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色碎花连衣裙的是南宛,她站在古镇河边,天空很蓝,映得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天真。
一个白衣少年坐在她身前的小土墩上,肤色微微苍白,笑起来很柔,也很愁,但是似乎被南宛的笑容感染,他看起来很高兴。
两个人对着镜头,年少青春,处处都散出一股恋爱的味道。
照片背面左下角,用黑笔写着一行字:2010年,西庄,姜南。
姜,指的就是那个被人提及了两次的姜斐然。
薄黎沉了眼,将照片塞了回去,觉得屋子里突然闷极了,见床头那把风扇呼啦啦转着,一股气忽然冲了上来。
他走过去起踢一脚,那把小风扇顿时“咯吱”一声长响,叶片停止不转了。
房间里闷热起来。
南宛也被忽然扑过来的一股热意惊醒,转身见薄黎站在床边,感到有些烦躁。
“你干什么?”她伸着手臂去拨弄风扇,弄了半天也没重启成功,恼了,“薄黎,大晚上你不睡觉干什么?我这风扇怎么坏了?是不是你搞坏了?”
薄黎往床边一坐,没好气,“怎么着?你一个人霸占着风扇好意思?”
“你没病吧,之前又不是我非得拉着你住这里的,你住不习惯,嫌热,可以回酒店啊。”
“南宛,你看起来真像两头猪。”
“喂--”
“怎么办,一头猪已经无法形容你的蠢了。”
“薄黎,你给我滚!”
南宛气得拖过那把没用了的风扇就要砸过去,又觉得拿风扇砸他太便宜了他,于是爬下床找了把角落里的鸡毛掸子抽过去。
薄黎躲得快,“你来真的!”
“你再骂我我跟你拼命!”
打闹间,南宛磕到了那张书桌,搁在书桌边缘的《思念里的流浪狗》“啪”一声掉落下来。
南宛连忙扔了鸡毛掸子把书捡起来,拍了两下灰尘,里头夹着的照片突然滑落在地。
薄黎立在一边仔细看着她的动作,她很珍视这本书,但看到掉落的照片的时候却有些发愣,半天没去捡起来。
还是薄黎将照片拾起来扔给了她,“不是挺宝贝的?”
南宛看也没看直接将照片夹回了书里,“我都忘记了。”
“呦?”
“如果不是婆婆她们提及,我真的忘记他了。姜斐然是儿时的一个梦。”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2010年。”
原来如此,薄黎习惯性摸了一下右眉上的伤疤,心情突然舒畅起来。
再睡下去,两个人都相安无事。
因为闷热,窗子都大开,南宛睡床上,薄黎睡床下,一夜无眠。
第二天南宛以陪过了薄黎为由,专心和皇信玩了一天,被抛下的薄黎只得一个人四处逛了逛。
第三天的时候,木之长秀给薄黎打了个电话,声音温柔得像天边的云朵,“黎,你在哪里?我联系了日本的一个商家,愿意和我们做交易。”
薄黎持着手机站在皇家武馆前,波澜不惊道:“我在西庄。”
木之长秀一听,愣了愣,忽然笑:“你在哪里?”
“西庄。”
“黎,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长秀,我告诉过你,我需要皇信的帮助。”
木之长秀在电话那端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七年了,他还好吗?”
“壮得跟头牛似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木之长秀再度笑开,“我无法想象他和牛的联系。”
“这是个比喻,长秀,你再多学点中文吧,生意那边你先替我照看着,目前忙不过来。”
“好,回来打我电话,我在金沙等你。”
第四天的时候,南宛带着薄黎去西街买特产芡实糕,桂花和花粉蜂蜜两种口味的都各买了三盒。
薄黎不喜甜食,颇为嫌弃,“买这么多你自己吃啊?”
“给大家都尝尝。”
“大家?我家不爱吃这些甜点。”
“糖糖应该爱吃吧?”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点。”
“芡实糕有补脾、益肾、固涩等功效。”南宛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一大袋糕点,下意识地溜出一句话:“当年斐然也爱吃一点的。”
薄黎听了冷笑,忽然夺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探手就拆了一盒桂花芡实糕,抓起两块往嘴里塞,边嚼边嫌弃:“果然是难吃,这东西吃多了不消化吧。”
南宛目瞪口呆,“你疯了!”
薄黎趁机抓了两块糕点塞她嘴里,“把它吃完。”
南宛猛地被塞进两块芡实糕,双颊顿时鼓了起来,一时间咀嚼不下,又见薄黎嘲笑自己,她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过另一盒糕点,不由分说拆开了一块块朝着薄黎嘴巴里塞。
“呦,我还治不了你,胆肥了啊!”薄黎一边吞糕点一边抓了一大把追着她跑。
两个人绕着西街跑了一圈,各自被逼着吞了一盒芡实糕,又差点大打出手。
南宛又气又怒又欢乐,这种欢乐是从内而生的,莫名的畅快,莫名的惬意,莫名的轻松。
这是属于她的小镇,不豪华不新颖不有趣,所以一开始她以为薄黎会和这个古镇格格不入,但是当她追着他从街头跑到街尾,看到他俊美而狂傲的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的时候,她忽然有种错觉--
这个高贵霸气的男人也许曾经贴近过古朴宁静的生活。
她忽然就想起了姜斐然,姜斐然是个眉目苍白柔软的少年,不会像薄黎这样霸道,也不会和他一样欠扁说话。
她带着姜斐然走过西庄一条条的青石街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大声嬉笑,哪怕说话,他也都轻柔细语,而很多时候他只会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倾听她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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