护屏障,如今十中三个都破了,接下来魔尊必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他必定关心天界安慰,心中想来也不是轻松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先陪同她去寻找瑶草,这让她感动不已。
收回视线,欢颜看着手中用混沌之气催熟的灵药,都是百年分的,药效很强。她便炼制了不少的疗伤药,如今她的修为提高了许多,炼药的技术自然也熟练了很多,普通的养元丹随手炼制也是极品的,这对调养身体很有用。
养元丹,回灵丹,九转玉灵丹,生肌丸等等容易炼制药效也十分出众的丹药她抓紧时间炼制了不少。然后一边服用丹药,一边打坐,让自己回到最巅峰的状态。
就这样修养了一日一夜,当她睁开眼时,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神清气爽,体内的内伤都痊愈了,身子前所未有的轻快。
君不夜也服用了不少她炼制的丹药,此刻伤势也已痊愈,修为恢复到了巅峰。他眸底有淡淡金光划过,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走到欢颜身边,他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你炼药的手段越发高明了,日后即便只是种药卖药,也足以名扬天下了。”
欢颜知道他打趣自己是想让她放松些,便也跟着笑了,轻声道:“也好,等寻得了瑶草,我也算功成身退。到时候就找个世外桃源,种种灵药,炼制丹药,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君不夜灼灼的看着她,笑着道:“这倒不像是你的风格。”
欢颜扬眉,转头看向夜色下幽深的山色连绵,抿着唇道:“只怕到了那时候,世间再无我立身之处了。”她说的很轻松,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从云端洒落一样。
但是君不夜却能从她的眸中看到疯狂和坚决。
即便是与全天下为敌,她也无所畏惧。
他胸口一热,语调含笑:“若这世间真的容不下你,就随我去天界吧。”在天界,我便可以一直护着你。这后半句话才是他最想说的话,可是他却不能说出口。
叶婆婆告诉他,他和欢颜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但是他毕竟没有恢复记忆,始终存着几分犹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欢颜的喜爱,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学会了何为心动。
只是她的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司玉幽,他怎么也挤不进去。当欢颜说出可能会被全天下所不容时,他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隐隐的有了一丝期待。
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因为就算世人都与她为敌,他也会站在她的身边。到了那一日,她总会明白,这世间谁才是真的待她好,谁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或许是想通了这一点,君不夜的神色也明朗了起来,本就是骄阳般的男儿,此刻更是光芒万丈,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欢颜并不知道他心中短短时刻转过的千百个念头,她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嘴角便扯出了一抹笑:“好啊,若真是那样,说不定我真会去天界躲一躲呢。”说着她自己便笑出了声。
君不夜听得她脆生生的笑声,也觉得欢快的很。她毕竟只有十六岁,说起来本就该是个明艳活泼的少女,可是却被残忍的逼迫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说不出的心疼。
而欢颜虽笑的欢乐,可是眼底划过的却是深深的落寞。
只有她自己知道,若真的到了被世人所不容的时候,她也不愿离开。她只想默默的守着师尊,直到生命的完结。
幽深夜色下,她紫发随风飘散,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苍白,却是颠倒众生的绝美。她静静的伫立在山头,望着月色下连绵不绝的山脉,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竹色的身影。
他站在黑压压的黑甲卫前,雨水浇透了他全身,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如水温柔,他伸出手,温柔的说:“欢颜,跟我走吧。”她几乎下意识伸出了手,可是却只握住了一把冷冽的山风。
君不夜转头看她,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她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倏地一笑,眼底划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冷厉,沉声道:“走吧。”
君不夜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冷冽山风中,一抹紫色随风飘散,一道火红紧随其后,飘逸的如同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了栖霞山上。
这里是距离云阳县最近的修道门派,连云观。
连云观是个小门派,传承不过数百年,在修真界排不上号。但是祖师却是个极其厉害的修士,人称多宝道人。他修为不高,但是却走遍天下,搜罗了无数珍宝,其中不乏传世奇珍。
而后多宝道人建立了连云观,数百年来,一直未有大的进展,弟子也不过一百余人,所在的栖霞山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宝地。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欢颜将第一个目标便定在了连云观。
栖霞山的风光甚好,云雾了然,半山腰云海涌动,月光洒落其上,宛如仙境一般缥缈。
欢颜站在山道上,随手采下一朵紫色的山花,在鼻间嗅了嗅,轻声道:“我亲手解决,你不用出手。”
君不夜微微扬眉,点了点头。
这连云观中弟子的修为都不怎么样,和重华宫天水门那样的大派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自然用不着他们二人都动手。所以当欢颜这样说的时候,他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紫色的花瓣落向云海,欢颜的身影轻飘飘的翩然而去,月色中,恍如月下仙子,君不夜的眸色渐渐暗沉。
此刻连云观静悄悄的,观门口点了两盏白色的灯笼,分别写着“降妖”“除魔”四个字。欢颜扫了一眼,足尖一点,便越过了院墙,落在了观内。
连云观不大,就和普通的道观一般无二,听说平日里还接受百姓的香火,所以这观内并没有多少清冷的气息,反而多了几分人味。欢颜立在院中,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观中静谧无声,弟子们应该都是睡了,但也有不少弟子房还点着烛火,想必还有勤奋的弟子在修炼。
欢颜没有为难普通弟子的意思,她的目光落在了后院最大的那间屋子,若不出意外,那里便应是观主的房间。
听闻多宝道人百余年前便云游去了,将连云观交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若不出意外,那屋中之人便是了。
只看房门紧闭,屋中并未掌灯,但欢颜靠近的时候,恍惚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她不由得蹙了眉。暗中运转了凝息术,她推门而入,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床榻上一个胖子酣然而睡,庞大的身体占据了整张床,还有许多赘肉耷拉在床沿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烂肉,十分恶心。
欢颜蹙着眉头走到窗前,一抬手就按向了那胖子的眉心,打算趁他熟睡制住他,然后询问瑶草的下落。
谁料,这胖子虽然只是这小小连云观的观主,却也不负多宝道人弟子的名号,欢颜的手还未碰到他的眉心,一道黄色的光便覆盖在了那胖子的身上,就像是半透明的茧。
而那胖子也倏地睁开了眼,因为过度肥胖被挤成了一道缝的眼睛冷冷的看向欢颜,当看到她紫色的头发和淹没的时候,他面色骤变,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了欢颜的手,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欢颜没料到这胖子竟然这般厉害,猝不及防之下,她的手竟然短暂的麻痹了。
她转眸看向那站都站不稳的胖子,诧异他竟然那般灵活的翻身下床,看来的确是吓着了。她看胖子欲要张口喊人,一挥手,紫色的光罩便将整个房间给罩了起来。
隔音,隔绝气息,也隔绝了任何信息的传递。
也就是即便这胖子此刻捏了传音玉牌,这信息也传不出去。
果不其然,那胖子袖口滑出一块玉牌,几乎都被捏出了裂纹,他脸色难看得很,但好在身体被黄色的光罩保护着,心中放松了几分,看着欢颜怒道:“魔族?你竟敢到我连云观来撒野,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心本观主让你有来无回。”
他咬牙切齿的威胁着,可是欢颜却恍若未闻,慢慢走向他,淡淡道:“观主莫慌,我今日来,只是想问观主几个问题。”
问问题?
哪有问问题半夜问到房间来的?
哪有问问题趁着人家熟睡动手动脚的?
这魔女打的什么心思?莫不是为了勾引他,然后暗中控制连云观?
想到这里,这胖子将欢颜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的确绝美非凡,比那画上的人还要精致漂亮,心里一突,暗暗庆幸师尊临走前留给了他这离火罩,否则此刻说不定已经被这魔女所迷惑,失了清白,他的一世英名,连云观的名声也都尽毁了。
他霎时间一身冷汗。
欢颜看他自顾自在那做出惊诧,急切,庆幸,叹息的表情,丰富多彩,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她不知道这胖子心中转过的念头,否则说不定已经一记杀招扔了过去。
“问什么问题?我告诉你,本观主是个身正影也正的人,你别想迷惑我,趁我还没发火,你赶紧滚!否则——”他说的极不客气,甚至白比了一个剑指,似乎欢颜不敢进走,他就要动手的模样。
欢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颇为不耐道:“我说了,只问你个问题,你乖乖回答便是。”
说着,欢颜又上前几步。
那胖子猛的后退了一步,看着欢颜的目光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样可怕,他咬着牙道:“站住,妖女!你别过来,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为所欲为,本观主可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被你的美色所you惑!你休想从我这里讨得便宜。”
欢颜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这胖子说什么?她妄图勾引他?
她怒极犯笑,再不跟这有妄想症的胖子废话,紫色的流光慢慢萦绕在指尖,她足下一转,整个人便已经站在了那胖子的面前,在胖子惊诧至极的目光中,她白玉般的手掌慢慢按在了黄色的光罩上。
胖子先是一惊,而后满脸嘲讽。
“这可是本观主师尊留下的离火罩,你是破不开的,我劝你还是——”
他还未说完,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那黄色的离火罩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然后“嘭”的一声全部炸裂,消失的干干净净,而那胖子腰间挂着的一方玉佩也突然碎裂,落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震惊的看着欢颜,口中喃喃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欢颜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脸色沉静如水,淡淡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那胖子小山一样的身子轰然倒地,几乎地动山摇,他愣愣的看着欢颜紫色的眸子,那宛如实质的杀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又艰难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重华宫,玉竹峰。
求死匆匆的从求战的房间出来,大步流星进了司玉幽的房间,一进屋便跪在地上:“师尊,师弟他——他不行了。”
司玉幽缓缓睁开眼,盈满月光的眸子微微一颤,他艰难的起身,求死慌忙搀扶住他,扶着他去了求战的房间。
屋内,烛火微微晃动,给昏迷中的求战面上添了一抹浓重的阴影。
云朗跪在床畔,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求战的手,哽咽道:“三师兄,你别吓云朗,云朗害怕。你睁开眼看看云朗好不好?”
求战昏迷着,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云朗心急如焚,眼泪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求死和司玉幽走进屋后,云朗一看到司玉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起身冲过去,抓住司玉幽的手,哭着道:“师傅,救救三师兄,快救救三师兄。”
求死眉头一皱,略带不满道:“云朗,不可。”
云朗一怔,这才看到司玉幽的脸色难看无比,他甚至连行走都需要二师兄的搀扶。他这才想起,师尊中了噬心蛊,也和三师兄一般命在旦夕。
他慌忙垂下头,眼泪却落的更凶了。
短短时日,玉竹峰这是怎么了,姐姐离开了,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女。三师兄去寻姐姐,却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死了。就连师尊也是因为姐姐——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姐姐她真的变了。
若她不是魔,三师兄和师尊怎么会因她伤到这个地步?
若她不是魔,为何如今还不回来,她不可能不知道师尊和三师兄的情况。
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却没有回来,这说明了什么?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因为魔族而家破人亡的记忆至今未被冲淡。他抬头看着坐在床畔的师尊,从前是何等的倾世风华,如今却多了一分油尽灯枯的凄凉。
还有三师兄,总是笑米米的给他做很多好吃的,可是如今却形同干尸,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内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打断,连同经脉也尽毁,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这些都是因为姐姐——
因为,她是魔——
他的眸光忽然就冷了下来,暗暗有碎冰涌动。
司玉幽和求死的注意力都在求战的身上,都没有注意到云朗的神色变化,更不知道,他心中已经被种下了心魔。
司玉幽眸光沉沉,看着形容枯槁的求战,眼角微湿:“为何如今才告诉我?”
求战已经回来几日了,求死却一直瞒着司玉幽。他知道师尊如今的状况,不敢轻易打扰。此刻听到询问,咬咬唇道:“弟子不愿让师尊再忧心,如今师尊——需要好好休息。”
司玉幽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神色疲惫,摇头道:“是了,如今的我,救不了他。可你也不该瞒我,他是我的弟子,我怎可不闻不问?”
求死紧抿着唇,在司玉幽身边跪下,低声道:“求师尊责罚。”
司玉幽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让他起身。然后看向求战,良久才道:“经脉尽毁,满身碎骨,就连灵力也被人强行散去,这具身体,保不住了。”
求死一怔,脸上变幻不定。
云朗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哭着道:“不,我不要三师兄死,我要他活着——”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求战的房门口。
当眼角瞥见那抹紫色时,司玉幽和求死都不由得一怔,急忙看去,却看到了久违的一张脸。
刘芸!
她轻轻咬着唇,眼眶泛红,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进来。
“弟子刘芸,给师叔请安。”
“求死师兄。”
刘芸给二人行了礼,拘谨的站在一边,通红的眸子却定定的看向床榻上的求战。
司玉幽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这几年因为欢颜的原因,求战已经不愿再见刘芸。如今求战出事,刘芸能特地赶来看他,他自然不会阻拦:“既然来了,便陪他说说话吧,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刘芸身子一晃,险些哭出声来,但她紧紧的咬着牙忍住了。
求死搀着司玉幽离开了,云朗虽不愿,但也跟着起身走了,屋内只剩下刘芸和求战。
她跌跌撞撞到了他的床边,看着他残破的身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扑在了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在装睡对不对,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我知道,因为我出卖了欢颜,所以你讨厌我,不愿再见我。可是——可是我心中从未忘记过你——”
“求战,你讨厌我,你就睁开眼瞪我,张开嘴骂我,让我滚,我一定听你的话,滚的远远的——”她抱着求战的脖颈,将脸靠着他干枯的脸,不住的哭喊。
曾几何时,求战愣头愣脑的冲着她笑,她一看她,他就面红耳赤,那模样又傻又可爱。
他总是做很多好吃的给她送来,每次都红着一张脸,任由兰宫的其他姐妹嘲笑,只要她点点头,他就能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男人,是完完全全倾心于她的。否则,他不会在得知她中了尸毒之后,竟然傻到要轻生。
他是全心全意对他的,甚至可以为了她不要命。
可她没料到,因为一个欢颜,他彻底的与她翻了脸,三年多来,不见她,不与她说话。原本要定下的亲事也告吹。她一度以为他那样爱自己,一定忍耐不了多久就会来找她,跟她告罪,求她原谅。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他竟是到死也不愿再见她。
她顿觉撕心裂肺的疼,原来,不止他傻傻的爱着她。
她也傻傻的爱着他啊——
只是她太愚蠢,太看重颜面,直到此刻才主动前来找他,可惜已经晚了。
她抱着求战哭的伤心,屋外的人听的也伤心。
司玉幽第一次露出了这样颓丧的神情,他抬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从前的风华与自信化作了眼底细碎的光。他如今救不了求战,甚至自己也时日无多。
他不后悔将自己弄成这样,却懊悔——没能就得了求战。
求死咬着牙将头偏向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素来自诩风流潇洒,看破红尘,只求一死。可如今真的面对最亲的人将死,他却觉得一颗心都掏空了,痛得他无法呼吸。
云朗靠在求死的身上,眼泪浸透了他身上一大片,口中不住的呢喃:“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片刻,只听的屋内刘芸颤抖着嗓音凄然的喊了一声:“求战——不要——”
而后,便见屋内划过一道红色的光。
司玉幽终于坚持不住,一滴泪从眼眶跌落,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而求战,终于将体内最后一丝灵气散尽,整个人身子化作红色流光消失,床榻上只剩下一只孤零零毫无生气的眼珠。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