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卿不经意的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头顶上的凤冠虽然精致华美,但是龙阡离似乎是考虑到苏锦卿的身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总归是很轻,即便再轻,可是上面
的宝石明珠却是实打实的,总不能用假的吧,所以还是有些重。
被龙阡离握住双手,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太过暧昧了,毕竟外面就是万人空巷,他们若是在这里面谈情说爱的话,那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锦卿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耳垂竟然一湿,身子微微颤抖,软在龙阡离怀中,说出来的话,嗓音竟然带着几分春色,抗拒的推着他的胸膛,“别在这里。”
“好,那留在洞房!”龙阡离从善如流的起身,还给苏锦卿抚了抚有些褶皱的盖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过眼底戏谑的笑意,似乎早就再等她的这句话一般。
果然,盖头下的苏锦卿红艳的唇瓣微微一抽,这个黑心鬼,到了大婚之日也没有忘记黑她是吗!
此时外面的百姓看着一场变化,虽然觉得这有违礼法,但是却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是离王殿下,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离王的一切行为都是对的。倒是叶孤城,翻身上马,直接在龙阡离空出来的马上稳稳地坐下,依旧一身月牙色锦衣,锦袍玉带,矜贵洒脱,姿容俊美,神态俱佳,甚至让人能够忽视他原本精致的五
官,单凭这番气质如虹,就能够让人见之难忘,看着他额上带着的墨色玉莲,手中轻摇的银色折扇。
这样的男子,竟然敢在离王的大婚上如此大胆,只见龙阡离撩开轿帘,并未说什么,便让人继续游街。
依旧如同龙阡离来的时候一样,外面百姓自发的让路,根本如同当初北辰倾所言的那样,离王成亲根本不需要侍卫开路,百姓就会自己帮忙开路。
一路畅通无阻,甚至也没有一开始预想中的有人抢亲或者搞破坏之类,等到苏锦卿到了离王才知道,原来所有的大BOSS都在离王府等着了。
游街很快结束,苏锦卿从轿撵窗帘的缝隙中,就能看到几乎皆是锦绣铺地,满眼都是刺目的红色,心忍不住有些发颤,“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听到苏锦卿的话语,龙阡离轻笑一声,不愧是自家娘子,还真是如同他当初所想的那样,就想着银子,这样的闲妻凉母真是他最需要的。
龙阡离轻笑的声音在苏锦卿耳边响起,苏锦卿冷哼道,“是不是嫌弃我?”
“为夫不敢,爱娘子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龙阡离为了让自己更真诚一点,将连凑近苏锦卿的面前,好看的眉眼让她心颤不已,这个男人真是个祸水。
尤其是龙阡离的凤眸中满满的都眷恋深情,她又如何能够昧着良心说不相信。
再说龙阡离的眼神实在是让她招架不住,直接偏头,不去看他,不过龙阡离若是这么好打发的话,那就不是她口中的黑心鬼了。
苏锦卿看着龙阡离,心思微转,想要一巴掌拍开的时候,没想到龙阡离居然隔着红绸,吻上了她的唇,即便是一碰即离,但是也是吻上了啊。
“你居然能看到我!”苏锦卿捂住唇瓣有些惊讶的问道,心里却在担心唇脂有没有花掉,自从一早上被叶澜光唇脂就上了四五次,苏锦卿已经后怕了。
再上一次,她得多冤啊,补了这么多次,最后一次被龙阡离破坏了。“为夫当然能看到娘子”,苏锦卿透过红盖头,看到龙阡离的手轻飘飘的拂过她的眼睛,鼻子,眉心,嘴巴,每轻触一下就离开,薄唇微启,说着,“这是娘子的眼睛,这是
娘子的鼻子,这是……”
而且说得准确无误。苏锦卿惊悚的感觉龙阡离的爪子,轻飘飘的拂过之后,就离开,轻描淡写的样子,更是让她惊骇不已,她对着铜镜都看不清自己盖着盖盖头的五官,龙阡离居然真的说得
一丝不差,“所以,你想表示你是透视眼吗?”
“哦,这个说法很好,为夫就是透视眼。”龙阡离竟然点头应道,他甚至能够想象到盖头下的女子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忍不住唇角微翘。
一瞬间苏锦卿其实是相信了,但是在看到他眼底潋滟的笑意之后,瞬间明白他是在逗自己。果然,龙阡离见苏锦卿不说话了之后,直接把人拥住,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语道,“为夫是因为太过了解娘子了,所以你的每一处,为夫都记得清楚,怎么会错呢。
”
“谁让你骗我的。”苏锦卿没好气的指控道。
倒是龙阡离,柔声低语,“为夫这不是紧张吗,缓和一下气氛,娘子难道要嫁给为夫一点都不紧张吗?”
苏锦卿这才发现握住自己小手的大手似乎真的有些潮湿,微微挑眉,唇角轻笑,却一脸不在乎的开口,“本小姐一点都不紧张。”
“很快娘子就是要自称本夫人了,为夫真是开心极了。”龙阡离反手握住苏锦卿,细细的揉弄似乎只有自己大手一半大小的小手。
明明手指纤长如削葱,偏生手背上有隐约的五个肉窝窝,给美到极致的手指添了分可爱之色,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而苏锦卿嗅着他身上如莲似雪的香气,脑子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很快才明白他的意思,红唇一抽,好像掀开盖头揍他一顿怎么办,大婚之日,新娘暴打新郎官,这
个题目不知道传到老皇帝耳中,他做梦会不会笑醒。
“以后本夫人会好好宠爱你的。”苏锦卿忽然开口调戏道,“嗯,也会好好调教,让你成为一个二十四孝好夫君,好相公。”
从苏锦卿嘴里吐出相公,夫君这几个字,让龙阡离有些荡漾了,手揉着苏锦卿的手指,似乎想要将她碾碎了,揉进骨子里一样,不过在苏锦卿感觉来,却是酥麻不已。
手指被他弄得有些麻麻地,想要抽回来,却被龙阡离连人都扣进怀中,“那就有劳娘子了,为夫定然会好好表现。”“噗……”苏锦卿嗤笑出声,自然这笑是因为龙阡离这话真是没节操,她看着清贵无双的男子穿着大红喜袍,捧着她的手一脸真诚的说出这样的话,又感动又好笑,不过好笑
多余感动,直接笑出了声。
自己本来深情款款的话,居然让苏锦卿笑出声,龙阡离暗眸深沉,若不是考虑到等会就要拜堂了,真想把她……苏锦卿并不知道自己就此逃过一劫,还颇为得意的看着龙阡离的双眸,因为知道他看不见自己,难得仔细的观察他的眼睛,龙阡离眼眸是典型的凤眸,笑起来的时候也是
弯弯的,如同夜空中最亮的上弦月,清澈明亮却深邃不已。“不知道师傅去了没有,你来的时候看到他了没有?”苏锦卿忽然想到步夙宸,当初他离开的太急,自己竟然追不到,所以再也没了联系的方式。因着想到步夙宸曾经说过
,他在她大婚的时候定然会回来,所以……苏锦卿一想到步夙宸,就有些不自觉的担心,或许是因为近十年的功力,又或许是因为他深受重伤,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当初不小心看见师傅所伤的位置,貌似就是叶
孤城受伤的地方,难道他们追杀他们的是一路人。当苏锦卿讲这话说给龙阡离听得时候,龙阡离只是轻轻颌首,而后轻抚她的后背,“别担心,为夫心中有数,你现在该想的是等会要与为夫的拜堂,至于你师傅,他当然会
来。”见龙阡离如此肯定,苏锦卿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却相信他,微微点头,开始闭目养神,将苏锦卿靠在自家怀中,让她好好休憩,等会下去的时候,自家娘子面对的可不是…
…一星半点的惊讶。龙阡离如此想着,唇角露出点点笑意,若是娘子知道了她家师傅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对他这个夫君有所怨言,当初说好了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的,现在竟然瞒了
她最大的秘密。
随着苏锦卿一同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帝都十八街足足游行了两个时辰才完毕,苏锦卿没有想到龙阡离竟然足足的让他们游够两个时辰,都快睡着了,若不是龙阡离一直都在她耳边低语讲故事,怕是苏锦卿现
在早就睡着了。终于到了离王府,此时拜堂吉时基本已经到了,下轿的时候,苏锦卿被龙阡离轻松地抱了起来,苏锦卿迷迷糊糊地被吓得一惊,“你做什么,我要自己下来走。”本来他陪
着自己已经是让人看尽了笑话,若是现在他还要抱着自己下去的话,那不得被那群人笑话一辈子啊!
可是龙阡离偏偏就是不松手,“为夫还没有抱够呢,娘子难道不能满足为夫这小小的要求了吗?”
“当然不能。”苏锦卿在龙阡离耳边狠狠地低语。
“现在以夫为纲。”龙阡离果决的将苏锦卿抱了出去,稳稳当当,看呆了外面所有站在离王府围观的人。没有射轿门,没有踢花轿,什么下马威都没有,有的只是龙阡离的宠爱,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苏锦卿不单单是他的离王妃,还是他龙阡离唯一的女人,离王妃唯一的女
主人。
苏锦卿看着龙阡离的模样,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让她感动。
不过这跨火盆却是必须的,当站在外头的青臣看到自家主上大步走进来的时候,连忙传音提醒,“主上别忘了火盆!”
想到火盆的寓意,龙阡离脚步一转,果然抱着苏锦卿跨过了火盆,啧啧啧,古今有史以来第一次新郎官抱着新娘跨火盆的。苏锦卿透过红绸,亦是能够看到那赤色的火焰,龙阡离绣着红金相间纹样的黑色靴子踏过火盆之后,更稳的抱住她,原本缩在他胸口表示抗拒的手,此时顺从的放到他的
脖颈上,将带着盖头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这个男人,值得。
不过当苏锦卿看到满满一正厅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幽芒,可惜在外人看来厚实的盖头的遮盖下,无人能够发现。
苏锦卿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麽的受欢迎,但是……很快她就知道,某人的爱是如何的炽烈。
当她看清楚
唇角忍不住一抽,北辰倾,北辰墨在也就罢了,为什么步夙宸竟然真的坐在了高堂之上,龙阡离居然允许他这么干。
毕竟步夙宸看起来就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差不了多少,精致的眉宇,没有丝毫的皱纹,甚至比跟龙阡离同龄的一些世家公子都要年轻。
这样的一个人,龙阡离又没有见过他,竟然信了他的话,还让他坐上高堂之位。
换做是她,当然是不肯的,以为是骗人的。
龙阡离没有给苏锦卿反应的机会,便将她放到地上,站稳之后才接过旁边北辰倾难得正经含笑递过来的红色绸花,与苏锦卿一手牵着一边。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神情都被苏锦卿收入眼底,当初设计这个盖头的时候,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毕竟若是视线被遮住的话,很多东西都没有安全感。
而苏锦卿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北辰墨的眼神格外沉静,但是这种沉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苏锦卿一直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但是却不能回应,甚至有过一段时间与他绝交,若不是北辰墨的挽救,苏
锦卿想,他们可能现在就已经是陌路了。
不知为何,高堂之上没有苏相,只有步夙宸一人,而龙阡离也没有将父母的牌位放上,苏锦卿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口。
可是,当北辰墨在他们准备拜堂的时候,忽然幽幽的开口,“没想到居然有幸能够看到隐匿二十几年的华亲王,晚辈真是三生有幸。”“什么,华王?”原本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寂静一片,一个人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传了出来,而后那人激动地继续说,“是华王,没想到几十年了,华王竟然还是几十年前的模
样!”只有二十年前朝堂之上的人才知道,当年龙阡离承袭的王位便是华亲王的王位,而二十几年后的今日,鲜少有人知道离王的敕号一直都是‘华’字,而他们都喊龙阡离的封号
离王喊习惯了。
有时候时间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会让一个明明存在的东西不知不觉之间就会消失,又会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提醒之下,而觉醒。
耳尖的苏锦卿甚至听到有人小声的询问华王是什么人,宽大衣袍下的手指有些发紧,原来龙阡离说的是这个意思,她果然是从来都没有看清他们。
天下谁人不知,华王之子,龙阡离,稚龄年岁突然拿着华王信物而至,承袭王位,皇帝大赦天下,从此,见离王犹如见皇帝。十几岁的时候,便赢了无数场以多胜少的战役,从此,名声大震,北辰成为三国最强,而龙阡离也成了北辰百姓眼中不可失败的神,直到……大病几年,传奇依旧流传不息
。
单看今日游街的时候,百姓自发山呼千岁便知,即便是皇帝出宫,都没有这般声势浩大。
但是……隔着一层红绸,苏锦卿看向北辰墨,可惜,即便如此,北辰墨,她也不会放掉龙阡离。
眸光微转,重新看向龙阡离,只见龙阡离的眼睛也是看着她的,眸光清冽而坚定,苏锦卿怎么会因为北辰墨的这一眼而放弃呢?
所以他眼底深处的担忧真的是没必要,苏锦卿扬唇一笑,似乎察觉到了苏锦卿心思,龙阡离也微微勾唇,并未开口。
倒是步夙宸,修长的大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向北辰墨,“北辰小子,眼神不错嘛,是不是调查了本王很久。”
肯定的语气,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在场人皆是一片哗然,若是二十年前的华王,那怎么可能二十多年都没有变化,与他差不多大的镇北王,南陵王都是已经中年模样。
果然,北辰倾不负众望的将这话问出来,“没想到华王几十年如一日的风采依旧。”
“那是自然,本王天生如此,一般人是嫉妒不来的。”步夙宸脸皮相当厚。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傅的厚脸皮,苏锦卿觉得很是淡定,但是她没有错过从龙阡离眼底划过的一抹无奈的光芒,心中已经明白,自家男人似乎跟师傅的关系真的有些耐人寻
味。
难道真的是父子?
虽然龙阡离认识步夙宸这个事情,没有告诉她,但是苏锦卿总觉得他不是故意的,因为刚才在轿撵上的时候,他就有点透露。
况且自己也没有向他说过什么师傅的事儿。就在北辰墨还与步夙宸你来我往的时候,苏锦卿忽然开口,“还不拜堂,吉时要过了,你们要聊天请出门右拐,不要打扰我们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