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太的办事能力是非常有效率的,第二天下午范六奶奶就亲自到硕王府给了段玉苒确切的答复:内阁大学士中有三位的夫人愿意参与此次衣物捐赠,另国子监祭酒的夫人赵氏也愿意参与。

虽然算上自己和范府才六家愿意捐赠衣物,却也令段玉苒十分振奋和欣慰了。

“麻烦六嫂子还特意跑一趟了,派府上的仆役来传个话便是了。”段玉苒有些激动地握着范六奶奶的手感激地道。

范六奶奶抿唇笑了笑道:“母亲还有一些其他的话让我转告给王妃呢,怕下人传不明白话,写信又怕写得不详尽,王妃有不明之处还不能马上得到解答。”

“义母是个心细的人,玉苒感激不尽。”段玉苒眼眶微湿、真诚地道。

范六奶奶拍了拍段玉苒的手,接着将范太太交待如何将准备捐献的衣物加工处理过之后再拿出去捐,还有哪些衣物不能捐、有什么忌讳等等都详细说了一遍。

段玉苒认真地听着,心中对范太太的感激与敬爱更多了。

“母亲说了,虽然这次召集的太太们不多,但这京中各府喜欢沽名钓誉的人可不少。只要这次咱们先做了,随后必定有人效仿,到时候受益的便是难民和灾民了。”范六奶奶道。

听了这话,段玉苒脸颊微微发热。施粥这件事上,自己可不就是称观望,见有人行动了才命许德令搭粥棚的吗?

“母亲还说,王妃若是不介意,便将这次发起善举的好名声让给她老人家吧。她老人家可是多年没在外面风光过了,想借着这次传个美名。”范六奶奶掩口笑着、调皮地道。

段玉苒别过脸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转过头来时眼中有泪地笑道:“本来这件事就是义母成全的,玉苒怎敢将跟义母争抢。”

范太太明白自己为了不让硕王府太出风头,才会向她求助,所以才特意这样说的吧。

范六奶奶又笑段玉苒爱哭,好生安慰了几句。最后不放心又将范太太交待处理衣物的方法说了一遍,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范六奶奶,段玉苒将许德令和刘嬷嬷叫来按着范府所做的那样吩咐下去,并让他们一定要严格检查捐上来的衣物,并且不要强迫下人捐。毕竟只有发自内心的善行才是真善。

硕王离开前就吩咐过,自己不在期间,所有事都听王妃安排。所以,许德令和刘嬷嬷没有任何犹豫的下去执行,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就收到了好十来件厚衣物和四条旧被子。从仆役中就能收到这么多捐献已属不易!

段玉苒的衣服都太华丽,就捐了两条新被褥。正院的丫头们都害羞,不愿捐自己的衣服,可不捐又怕被旁人比衬下没面子,就捐了铜钱用在施粥上。

仆妇们又连夜将衣物、被褥处理了一番,刘嬷嬷、云珠与碧珠仔细检查过后才装入箱中。

一切准备妥当,次日天一亮就将两个大箱子装到马车上,运送至范府。

东西收集上来了,捐到哪儿、怎么捐,范太太都想好了。女眷们自然是不能亲临现场去把这些东西送给难民与灾民,就由各府派来的小厮跟着范府的管事去行事。

待到傍晚,王府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如实向王妃段玉苒禀报了今日的捐献之事。

段玉苒听完后连连点头,那些捐献的衣物与被褥都送到了真正有需要的人手中,她也就放心了。

几位大学士夫人和国子监祭酒夫人的义举很快传遍了京城,引进百姓们的热议与赞美!也不知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连硕王妃参与了捐献的事也被人知道了!

本来硕王府的粥铺里粥就因浓稠而被人感恩赞美过,现在硕王妃又捐了衣物与被褥,就更引起好感一片!

段玉苒知道后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却也没有多少担心,毕竟赞美最多的还是范太太。

正如范太太所料,她们开了个头儿之后,京中几户高门和世家纷纷行动起来,也开始捐献衣物和被褥。

此事被皇帝知道后非常高兴,下旨给所有在这场小雪灾后施粥的府上发一面“善”字匾!匾上的“善”字是皇帝亲笔所题!

别小看这块匾,这可是皇帝御赐之物!别说皇帝赐你块木头匾,就是给你一块河边捡来的石头,那都是“圣物”!

不但如此,皇帝还让卢贵妃在宫中设宴犒赏参与善行的夫人们!

段玉苒暗笑:皇帝真是个抠门儿的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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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掌柜和吴娘子都是办实事的人,眼光也很好!很快就在云罗街找到了一间面积虽不大、位置却很不错的铺面!

这间铺子位于街角,是二层楼的铺面。但正因为是在守着街口,所以面积狭窄。

段玉苒觉得卖绣品和脂粉倒也不需要多大的铺面。针线娘和绣娘接活后可以在宅子里做,然后再拿到铺子里去交给客人,没必要吃住、做工都在铺子里。

与吴娘子商议过后,段玉苒就拍板将这个铺面租下来!租金没有动用王府公中的银钱,而是段玉苒从自己嫁妆的压箱钱里出了。不是说当作自己的嫁妆吗?自然得自己掏钱了!

卢贵妃奉皇帝之命设宴犒赏行善的夫人们,段玉苒想躲也躲不了,便大大方方进宫去了。

宴会上,各位夫人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段玉苒也是如此。就连看到那位如愿以偿为儿子娶了卢安伯府小姐的东盛郡王妃时,她都是笑米米的,仿佛没看到东盛郡王妃脸上僵硬的假笑!

宴上,卢贵妃敬了众夫人三杯酒,众夫人不敢推辞都一饮而尽,段玉苒也品尝了一下宫中的贡品佳酿,觉得味道还不错。

犒赏宴只进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就散了,众夫人出宫乘自家马车回府。

段玉苒不擅饮酒,也不喜饮酒,但三杯佳酿也不至于让她醉了,只是耳朵和脸颊有些发热而已。

马车离开宫门行驶一段路后,在段玉苒昏昏欲睡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车内的云珠微拨开厚布帘问车夫。

“回王妃、云珠姑娘,是有支送嫁的队伍从对面过来了,咱们是否避让?”车夫恭敬地问道。

段玉苒已经醒了过来,听说是送嫁的队伍便笑道:“别耽误了人家的良辰吉时,让让吧。”

车夫应了一声,牵着马避让到路旁。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段玉苒又感到奇怪。这送嫁怎么没有吹吹打打啊?

道路两旁同样给嫁妆队伍避让的百姓也好奇的议论纷纷,段玉苒将车窗扇板拉开,用手指挑开帘子向外看。

寒冷的空气窜进来,令段玉苒脸上的燥热减轻不少,人也更清醒了些。

“这是谁家成亲啊?怎么不见新郎,倒是新娘子的哥哥在前骑着高头大马开路的?”有百姓低声议论道。

“就是!更奇怪的是嫁妆咋还走到新娘子花轿的前头了?”

新娘子的嫁妆通常是跟在花轿后面,若是嫁妆抬数多的话,还有十里红妆一说!常有人描述十里红妆的壮观,是第一抬已经进了新郎家,最后一抬还没出娘家门!要是让嫁妆在前,新娘子得什么时候才能进新郎家的门啊!

段玉苒向外看了看,抬着嫁妆箱子、穿着红褂的挑夫们两人一组的从眼前经过,向后望去看不到尾!

看了一会儿嫁妆队伍,段玉苒没了兴趣放下车帘,刚想关上车窗扇板时,外面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喂!喂!张三哥、石五弟,我打听到是谁家嫁闺女啦!”

“郑老二,是谁家娶媳妇、谁家嫁闺女啊?是不是京中哪个公侯府上?”

能出这么多嫁妆的娘家肯定非富即贵啊!

“还真让张三哥给猜着了!”挤过人群来报信儿的男子大声地道,“是盛博侯府的县主出嫁!”

看热闹的百姓叽叽喳喳起来,有的说“难怪”、有的说“刚才某某好像说了”……

马车里的段玉苒一愣!没想到会是明兰县主出嫁!她要嫁给谁?进东宫?成为太子的妃嫔?

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对!

东宫太子纳妃妾,用不着抬嫁妆吧?

外面的百姓还在热议着。

“嫁给哪家啊?怎么不见新郎?”

“听说是嫁到江西周家去!是嫁盛博侯夫人的侄子。那嫁妆是先抬到船上安置好,新娘子才上船。所以是嫁妆在前、花轿在后!”

明兰县主要嫁给表哥,那她腹中的孩子……

段玉苒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太子说过会解决明兰县主的事,她还以为太子会将明兰县主接进东宫当妃妾!但自己显然想得太天真了!

太子不可能让怀着自己血脉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除非……除非明兰县主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