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荣嬉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安庆帝这是松口了。
只要自己能够将秦铮从这龙潭虎穴之中带出去,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得到了安庆帝的允许之后,荣嬉将秦铮从软垫上面扶了起来。秦铮虽然烫伤严重,可是对方依旧还保持着清醒,整个人的重量有一半都压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扶着对方,向大殿外面走去。
陈完追出来,挡在荣嬉前面,道:“荣嬉,此事我……”
此事虽然不是他造成的,可是陈完自己心里面清楚,是因为他而起。方才如果不是秦铮进来的及时的话,只怕是眼下那滚烫的炭火就会弄在荣嬉的脸上。
到时候,鲜血淋漓的也将不是秦铮的后背,而是眼前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庞。
陈完握住了双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鸷。
荣嬉却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大殿里面,面色冷然的道:“希望陈公子能够好好的管一管自己的公主,告诉公主,别自以为高高在上,便可以随意伤人。”
她也不想跟陈完多说什么,来到了外面接应的小厮面前,便和小厮一起出了宫殿。
身后,陈完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宫殿门口,见荣嬉急匆匆远去的模样,眸光幽深,终究没有说什么。
这厢,小厮接到了越王出事的消息,就已经将马车停在了宫殿外面等候。
荣嬉一带着秦铮出来,小厮便将对方搀扶上了马车,荣嬉小巧的身子也灵活的钻了进去。
小厮驾车出了皇宫。
于是,等在宫殿不远处的顾清城就这么华丽丽的和荣嬉错过了,他虽然看见了有马车从里面出来,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里面。
马车之上,烛光幽暗。荣嬉却不敢拿着烛台靠近秦铮,经历过方才内殿的一幕之后,她此刻只觉得凡是一切跟火有关的东西,都有可能伤到此刻伤口脆弱的秦铮。
“本王哪有这么娇气,不许哭。”见少女眼眶通红,男人伸出手来,有些心疼的命令她。
后背的伤口虽然有点严重,不过秦铮不是那么轻易倒下的人。方才在宫宴上面,若是荣嬉不在身边的话,他也能够应对安庆帝和太子。只是看见少女为了自己而拼命努力的样子,他竟然别样的生出了一丝被守护之感。
异样的感觉缠绕在心中,他便安静的躺在少女的怀中,看着她是如何的将自己一步一步的带出危机四伏的宫殿之中。
见男人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荣嬉忍不住咬牙,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脑袋里面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的后背不疼吗?还笑的出来?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能受这么严重的伤?”荣嬉忍不住咬着红唇问道。
因为伤口在后背上面,此刻秦铮整个人是趴在软垫上面,姿势有点不雅观。他抬起头,有些吃力的看着少女,荣嬉便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在对方的面前蹲了下来。
秦铮伸出手来,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而后道:“本王就算是厉害,遇见了你,也不知道厉害是什么了?”
说着,他又道:“如今,本王的后背可是因为你而毁了,你是不是要为本王负责啊?”
“负什么责?”荣嬉忍住眼泪,心里面因为担心对方而乱糟糟的,没有第一时间将对方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给拿开。
“照顾本王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准嫌弃本王。”秦铮意味深长的说道。
荣嬉却道:“王爷高高在上,从来都只有王爷嫌弃我的份,我哪里敢嫌弃王爷?”
话虽如此说,男人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声音低低的问道:“如此,便是同意了?”
荣嬉转过头不想理他,起身去看他背上的伤口,秦铮却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道:“别看,吓人。”
“再吓人的东西我都看过,这一点算是什么?”那可是滚烫的火炭啊,就那么打落在身上,会有多疼,经历过死亡的荣嬉能够切身的感受到。
秦铮却抓住她的手不松开,道:“马车里面没有药,等到了王府再看。嬉儿,别走,陪我说说话吧。”
荣嬉一愣,下意识的低下头来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
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有看见秦铮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过去,对方总是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一般,让荣嬉都几乎忘记了,对方也是肉身之躯,也会受伤,也会难过……
荣嬉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面忽然涌起了浓浓的愧疚之情。
每次自己遇见危险的时候,都是秦铮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永远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呢?自己从头到现在开始,除了拖累秦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甚至,好多时候,还忍不住误会对方的动机。
少女听从了秦铮的话,没有起身去看对方的伤势,可是也一直蹲在秦铮的面前没有讲话。
秦铮转过脸,见少女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扇贝一般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脸上的神情也十分悲切,竟然忍不住失笑道:“嬉儿这样,可是为了过去对本王太坏,所以在忏悔?”
男人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里面发了出来。
荣嬉有些郁闷的抬起头来看了秦铮一眼,咬唇说道:“王爷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本来自己是十分的难过,可是一听见对方这欠扁的笑声,顿时心里面的悲伤都被驱散了不少。
终究是顾念着秦铮又救了自己一命,荣嬉低下头来说道:“这次的事情,谢谢王爷。如果不是王爷的话,只怕眼下我早就毁容了。”
那滚烫的火炭真的落在脸上,别说是毁容了,就连她的眼睛都有可能会瞎掉。
海蓝公主的妒忌她能够理解,可是不说自己和陈完不过是天山庄的点头之交,就算是对方不知情误会了什么,也不是她出手这么重的理由!
堂堂陈国的公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回想海蓝公主那时候的模样,荣嬉都忍不住胆寒。
“今日在大殿之上,你明明已经受伤,可安庆帝与太子却丝毫没有顾念你的伤势,反而想方设法想要将你留在宫中。”荣嬉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过去父亲在的时候,一心为了大齐着想,对先帝对安庆帝都是忠心耿耿。若是父亲当初没有战死沙场,如今守卫北疆的人是父亲,那么……”
那么安庆帝会不会也疑心父亲功高震主……
想到这里,荣嬉忽然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