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一丁点的防备，蓦然间被林曦月推开。

林曦月仔细瞧了瞧地面，地面是白花花的一片，到处都是废弃的纸张，有的窝成一团，有的只是画到了一般便直接被丢弃到了地面上，林曦月转过头去，一幅画一幅画地打量着，画的好的全部都被挂掉了墙上，不好的全部已经算是作废。

除此之外，林曦月还瞥见在一些墙角还躺着一些废弃的画，那些画上往往只开了一丁点的头，但凡遇到了一个瑕疵，便是没了下文。

他从未有过绘画的基础，到现在这一张一张的栩栩如生的画像，全是他一直不停的练习才画出来的。

林曦月心底立刻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了，心脏不由地一颤，是了，魔兽向来都是看不起人类的，自然是对于人类的东西不屑一顾，然而他却放下了对人类的偏见，投身于只有脆弱的人类才能干得出来的绘画之中，他是有多么想要再次见到那个少女，那个他一直守护着的，心心念念的女子……

修长的手指有些别扭地放下手里的笔，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却仍然一直盯着他手下的那幅画，那是少女盯着石床上的那块玉佩时的神情，如果不是思念至极，爱念到了极致，又怎么会观察的如此贴切？

“你怎么来了？”

像是才发现林曦月进来一般，赤焰蓦然间抬起头，火红的瞳孔里望着林曦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几日不见的功夫，你已经到了君主的级别了？”

林曦月收回眸子，面对着赤焰的诧异，便是勉强地微微一笑，“你怎么也不设下一个结界，倘若有人闯进来该如何是好？”

然而，赤焰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如今孑立一人，什么也没有，不过这些画而已。”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画上少女的脸颊，少女眸子定定的望着身前的玉佩，微微低垂下来，眼角是化不开来的浓浓的忧伤，林曦月眸子再次打量周围的画像，却发现那些画像不是没有表情，便是眼角带着散不开来悲凛。

是吧，一个人守在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过开心的神情？

“你找我，有事么。”

赤焰原本天生的声音便是带着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纵然是这样轻轻地询问，也像是想要把人隔绝在外一般。

林曦月默了默，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要从何处说起。

“听说，你要成亲了……”气息微微变了变，赤焰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提起桌面上刚刚画好的那一张画，挂在了有些空位的墙壁上，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有什么事找我么？”

看着在东篱山那个结界中无比冷漠的男人，现在已然化身为翩翩秀才，不由地心中一阵感慨，爱情的力量很小，只关系着两个人之间的事，可是爱情的力量也很大，能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

林曦月收回眸子，便是也不再多说废话，“赤焰，那一日，我与你对视的那一日，你还记得么？”

赤焰那再次拿起笔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记得。”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林曦月小心翼翼的赤焰，即盼着他点头，又盼着他摇头，点头便要面对那可能很可怕的事实，摇头便是在逃避，问题却永远也无法解决的了。

听着林曦月的问话，赤焰放下了手里的笔，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意味的眸子望着林曦月，“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问她自己？

林曦月蹙眉，不明白赤焰是什么意思。

“凤凰一族嫡系有预知能力，否则，他也不会以国师的身份来到这大陆，来找你了。”

赤焰自顾自地顺着，林曦月顿了顿，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她知道北夜冥是带有目的来到这个魔武大陆的，至于究竟是什么目的，她也从未仔细去问过，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会告诉自己，毕竟，他们都已经快成亲了，夫妻之间不应该更加坦诚以待吗？

虽然北夜冥直到现在也未曾告诉过他，然而，林曦月可以等，知道他告诉她。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应当是红颜，红颜的未来，可不可知？

“我没有。”林曦月蓦然间摇了摇头，她没有预支能力，又或者她的能力十分微弱，好像能够预判到事情发生的前景，但又模糊不清，搞不清楚到底要发生些什么，“所以，红颜的以后，是什么样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赤焰并没有立刻回话，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下的那张画上，画上是女子难得的微笑，可是目光却是十分地遥远，宛如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狼毫笔蘸着墨汁，在纸张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音，许久许久，久到林曦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问出刚才的那句话。

“你觉得，你能逆天么？”

蓦然间，男人那有些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颤抖意味，悲凉的气息陡然间升起，“曾经，我也以为，我能，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太天真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画已经完成，只是墙上已经再也没有位置挂起来，便放踱步走到了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画放在了床榻上。

转过身来，抬起头望着一脸复杂神色的林曦月，冷漠的红色幽瞳里微微一变，“与其费解地搞清楚这些问题，不若多珍惜现在的时光，天意……是不可逆的。”

天意……是不可逆的，放弃吧？

林曦月定定地望着他，唇角蠕动，却最终没有道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