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出事了

可李桂芝就跟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扯都扯不掉。

陆悠赶紧过来帮忙,将她从张凤霞身上扯下来。哪知这女人脸皮厚如城墙,她猛地趴在地上,抱住张凤霞的腿不放。

“老姐姐啊!看在咱们二十多年交情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啊!”李桂芝声泪俱下,“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争那口气,有啥好争呢?但我这张烂嘴,就是控制不住啊!”

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张凤霞表面嫌弃,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等大队书记和队长闻声赶到,把李桂芝和余有粮劝走后,张凤霞还在跟陆悠感慨:“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嫁人等于二次投胎,这话真没错。虽说现在解放了,到处宣扬‘男女平等’的思想,可这男女真的能平等吗?”

张凤霞摇摇头,直接叹了一口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李桂芝刚嫁过来的时候,神气是神气,泼辣也是真泼辣,但要说有多坏,还真没有。”

陆悠懂了,张凤霞这是心软了。

看到李桂芝被男人追着打,理智上,张凤霞觉得这人真该打。但从感情上来讲,大部分人都同情弱者。

以前余有粮窝囊,被李桂芝吃得死死的,张凤霞被李桂芝惹怒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李桂芝她男人也是个孬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被他婆娘骑在脖子上拉屎,上辈子合该是阉人的命!”

现在见李桂芝可怜,她又觉得女人难为了。

陆悠笑了笑说:“都说人心善变,但我却觉得,这人的根子始终不会变。是人变了,还是从没看清过这个人,谁知道呢?”

李桂芝年轻时候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她坏吗?

不坏。

后来她开始不干人事了,所以说,是她变坏了吗?

不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善变的人心,只不过是没到那一步而已。

不过,陆悠挺喜欢这样的张凤霞,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爽利泼辣,也很善良。

末世把人性的劣根性放大无数倍,能坚持活下来的人才会明白,善良有多么可贵。

张凤霞想想也是,又见队长和书记都出面了,李桂芝这样的人又能吃什么亏呢?

转身就进了灶间,该做饭了。

陆悠捞了一瓷盆小蓝鱼,打算试试油炸好不好吃。

张凤霞笑骂:“油炸的东西咋不好吃,屎都能炸出香味来!一个个的,都不会过日子,这么一大盆鱼,得费多少油啊!”

“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没有就算了,有就吃呗,吃了还能挣嘛!”陆悠见油壶里还剩一层油,顿时有点犯难。

张凤霞白了陆悠一眼,“说得轻巧,照你这个吃法,多大的家业够你败的?”

“这不是以前没吃过吗?”陆悠说的倒是实话,在末世,什么物资都紧缺,想要吃点油炸食品,得费多大劲?

哪像现在,东西再贵,她总有办法买到。在末世,想买也得有地方买去。

陆悠也就感叹一句,张凤霞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顿时连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点怜惜和疼爱:“悠啊,你奶也不容易!”

陆悠她奶奶一个女人,能挣三个满工分,能干不?

当然能干!十里八村都找不出这么能干的女人!

可她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她操心!

虽说娶了儿媳妇吧,可儿媳妇杜秀兰,那还真不是个能顶事的人。这下面又有一串孩子嗷嗷待哺,即使陆奶奶再能干,也轻松不起来。

家庭情况就这样,饿是饿不死的,但想敞开肚子吃点有油水的东西,那是肯定没有的。

陆悠这孩子,从小到大该是没吃过油炸的东西吧?

天可怜见,她要吃,就给她做一顿呗,还能咋办?反正也不是天天吃,顿顿吃,偶尔吃一次也不碍事。

“你奶也是没办法,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成家娶媳。好容易他能养活自己了吧,这下面又生了四个孩子,你妈又是……”张凤霞去房间里打了一壶大豆油,回来继续跟陆悠摆谈,“别看你奶能干,可她负担也重。”

“那些年生是真苦,别说做菜放油了,连水煮的菜都没得吃,家家户户都一样。现在好了,国家政策是一年比一年好,你们这代人也长大了。别的不说,能干活养家就行,你奶也该享享福了。”

陆悠点点头,张凤霞这话说得很实在,不是亲近的人,谁跟她说这些?

“我奶年纪也大了,但她还挺不服老的。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家里的小辈。”说着说着,陆悠就想起陆有为和薛巧巧的事,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样了?

“就是这个道理!”张凤霞让陆悠烧火,她在灶台上挥舞锅铲,“等你三个哥哥都成家,你奶也就松口气了。对了!”

张凤霞突然看了看外面,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大哥那个对象,怕是要黄了!”

“啊?”陆悠有点惊讶,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要我说,这事黄了才好!你大哥的对象叫啥来着?对了,叫薛巧巧!这姑娘……”张凤霞摇摇头,止住了话头。

她娘家侄媳妇跟薛巧巧是一个大队的人,侄媳妇有次回娘家,就听说薛家到处打听人。打听谁呢?打听条件合适的未婚男青年。

薛家现在就薛巧巧一个女孩儿没嫁人,只能是给她打听的。但张凤霞知道,这个薛巧巧可跟陆家老大谈着呢!

薛家这么做是啥意思?还不是为了广撒网嘛!哪家条件好就抓哪家,跟古时候选秀似的。

好女百家求,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要说陆家老大跟薛巧巧是偷摸谈的,薛家长辈不同意,那他家这副作派,绝对没人说嘴。

可陆家老大跟薛巧巧那是啥情况?是已经谈婚论嫁的正经男女朋友关系!

这事拿出去说,谁不说薛家丧德?

但这话她肯定不能跟陆悠讲,太尴尬了,反正陆悠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就好。

两婆媳正说着话,刚跟着陆忠去大队走了一趟的秦建国就回来了。

“建国,咋样,还在闹不?”张凤霞也挺八卦的,看到秦建国回来,赶紧问了事情的后续。

秦建国拿起瓜瓢舀了凉开水喝,喝完才说:“没,两口子正闹离婚呢。”

离婚?这还真是件稀罕事儿!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很多人过了一辈子都没扯结婚证,也就谈不上离婚。真有那不想过的,直接收拾包袱就跑了。

张凤霞就笑:“李桂芝这人我还不了解嘛,雷声大雨点小,这些年闹了多少次离婚,也没见真离了!”

“我看这回是真想离。”秦建国看了陆悠一眼,陆悠立马就懂,李桂芝应该是找好下家了。

至于下家是谁,肯定不是张癞子。那张癞子人长得好不好看还是其次,就是个癞子头,看着有点吓人。

李桂芝这人有点颜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看上余有粮。

“李桂芝离不离我不知道,余有粮肯定是不会离的。”陆悠语气肯定地说道。

别说没有捉奸在床,就算亲眼目睹自家媳妇跟野男人偷情,余有粮也不会离婚的。

这么多年,李桂芝的桃色故事多了去,作为她的男人,余有粮真不知道实情吗?

他其实是知道的,但那又怎样?只要别人没看到,只要她能把好处拿回家,这就行了。

只要日子过得去,哪怕头上有点绿。

说到“绿”,陆悠的脸色有点奇怪,她想到了崔红艳。按照这位奇葩的说辞,秦建国可把文志高给绿了。

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陆悠就把这事当笑话说给秦建国和张凤霞听。

一来这事牵扯到秦红梅和付水军,好叫秦建国心里有底,以后就算碰到那家人,也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二来,也让张凤霞知道,自己在外面是怎样维护秦建国的名誉。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一大难题。但说来说去,总归就是那一套:作为妻子,得向着自己的丈夫。

别管真向着还是假向着,只要在婆婆面前做到这点,但凡婆婆不蠢,都知道该怎么做。

张凤霞当即就冷了脸色,她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骂道:“丧心丧德的玩意儿,我没找她算账,她还敢给建国泼脏水!她现在在哪?等农忙干完了,我找她去!”

“妈,算了,这事都已经办完了,您就别节外生枝了,毕竟不是啥好事。”陆悠劝道。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是为了提醒张凤霞。

不是她不相信张凤霞,这跟信任无关。别人想要算计秦建国,那真是防不胜防,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比如今天找上门的于迎娣,她那点小心思,陆悠看出来了,但张凤霞怎么可能主动往那方面去想?

在张凤霞眼里,秦建国是已婚男,年轻小姑娘咋会往他身上扑?

当然,于迎娣那点道行也不深,再待下去,张凤霞肯定也能看出来。

这不,陆悠一说崔红艳的事,张凤霞马上想到于迎娣。那姑娘一口一个“建国哥”地叫着,先前没注意,现在想想,总觉得不舒服。

她眉头一皱,满脸不悦地看着秦建国,告诫道:“你媳妇是个好的,我跟你爸只认她。你要是敢在外面不三不四,不用你爸出手,我就能打断你的腿!”

陆悠嘴角一扬,别有深意地看了秦建国下面某个部位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不用咱妈出手,我就能废了你第三条腿。”

秦建国:……有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妈,真是蛋疼!

吃完饭,张凤霞干脆不去上工了,反正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再说,田里的稻子眼看就要收了,还不兴提前松快一天嘛!

秦建国和陆悠继续上山捡菌子,基本哪个位置有菌子,队里的人心里都有数。反正你找不着我的菌子,我也找不到你的菌子,都是各捡各的。

上了山,陆悠就说起了蒋守的事。

今天太匆忙,等下次秦建国回来,她也要带他去蒋家看看,认认门。

“这么说,山上还真有帝王陵墓。方家和蒋家的事,咱妈知道吗?”秦建国说的“咱妈”,是指杜秀兰。

“我估计她也不知道,她知道的事应该不多,要不是我……突然有了这个特殊能力,估计蒋家也不会找过来。”想到杜秀兰眼泪说来就来的奇葩异能,陆悠嘴角一抽,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还真怕秦建国联想到杜秀兰,然后再问起杜秀兰的能力,这让她咋回答?

好在秦建国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毕竟陆悠也说了,蒋家是因为她突然有了能力才找来的。

要是杜秀兰也有异能,蒋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都不去找她。

不过,对于蒋守也有异能这件事,秦建国有些惊讶。

他不了解蒋守,也不知道蒋家这些年到底如何行事。

但他知道,国家肯定也有这种特殊人才,而具体都有哪方面的能力,他并不清楚。

以他的级别,还真够不着这么机密的信息。之所以知道特殊人才,这还是从顾东铭那里听到点模糊的消息,但更详细的信息却没有,就连顾东铭也是一知半解。

其实要真说起来,海陆两栖陆战队员,哪个没有点特殊本事?

就算没有陆悠和蒋守这种超自然的能力玄乎,但真要比起来,他们也不差。

秦建国就寻思,之前邢锋向他透露的那件事,是不是也跟特殊人才有关?

“之前救火的时候,我听林业部门的人说起过青山守林人,听那意思,好像这青山守林人的背景有点深。”秦建国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龙魂山的方向。

蒋家是敌是友,接近陆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都不能只听蒋守一家之言。

也幸亏陆悠相信他,才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他。要不然,等真出了事,他只能两眼一抹黑,抓瞎!

陆悠挑了挑眉毛,面露诧色:“你的意思是,蒋守是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也就是归国家管。

如果真是这样,那蒋守就不可能是什么守陵氏族的追随者,当然,就算事实真是这样,也不代表蒋守就是坏人,对陆悠另有所图。

不过,为了安秦建国的心,陆悠还是解释了一下:“我能感觉到,蒋守的能力不如我强。至于蒋继守和蒋方,他们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他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事小心。”秦建国收回视线,继续寻找菌子。

他的嗅觉比较灵敏,光靠着味道指引,就找到好几处陆悠不知道的菌种地。

“建国快看,这里好多!”在一处地势和缓的崖边上,陆悠找到一大片菌子,顿时兴奋得不得了!

那表情,比买了十斤猪肉还爽。

陆悠赶紧拿出镰刀,一朵一朵地刨菌子。

山上的野生菌子有好几种,像这种成片生长的,叫塔菌,因为它们长得像一座座小塔。

还有一种跟塔菌有点相似,但肉质更厚,伞片更大的菌子,叫大伞菌。它味道更加鲜美,营养价值更高,也更难寻。

大伞菌喜欢独居,少有几朵长在一起的。但大伞菌的味道更好,就算拿出去卖,价格也比塔菌贵十倍不止。

陆悠特别喜欢吃这种野生菌子,无论是用来做汤,还是煎炒炖煮,都鲜得不得了,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她这边收获颇丰,秦建国那边更牛,直接在一棵经历过火灾还顽强存活的树洞里找到个大家伙,足有四五斤重的大伞菌!

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小伞,形状圆润,还有点小可爱。

“菌王!这绝对是菌王啊!”陆悠手捧着大伞菌,激动得不能自已。

抱着这朵菌子,呼吸之间都是一股菌子味道。

浓郁的菌香扑鼻而来,陆悠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就跟吃了仙丹一样。

不,不对!陆悠猛地睁开眼,皱着眉头看向手里的大伞菌。

“建国,你闻到了吗?这味道不对!”

大伞菌确实有股清香味,做成汤,特别鲜,但也只是鲜而已。就算野生菌菇的营养价值确实很高,也不可能立竿见影,闻一下就神清气爽。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秦建国当然闻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烧的乌七八黑的树洞里找到这朵菌子。

“这是什么味,还挺好闻?”秦建国凑近观察这朵菌子,只见它形态优美,通体润泽,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质。

光从长相上看,它不像菌子,像玉石。

秦建国让陆悠好好保护那朵菌子,他去树洞周围观察了一番,又将先前找到的菌子拿出来一一闻过。

随即,他又走到崖边上,看向陆悠还没刨完的塔菌。

“媳妇儿,你过来看。”他伸手指着崖边的位置,以这里为起点,顺时针方向画了个半圆,“看出点什么没?”

他连续画了两下,陆悠突然“啊”了一声,瞬间恍然大悟。

“难道是因为……当初那场雨?”

秦建国所指的范围,恰好是青山大火后,陆悠利用水系异能降过雨水的区域。

那场雨,让陆悠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水系异能产生了质变。也只有那一次,她所发出的水流全部含有生机和能量。

从那以后,她的水储量仍旧不变,但生机水每天的储量只有十千克,也无法累积。

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异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当然,现在她也搞不明白。

但看到手里这朵大伞菌,闻着它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陆悠又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生机,代表着生生不息。

她用水系异能灌溉了这片土地,它们就用自己的方式,将能量以另一种她所需要的方式,回赠于她。

因果轮回,生生不息……陆悠突然有了一丝触动。

精神力一动,肉眼不可见的水波纹以她为中心,四下扩散。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蒙蒙细雨飘洒而落,滴滴饱含着生机能量的珍贵水源,快速地渗入地底。

陆悠仿佛能够看到大地舒爽的伸展着四肢,听到它浑厚爽朗的笑意,感受到它对她发出的善意。

陆悠控制着每一滴水,没有蒸发,没有浪费,全部渗透大地,滋润着这片山林。

“建国,我们回吧。”下完一场雨,陆悠有点精神不济,她赶紧闻了闻大伞菌,抱着这朵菌子不撒手。

秦建国问:“不找了?”

“不找了。找到这朵菌子,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剩下的菌子留给别人捡。”陆悠摇摇头,她似乎摸到点异能质变的规律,但又无法确定。

秦建国:……媳妇儿这觉悟高的,连野生菌子都要留给别人捡。身为她的丈夫,他羞愧啊!

“不如这样,我们再找一圈,把长在崖边上的菌子都捡了,回去就分给大队的孤寡老人。这菌子闻着味道不错,指不定就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给老人吃,也可以补补身体。”秦建国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菌子的功效使劲往大了吹。

秦建国不知道,但陆悠知道啊!

这经过生机能量水灌溉的土地,长出来的菌子也含有微弱能量。虽然没有太夸张的功效,但长久食用,确实可以强身健体,提高身体免疫力。

陆悠心想:建国这觉悟真是太高了!无私奉献,尊老爱幼。村里有些孤寡老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别说吃菌子,就连饭都不一定能吃饱。能吃饱饭的,也没能力爬山。

秦建国将菌子捡回去分给这些人,是真的在为他们考虑。

“建国,你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办!”陆悠对秦建国肃然起敬,她是没有这样高尚的情操,但她却始终敬佩这样的人。

感受到来自媳妇仰慕的小眼神,秦建国心里美滋滋的,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不到一小时,背上的竹篓就铺满了一层菌子。

“恐怕有个二十来斤,一家分点,再给亲戚家送点,差不多了。”秦建国将要送出去的菌子用芭蕉叶分装好,这才背着竹篓下山。

至于那朵重量级的大伞菌,当然不可能送人。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好东西,财不露白的道理陆悠比谁都懂。

在力所能及,不影响自家生活的情况下帮助别人,这是做好事;而无底线的接济别人,结果一般都不好。

两人先是回了趟家,把大伞菌养在井里,到了晚上再拿出来做,还跟新鲜的一样。

剩下的菌子,就跟先前计划好的一样,先给大队的孤寡老人送过去。

陆悠拿着菌子去了对门王家,说是对门,其实离得也不近。

清泉大队面积广,离大队路口越近,房子越密;相反,离山越近,房子越稀。

慢悠悠地走了五分钟,才到王家院门口。

王家是青砖大瓦房,房型方正气派,房间多,面积也大。只可惜,除了一间堂屋和睡房,其他都被推垮了。里面的砖啊瓦的,也被其他人偷摸着弄走了。

“王奶奶,您在家吗?”陆悠礼貌地叫了一声。

王奶奶平时一个人住,她眼睛看不见,也不可能不在家。陆悠这样做,也是为了叫王奶奶知道有人来了。

“谁来了?”院子里传来轻快利索的脚步声,光听这声音,一点想不到王奶奶的眼睛有问题。

陆悠一边想着王奶奶的故事,一边说:“是我,秦建国的媳妇儿。”

她才嫁过来没多久,说名字王奶奶可能不知道,所以自称“建国媳妇”。

“啊,是陆悠啊,快进来坐!”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一张和蔼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

王奶奶是个清瘦的老妇人,尽管眼睛看不见,但她仍然穿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陆悠没想到王奶奶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笑了笑说:“王奶奶,建国在山上捡了点菌子,让我给您送来。”

说完这话,她揭开包裹严实的芭蕉叶,顿时,一股菌香扑鼻而来。

“好香的菌子啊!”王奶奶伸出手,握住陆悠的手,“这菌子,我也好些年没尝过味道了。好姑娘,你跟我来。”

王奶奶拉着陆悠就往里走,一路走到堂屋,才放开她的手,叫她坐。

“王奶奶,这菌子我给您放哪?”陆悠头一次到王家来,对王家不是很熟悉。

“陆悠啊,别急,先坐会儿,陪奶奶说说话。”王奶奶径直往里走,打开放在堂屋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个铁皮罐子。

她扣开盖子,从里面舀了一勺米黄色的粉末,准确地倒进放在旁边桌上的搪瓷杯里。重复舀了几勺,她才拿着杯子走过来。

“来,陆悠,你自己去倒水,用这个冲水喝。”王奶奶指了指暖水瓶的位置。

陆悠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麦乳精吗?”

她听说过麦乳精,去别人家也喝过,有点像这个味道。

王奶奶坐在板凳上,笑呵呵地说:“这不是麦乳精,是羊奶粉。”

羊奶粉?这时候的奶粉可不好买,陆悠刚才还看到,铁皮罐子的外包装上印着外文,明显是进口商品。

这种奶粉,只有华侨商店才能买到。

陆悠看了王奶奶一眼,又看了看孤零零的两间房屋,她冲好奶粉并不喝,将搪瓷杯放在桌上。

“王奶奶,这些菌子您今晚要做吗?我先帮你收拾出来。”陆悠问。

王奶奶摸着她的手,只说好。

等陆悠收拾好菌子,又陪着老人说了会话,这才离开王家。

陆悠回过头,见王奶奶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与一股酸涩之意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一丝微弱的违和感。

到了家门口,正好碰到送完菌子的秦建国。她指了指王家,问:“王奶奶一个人住也挺不方便的,她没有其他亲人吗?”

“不知道。王奶奶的身份有点神秘,新政权建立以后,她就住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她……”秦建国顿了顿,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才说,“队里的人说她以前是地主的女儿,打仗时跑出去过,后来又回来。”

“她回来后,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队里的文书,叫王铭记。后来那几年,王铭记想当官想疯了,举报了王奶奶,说她是地主家的女儿,成分不好,要跟她断绝关系。”

这还不算,王家的房子就是被王铭记带头给推垮的。

“这个王铭记的人品真是……话又说回来,他那个老婆,到底是他老婆还是胡存粮的老婆?”陆悠紧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纠结,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王铭记跟他老婆钱雪住在一起,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钱雪的前夫胡存粮,也跟他住在一起。

这到底算个啥?

这种事,秦建国还真不好跟陆悠讲,他赶紧转移话题:“媳妇儿,趁天色还早,咱们去一趟清水大队,给奶送点鱼和菌子。”

“行吧,骑自行车去。”

跟张凤霞说了一声,秦建国收拾好东西,叫上陆悠,小两口又出门了。

这次没有抄近道,走的是大路,虽然距离更远些,但自行车的速度够快,算起来还是骑车更节省时间。

两人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蹬着车,吹着徐徐凉风,惬意得很。

“建国,你啥时候走?”见四下无人,陆悠直接抱着秦建国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也不嫌热。

“过几天吧,这不是快农忙了嘛,放几天假。”秦建国笑着回道。

其实不是放假,是帮农。一到农忙季节,各单位就要派人下乡,帮助农民同志收割粮食。

本来秦建国和他的队员是不用参加帮农任务的,只有经历过农忙的人,才知道干农活究竟有多苦!

秦建国他们本来就是过来协助做任务的,领导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去帮农啊,根本就没安排。

但秦建国是本地人,他自己主动要求参加帮农任务,领导当然愿意啊!

反正最近没啥大事,又刚破了大案,立了大功。别说秦建国自己要去帮农,就是让领导去帮农,他也愿意。

陆悠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一听秦建国要在家多待几天,眼里就盈满了笑意。

“我听妈说,明后天要是天色好,肯定就要收割稻子了。建国,你说我跟你都去收割,让爸妈去晒稻子吧。”陆悠提了个建议。

她没收过稻子,听说是很辛苦,尤其是割稻子的时候,简直就是酷刑。

拿着一把带齿的镰刀,大太阳指着晒,腰杆一直弯,稻草叶子缠在手臂上,跟刀割似的疼……一场农忙下来,苍老十岁没问题。

这还是女同志做的轻省活呢,男同志更辛苦,要分离稻谷和稻草,还要运输。

这年头可没有收割机,打谷机,也不好运输,全靠人工。

秦建国干过这活,他知道有多辛苦,根本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受罪。

但舍不得媳妇受罪,就舍得爹妈受罪啦?这也不对!

现在是集体劳动时期,平时偷懒也就罢了,要是谁敢在夏收期间偷懒,那真是犯众怒的行为。

“晒稻谷是比收割稻谷轻松,但接下来几天都不得闲,还是别去了。到时候就在一起,我帮着做,他们也不会太累。”

见秦建国已经做好了打算,陆悠就不再多说了。

快到清水大队分叉路口的时候,小路上突然窜出一个人,急匆匆就往大队跑。

那条小路,就是通往清泉大队的近路,陆悠以前经常走。

“建国,前面那人好像是大表嫂,你看是不是?”陆悠觉得那人有点眼熟,有点像舅爷爷家的大表嫂。秦建国一听,立马加快速度,很快就追上前面那人,正是陆悠的大表嫂董雪燕。

“大表嫂!”看到人,陆悠立马打了声招呼。

陆悠声音不大,董雪燕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一看是陆悠和秦建国,她又像是松了口气,勉强笑道:“是悠悠和建国啊,回娘家呐?”

“是啊,大表嫂这是去哪了?”陆悠真的只是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董雪燕却反应极大。

“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刚说完,董雪燕就拐进一条田埂,脚下生风地走了。

“这是有啥急事啊?”陆悠心说,等会得去问问她奶奶,看舅爷爷家是不是有事。

此时的陆悠并不知道,清泉大队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正好跟这位不声不响的大表嫂董雪燕有关。

到了陆家,依然是杜秀兰在家,其他人都上工去了。

见到女儿带着女婿给娘家送东西,杜秀兰眼里的泪水又有点控制不住。

“妈,我跟建国坐会儿就走。”陆悠捏捏她妈的手,果然,杜秀兰的泪水始终掉不下来。

陆悠:……好吧,她终于找到杜秀兰爱哭的原因了,也找到她一接触杜秀兰,杜秀兰的眼泪就含在眼里始终不掉的原因。

这真的是水系异能吗?太奇葩了!

更奇葩的是,她居然会跟杜秀兰的水系异能产生共情。也就是说,只要有她在,她不哭,杜秀兰就别想掉一滴眼泪!

这坑爹的异能,太鸡肋了吧?

陆悠都不知道该同情杜秀兰,还是替她庆幸了。这异能,有还不如没有呢。

杜秀兰可不知道陆悠心里的纠结,她连异能是啥玩意儿都不知道。人家只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性格,跟那林妹妹似的,爱流泪。

“吃完饭再走吧,我现在就去做饭,都做你爱吃的。”杜秀兰是真舍不得陆悠走啊,恨不得闺女能长在娘家。

“下次吧,妈,等农忙过了我再来。明天咱们队里要收稻子,我得早起……给他们做饭呢。”陆悠往外看了一眼,秦建国正在院子里劈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秀兰也知道轻重,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离开。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陆悠也要下田割稻谷,要是知道,恐怕连陆悠也控制不了她的眼泪攻势。

小两口回到家时,天色还早,张凤霞连饭都没做,去了东边老大家里。

明后天就要夏收了,在隔壁县城机砖厂上班的老大秦建设,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了家。

当然,秦建设回来并不是为了抢收,他那一家三口的粮油关系早就转到隔壁县去了,大队不可能分粮食给他。

这次是因为孩子学校放假了,他们正好回来一趟。活可以不干,爹妈得常看看。

老二秦建军呢,也带着媳妇回来了。

老二一家的户口倒是都在清泉大队,最近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老丈人卧病在床,两口子被张凤霞打发回伺候老丈人去了。

倒不是说张凤霞多么宽容,竟然让自己儿子去伺候亲家。只是这二儿媳妇葛大花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陆悠跟秦建国将将走到秦建设的家门口,就见葛大花冲了出来,问陆悠:“建国媳妇,家里还有没有不要的旧衣服,都收拾起来,我拿回去。”

陆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只在结婚当天见过面的二嫂,愣了一下,秦建国赶在她前头说:“二嫂,这年头谁家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哪来什么旧衣服?”

“你媳妇不是要随军了吗?带不走的衣服都给我留着,我让你二哥回来拿!”葛大花说完这话,也不管秦建国答不答应,又钻回了屋子里。

秦建国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按理说,秦建军跟葛大花就算要照顾瘫在床上的老丈人,但也不能把自家爹妈给扔了吧?

这两口子倒好,没回过一次家!就连隔壁县城的秦建设,人家都能找到时间,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

“建国……”陆悠扯了扯秦建国的手,跟走出来的秦建设打了声招呼。

秦建设长得比较斯文,他是家里老大,性格也比较沉稳。

“建国……”他刚开口,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

“建国,建国媳妇!赶紧去清水大队,通知蒋书记,让他……让他孙媳妇出去躲躲!要快!李桂芝刚拿着菜刀跑了!”同大队的春花婶撑着腰杆,气喘吁吁地说。

啊?咋回事?李桂芝怎么又跟舅爷爷的孙媳妇结仇了?

等等,舅爷爷的孙媳妇?难道是董雪燕?

陆悠跟秦建国对视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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