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立就这么睡着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才睁开双眼:“果然没有来。”

内侍总管莫名其妙的看着皇帝,皇帝陛下这到底是在等什么人呢?

“报!”一个士兵像流星一般冲了进来,对皇帝递上了书信:“行宫被偷袭,定王不知去向!”

“啊!”欧阳立猛地站了起来,但他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

他的眼睛看向一旁屏息站立的慕浅歌,道:“慕捕头,你刚才说,靖王已经赶往行宫,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慕浅歌回答。

欧阳立叹口气,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我们也是推测而已,为了以防万一,靖王也是私自行动。为了陛下安全起见,请陛下速速回宫。”

慕浅歌知道,这会儿,她押中了。行宫此时大概已经翻了天了。

但靖王带的亲卫军应该能搞定。

欧阳立摸了摸额头,凉凉的,他道:“总管,你回去,调动一部御林军去增援靖王,快去!”

“那陛下您呢?”内侍总管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回去,陛下这意思是,他还不走?

欧阳立又重新坐了下来,道:“朕不走。”

他大有一定要等到自己要等的人的架势。

只是慕浅歌虽然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等待的究竟是谁?

难道是西戎国师?

内侍总管领旨,肥胖的身子,扭动着出了门。

寺庙里只有举着火把,静静等待的军队和慕浅歌,以及此时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的皇帝。

过了片刻,欧阳立踱步到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抬头望着大雄宝殿里的灯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年我的兄长并不是我杀死的。“

“臣知道。“

慕浅歌回答。

“你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欧阳立很诧异。

慕浅歌刚想说陵相国,但是被欧阳立打断:“是靖王告诉你的吧?”

他继续说:“他们是自焚而死,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世上,就是你死我活,弱肉强食。”他总结了一句,似乎是在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辩解。

“我听说你还不死心,在找当年我兄长的那些亲属和追随者,对不对?”

这个,皇帝果然也知道。

皇帝果然是无所不知的。

他究竟安排了多少眼线,才能到这么可怕的无所不知的地步?

看到慕浅歌脸上的震惊,欧阳立笑了,说:“如果我在那个位子上,还是不能看清楚下面的人在干什么,想干什么,那么就离我跌下那个位子不远了。”

怪不得,有那么多皇帝,都会设立特务机构!

这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的要掌控一切的控制欲!

欧阳立此时,继续说下去。

慕浅歌直觉,觉得他要说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果然,欧阳立轻轻的说:“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我来告诉你。”

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冷淡凉薄,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好像在描述这个寺庙的台阶有多少层,屋脊上的雕花有多少个一般。

“他们都在我们的脚下,就在这里。”

慕浅歌随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下,早就被雕刻有花纹的石板铺上。

她没有想过……

居然在这里!

就在一进大门的地方,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就在她和欧阳立站立的地方!

她往旁边望去,也许在这大雄宝殿底下,在观音殿底下,在地藏殿底下,都埋着森森的白骨!

而她的错误和局限,就是不能把这里挖个遍翻过来!

看到慕浅歌流露出来的错愕的表情。

欧阳立无声无息的笑了,眼神里就像是一只猎狗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慕浅歌疑心下一步他就要命人杀死自己。

而欧阳立没有,只是换了个话题,看着天空道:“如果到天亮,都没有人来,那么我就得走了。”

“陛下,你在等什么人?”慕浅歌问出了和内侍总管一样的问题。

欧阳立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会知道呢!”

然而慕浅歌不知道。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欧阳立的回答让慕浅歌一愣。

他也不知道的意思是?

“我大体猜测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并不确定,他要是敢来,我就把所有的账都算算,不来就算了!”

大概那个人是谁,欧阳立有自己的答案,只是不想把自己推测的答案说出来。

定王一个不留神,直接跌下马来。

他手无寸铁,当然也不想和那些反贼战斗,披着的外衣也狼狈的丢在了一旁,直接穿着里衣在路上跑着。

前面,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难道,是反贼?

定王此时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很,要是前面还是反贼,那他真的不用活了。

但是他远远的却认出了那黑夜中的剪影和那匹跑得特别有力的马。

连滚带爬的,他直接冲到了那马的下面去。

对方勒住了马,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靖王,定王痛哭流涕,道:“救我!”

欧阳宇轩一歪头,身边的副将赶紧把定王扶起。

“把定王送回去!”欧阳宇轩命令道。

“等等,父皇呢?”他看向哭得眼泪鼻涕的定王。

“父皇?父皇,不知道啊,父皇早就离开行宫了。”

定王根本就不知道父皇的去向。

“走!”欧阳宇轩两腿一夹马,看定王这样子,行宫那里也好不了多少。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在行路的火把中,照出靖王的行军的旗帜,旗帜上有一个大写的“靖”字。

行宫外,果然是一片狼藉。

西门长风此时正坐在行宫的凉亭中。

他懒洋洋的听着人的汇报,直到下属慌道:“不好了,靖王到了!”

“区区一个靖王,就吓成这个样子。”

他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弓箭,就跃过了高墙。

“他居然带了弓弩手,这是打算用攻城的方法攻打行宫吗?”西门长风咬牙切齿。

靖王的亲兵都是训练有素,喊杀声动天。

西门长风一咬牙,道:“这厮如此勇猛,看来还是低估了他。国师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先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