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凰珏沉寂的深黑眼瞳,一道光色,急速闪过。他眼角的余光,淡然地飘过她娇好的容颜,提起茶壶,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而后靠在唇瓣边上,优雅地抿了
几口,润了润他有些干涩的朱唇。
随后他轻柔一笑道:“女人,本王很喜欢你说话的样子,神采奕奕的。不妨你就随便说吧,无论说什么,本王今日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他缓缓地放下茶杯,定定地凝视着她,嘴角舒然而浅笑。
容乔诧异地盯着他,她心中的问号,慢慢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个冷面男,此刻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那么优雅高贵,那么卓然出尘,他浑身隐隐而散发的霸气,甚至是那些皇族贵胄都无法比拟的。此刻不显露山水的他,比往常那
个霸道残酷的他,那个鬼魅随影的他,还要可怕上三分。往常的她,她还可以看得到什么,至少他是不是想要对付她,是不是想要伤害她,是不是要策划下一步棋了,她至少能够看得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能够用脑袋去思考,猜
测他行为举止背后的原因。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也感应不到。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竟然可以那么平静,她看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竟然可以那么祥和。
而她心中却莫名地有了烦躁的情绪,她坐在那里,心神不定,似坐不住了。
她无法猜测面前这个神情淡漠的冷峻男子此刻他的脑袋瓜子里在运转着什么,因为他太过平静了。
一个人若是在算计另外一个人时,表现出这种超然物外的平静,那么她就没有把握能够挖掘到对方的弱点了。
她托着腮帮的手,忽而缓缓地放下了,放到了她的膝盖上。手心上,微微发烫的,有细细的汗珠,润湿着掌心。
面上,她嘴角扯动,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还没成型,便似随风吹散了。
宫凰珏一饮而尽手中的凉茶,他将容乔瞬间万变的神情,尽收在深不见底的深黑瞳仁中。但见他拿起另外一个茶杯,慢慢地斟满,递送到容乔面前。
“还是没想到要聊些什么吗?没关系的,慢慢想,慢慢来,时间很多,本王今天不忙。”他抬眸,黑玉的瞳仁,闪动淡淡的光泽。
“喝杯凉茶吧,喝了,说不定你就想到什么话题了。比如,那几个女子,也可以谈一谈吗。”他深邃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半遮,遮去了一闪而逝的犀利光芒。
容乔见宫凰珏主动提起那几个女子,她当下松了一口气。举起那杯凉茶,她一口气灌了下去,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她放下茶杯,朝着宫凰珏眨了眨眼睛。“喂,冷面男,既然你提到这个话题了,那么我就说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眼光不错?我告诉你哦,我可是每一类型的美人都给你选择了一种,有野蛮的,有温柔的,有火
辣的,有活泼的,还有,稍微有点害羞内向的。”
她忽而趴着桌子逼近宫凰珏,眸光闪闪道:“这里面的女子类型,我想总有一样是你喜欢的吧。你说呢?”
宫凰珏握着的茶杯,干净的手指微微朝内扣紧了三分。容乔在此刻蓦然感受到一股暗沉的气流,她微愕地低眸,探视宫凰珏的手。
那道暗沉的气息却在转眼间消散殆尽,她摇摇头,心中困惑不已。难道又是她太过敏锐了?
抬眸,迷惑的眼神飘向宫凰珏,他还是他,神情上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是她最近精神太过紧绷了,所以一直疑神疑鬼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喃喃自语道:“一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老是判断错误。他刚才怎么可能生气了呢。”轻柔呢喃的音色,一般人是根本听不清楚的,但是宫凰珏却
将她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地收入耳际内。
但见他唇线忍不住地扯了扯,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敏锐,他稍微动了气,她便察觉到了,看来他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行。当下他语若春风道:“没错,十七的眼光确实不错,那些女子,千娇百媚的,每一个都入得了本王的眼。只是,十七不担心其他十六位夫人的想法吗?”他手中的茶杯顿了
顿。“包括你的想法。”
容乔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哦,我肯定是没什么想法了。至于其他十六位夫人,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看她们平日里的样子,见到宫凰珏怕得要死,怎么会有意见呢?
“是吗?”他淡淡反问道。容乔眉头立即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好像又感应到那股黑暗的气息了,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拼命地摇摇头,她再次睁开眼眸,细细地盯着宫凰珏,再次失望,根本没有看
到她想到的东西。
完了,看来真的是她最近神经线条绷得太紧,以至于判断连连出现失误。这么下去可不行,她得好好调整调整,放松放松。
“十七,你还好吧?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啊,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宫凰珏起身,走到她的身侧,他黑瞳幽深,光泽隐隐,似十分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逼近的视线,那深不可见的飞流,令容乔心中大骇。
这个冷面男他--
容乔越来越觉得怪异,怎么都觉得不对。这个男人,看似越过平静,就越是恐怖啊。
她眼波一转,随即附和宫凰珏道:“是啊,我好像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我先走了。至于那一千两黄金,我敢日再来拿好了。”
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但是她总是若有似无地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思绪。本能的危险,令她理智地退避了。
她起身飞速,眼睛瞄向冷月居大门,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宫凰珏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眉峰拢起,淡淡的愁,氤氲他深邃幽冷的黑玉子眸。“十七,你好像真的病了,病得还不轻呢。”他摊开她的掌心,探着她手心上温热的细汗。“你看你,直冒虚汗呢,是不是那天的伤口复发了,让本王来替你看一看伤处如何
?”随手,他用力一扯容乔右肩处的衣袖。
呲--
衣袖扯裂,露出她皓雪晶莹的玉臂。
那已经结成伤疤的伤口处,已经有淡淡的粉嫩新肤长出来,更换了旧时的玉肤。他探手伤处,深邃的眼眸,莹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